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節 後趙攻前燕

石虎對慕容皝不等他會師，卻趁機搶奪段部的財產、擄掠當地人口的事感到非常生氣，準備攻打慕容皝。高僧佛圖澄勸他，他不聽。太史令趙攬又勸他說星象對前燕有利，不宜進攻，石虎大怒，命人鞭打趙攬數下。

後趙的軍隊有數十萬人，前燕國內氣氛十分緊張，慕容皝問燕國內史高詡道：“我們該如何應對？”高詡回答道：“我們堅守城池，敵軍久攻不下，到時候自然就撤走了。”

鹹康四年（338）五月九日，後趙軍隊逼近棘城（今遼寧義縣西北），前燕右司馬李洪的弟弟李普認為棘城必定守不住，勸李洪趕緊逃走。李洪說道：“天道幽遠難測，我們身負重責，切不可搖擺不定，到時候悔之晚矣！”但李普堅持要求李洪離開，李洪生氣地說：“如果你認為自己正確，就去做。但我深受慕容氏的大恩，會一直在這裏，舍生取義！”李洪和李普灑淚分別。李普出城投降了後趙，隨後趙軍南下，後死於亂軍之中，而李洪則以自己的忠誠聞名後世。

感到害怕的不隻是李普，慕容皝遠遠望見後趙軍氣勢洶洶地殺過來，也感到非常恐懼，準備棄城北逃。軍中將領慕輿根勸他道：“隻要死死地守住城池，我們的氣勢就會增強，敵人氣勢就會減弱，到時候再伺機出城攻擊。如果我們守不住城池，再逃也不遲。”

慕容皝暫時放棄了逃跑的想法，但臉上卻難掩恐懼，玄菟（今遼寧沈陽市東）太守劉佩說道：“現在大敵當前，國家安危全係大王一人身上，您應該勉勵士兵奮勇殺敵，不能顯示出不安。請您讓我出兵迎擊，以展示我軍的決心！”慕容皝同意了，劉佩帶領幾百名敢死騎兵出城攻擊後趙，殺死數名後趙士兵後撤回城內，前燕軍頓時士氣大振。

慕容皝又征求封弈的意見，封奕回答道：“石虎的殘暴已經到了人神共憤的地步，現在他傾全國之兵遠道而來，隻要我們堅守城池，他們久攻不下，日子一長，內部必定會出現問題，那時我們就有機可乘。目前我們所要做的，就是死守。”

後趙軍從四麵八方如螞蟻般密密麻麻地湧來，架起長梯攻城。前燕軍滾木雷石齊下，頑強地堅守了十幾天，慕輿根在城樓上督戰，後趙軍攻不上來。

五月十三日，後趙軍的糧食開始供應不上，石虎命令退兵。這時候，慕容皝的第四子慕容恪主動請命，率兩千精騎追擊後趙軍，後趙軍沒想到前燕敢出來追擊，也沒有做什麽防備，於是大敗，被斬首三萬多人。後趙各軍都狼狽逃竄，丟盔棄甲，唯獨石閔（即日後建立冉魏政權的冉閔）率領的一支軍隊完好無缺。

這是東晉十六國時期“第一名將”慕容恪的第一次登場。慕容恪，字玄恭，是慕容皝第四子，母親為高氏，出生於大興四年（321）。因為高氏並不得寵，所以剛開始慕容皝對這個兒子並沒太在意。慕容恪長到十五六歲時，身高已經達到八尺七寸，而且相貌英俊，為人厚道大度，性格剛毅。每次和慕容皝在一起交談時，他總是談及治國安邦之道，而且說得頭頭是道，慕容皝這才對他刮目相看，讓他帶兵打仗，給了他施展身手的舞台。

這次後趙和前燕之戰，也是另一位戰神石閔第一次登上曆史舞台的時刻，他的事跡我們以後再講。

此戰後，慕容皝派兵討伐之前背叛自己投降後趙的郡縣，將它們一一收複，殺了不少人。

石虎遭遇了生平最大的敗績，他感到羞恥，謀圖報複。他命渡遼將軍曹伏率青州兵進駐一座海島，運送糧食三百萬斛供給他們；又派人用三百艘船送了三十萬斛糧食到高句麗，讓典農中郎將王典率領一萬多人沿海開墾田地，並在青州建造戰船一千艘，準備日後進攻前燕時用。

鹹康四年（338）十二月，逃到密雲山的段遼派使者向後趙投降，但他很快後悔了，又派使者到前燕，說自己要歸降。

石虎接到段遼的投降信後，派征東將軍麻秋率領三萬士兵前去迎接，他對麻秋下命令道：“受降和臨陣迎敵一樣，不能大意！”他命段遼的舊部，左丞相陽裕擔任麻秋的司馬。

慕容皝接到投降信很重視，親自率軍前去迎接。段遼和慕容皝秘密商議準備襲擊後趙軍。慕容皝派慕容恪率七千精兵埋伏在密雲山，在三藏口大敗麻秋，殺死約兩萬人。麻秋的戰馬也丟了，徒步鑽入山中險要之處才得以幸免，陽裕則被生擒。

後趙將軍鮮於亮也丟掉了戰馬，隻能徒步登山，但山峰陡峭，無法前進，他一看走不了了，幹脆坐了下來等待前燕軍到來。不一會兒，前燕士兵把他包圍住，嗬斥他起身，鮮於亮說道：“要殺就殺，不殺放我走，不要說那麽多廢話！”鮮於亮儀表堂堂，身形魁梧，說話中氣十足，看起來像個大人物，前燕兵不敢擅殺，把這事報告給了慕容皝。慕容皝派人送去了一匹馬，把鮮於亮接來。經過一番交談，慕容皝覺得鮮於亮是個人物，十分高興，任命他為左常侍，並把前平州刺史崔毖的女兒嫁給了他。

慕容皝盡收段遼部眾，待段遼如上賓，又任命被俘虜的陽裕為郎中令。

石虎得到麻秋戰敗的消息，暴怒，免除了麻秋的官職，剝奪了他的爵位。

不久，段遼又預謀背叛慕容皝，但消息泄露，慕容皝殺死了段遼及其同黨幾十人，為了緩和同後趙的關係，他把段遼首級送給了石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