第一百零六節 司馬睿建東晉
建興四年(316)十二月,長安失守的消息傳到江東,時任丞相的琅琊王司馬睿十分悲痛,命人向各地發出討賊檄文,約定日期,準備一起出兵收複失地。
司馬睿身穿盔甲,披上戰袍,親自帶兵到城外駐紮,擺出隨時出發的陣仗。這時候,從水路運送軍糧的隊伍卻遲遲未到,司馬睿問:“是誰負責運送軍糧?”有人回答道:“是督運史淳於伯。”司馬睿大怒道:“耽誤軍務,斬首示眾!”
督運史淳於伯被押赴刑場,劊子手手起刀落,淳於伯人頭落地。劊子手在柱子上擦刀,想擦掉上麵的血跡,突然見鮮血順著柱子往上“攀爬”,一直爬到兩丈多的柱子頂端才流下來。這是反常現象,圍觀的人都覺得是因為淳於伯死得冤枉。
丞相司直劉隗(wěi)趁機向司馬睿進言道:“淳於伯雖然有罪,但罪不至死,從事中郎周莚(yán)把關不嚴,應該免他的職。”劉隗還想以此追究右將軍王導的責任,王導是個聰明人,上書自求處分,請求司馬睿把自己免職。他是司馬睿的核心幕僚,司馬睿自然不會追究他的責任,反而替他開脫道:“刑罰運用不當是我一時糊塗造成的,跟各位無關。”於是統統沒有追責。司馬睿的這場北伐表演用淳於伯的頭收了尾,之後也不再提北伐之事。
建興五年(317)正月,漢趙軍隊進攻弘農郡,時任弘農太守的平東將軍宋哲被嚇破了膽,他丟下城池,前去投靠江東司馬睿。二月二十八日,宋哲到達了建康。為了提高自己在司馬睿麵前的分量,他謊稱自己此行是奉晉湣帝司馬鄴的詔書,讓琅琊王司馬睿總領國家朝政。宋哲給出的詔書裏是這麽說的:“國家遭逢厄運,黃岡不振,朕以寡德繼承大統,不能振興國家,致使凶胡膽大包天,率領犬羊進逼京城。朕今天被困在勢單力薄的城中,憂慮萬端,唯恐國家崩潰隻在旦夕之間。卿(指宋哲)把朕的旨意傳達給丞相,讓他統領國家,擇機收複舊都,修複陵廟,報仇雪恥。”
司馬睿聽到詔書後流淚不止。宋哲在旁催促道:“請丞相速速接旨,不要辜負聖上所托。”司馬睿含淚點頭。
時間進入三月,司馬睿換上素色衣服,搬離平時居住的房間,為故國的滅亡哀悼三天。此時西陽王司馬羕(yàng,司馬亮第三子)和一眾官員向司馬睿進言,勸他稱帝,但司馬睿不肯。司馬羕等人再三請求,司馬睿堅決不答應。他感慨不已,流著淚說道:“我不能為國家殉難死節,是個罪人啊!我本就隻是個琅琊王,諸位不要逼我。”說罷,他吩咐仆人去收拾行囊,準備車馬,一副要返回封國琅琊(今山東臨沂市)的樣子。司馬羕一看司馬睿心意已決,就退了一步,請司馬睿依照魏、晉兩朝的舊例,稱晉王,司馬睿終於答應了。
三月九日,琅琊王司馬睿即晉王位,改年號為“建武”,宣布大赦,但殺死他祖父母、父母的劉聰和石勒等不在赦免之列。然後他在建康城設文武百官,並建宗廟用來祭祀祖先。以改年號為標誌,東晉的朝廷正式建立。
有官員請求立太子,這時候司馬睿的大兒子司馬紹十九歲了,二兒子司馬裒(póu)十八歲,他們的母親同為荀宮人。按照立長的原則,應該立司馬紹為太子,但司馬睿更喜歡次子司馬裒,想立他為太子。他征求右將軍王導的意見,王導說應該立長,司馬睿對王導言聽計從,於是立司馬紹為王太子。當然,司馬睿也沒有虧待二兒子司馬裒,將他封為琅琊王,任都督青、徐、兗三州諸軍事,鎮守廣陵。
之後,司馬睿任命西陽王司馬羕為太保,司馬承為譙王。任命征南大將軍王敦為大將軍、江州牧;揚州刺史王導為驃騎將軍、都督內外諸軍事,領中書監和錄尚書事;丞相左長史刁協為尚書左仆射,右長史周顗為吏部尚書,軍谘祭酒賀循為中書令,右司馬戴淵、王邃為尚書,司直劉隗為禦史中丞。其他人也都有封賞。
王敦辭謝江州牧的職務,其堂弟王導以王敦都督江、揚、荊、湘、交、廣六個州的軍事事務,自己不適宜再擔任都督中外諸軍事為由,辭謝了這一職務,另外,賀循也因故辭謝中書令,司馬睿一一答應。
東晉剛剛建立,百廢待興。農業是經濟根本,於是司馬睿下令鼓勵、督促農業生產,並要求根據上交糧食的多少來考核郡太守級官員的政績。軍隊也要自己種植糧食,但收成歸自己所有,作為軍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