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節 司馬聘登基

晉征西將軍庾翼命梁州刺史桓宣進攻後趙防守丹水的李羆（pí），桓宣攻不下來，反被李羆打得大敗。庾翼大怒，貶桓宣為建威將軍，命他前去守衛峴山。桓宣羞愧難當，急火攻心，一病不起，於建元二年（344）八月七日病逝。庾翼任命長子庾方之為義城郡太守，接手桓宣的部隊，又任命司馬應誕為襄陽郡太守、參軍司馬勳為梁州刺史，駐防西城。

中書令褚裒是皇後褚蒜子的父親，為了避嫌，他堅決不肯出任錄尚書事一職。八月十四日，晉康帝司馬嶽任命他為左將軍，兼都督兗州、徐州之琅琊諸軍事、兗州刺史，駐防金城。

正值壯年的康帝司馬嶽突然生病了，而且病情一天比一天沉重，沒有減輕的跡象。朝廷商議帝位由誰繼承的問題，因為司馬嶽和皇後褚蒜子的兒子司馬聘本年才兩歲，所以庾冰、庾翼兄弟建議立本年已經二十五歲的元帝司馬睿幼子、會稽王司馬昱為繼承人，但何充是父死子繼製度的堅決捍衛者，他建議立皇子司馬聘。司馬嶽同意何充的意見，九月二十四日，下詔封皇子司馬聘為皇太子。庾氏兄弟的算盤落空，他們對何充恨之入骨。

建元二年（344）九月二十六日，司馬嶽在式乾殿去世，年二十三歲，被葬於崇平陵。關於司馬嶽的死因，正史沒有交代，我們也不做臆測。司馬嶽書法水平較高，他的代表作品《陸女帖》被收錄進宋代的《淳化閣帖》。

九月二十七日，中書監何充奉遺詔立司馬聘為帝，是為晉穆帝。司馬聘本年才兩歲，是在皇太後褚蒜子的懷抱中登基的。此後的日子裏，褚蒜子命人在太極殿懸掛白紗帷帳，開始垂簾聽政。褚蒜子是位具有傳奇色彩的女人，她一生經曆過六任皇帝，三次臨朝聽政，這是後話。

褚蒜子下詔令任命何充為錄尚書事，何充領命，但要求辭去中書監的職務，得到批準。何充建議由褚蒜子的父親褚裒參與朝中事務，於是朝廷下詔，任命褚裒為侍中、衛將軍、錄尚書事。褚裒是個明白人，他怕受到朝中大臣的猜忌，因此請求繼續在地方任職，態度堅決。朝廷再次下詔，任命褚裒為都督徐、兗、青三州及揚州二郡諸軍事，衛將軍，兼徐州、兗州二州刺史，駐防京口。

褚家以孝聞名，褚蒜子堅持父女見麵的時候以女兒的禮節拜見褚裒，這引起一些人的非議。尚書上奏說：“褚裒在朝廷上見皇太後，應該行臣子的禮節，跪拜太後。不過私下的時候，皇太後可以行女兒禮儀。”這是個折中的辦法，褚蒜子同意了。

十一月九日，江州刺史庾冰因病去世，年四十九歲。庾冰生活節儉，死後家無妾侍婢女，也沒有多少家業。為了填補空缺，朝廷命謝尚（謝鯤之子）為江州刺史，但庾翼強力抵製，他讓兒子庾方之留守襄陽，自己帶兵返回夏口，朝廷無奈，隻好任命庾翼為督江州諸軍事。

永和元年（345），朝廷任命二十七歲的會稽王司馬昱為撫軍大將軍、錄尚書六條事。司馬昱自小聰慧，深得父親司馬睿的喜歡，長大後，他性情淡泊，善於清談，和當時的玄學家劉惔、王濛及韓伯關係要好，經常和他們談天論地。升任大將軍後，他聘請郗鑒的孫子郗超為撫軍掾，謝安的弟弟謝萬為從事中郎。

庾翼的身體也出現了問題，他的背長了個毒瘡，經過治療不見好轉，病情日漸惡化，他感覺自己時日無多，向朝廷推薦自己的兒子庾爰之任荊州刺史，朱燾為南蠻校尉。永和元年（345）七月三日，庾翼病逝，年四十一歲。庾翼期望建立功名大業，有誌於收複中原，可惜英年早逝。他也擅長書法，他的《故吏帖》同樣被收錄進《淳化閣帖》。

對於庾翼去世前推薦兒子庾爰之任荊州刺史一職，大臣們認為庾家久掌西部，在當地頗有民望，應該批準，但何充不同意，他說道：“荊州是國家的西方門戶，人口有一百多萬，北接強胡，西接勁蜀，地勢險要，周旋萬裏，這樣的地方，有賢達鎮守則中原可定，所托非人則社稷堪憂。當年的東吳名將陸抗曾說‘西部存則吳存，西部亡則吳亡’，現在我們怎麽能讓一個白麵少年擔當此任？我認為桓溫有文韜武略，是最適合的人選。”

有大臣說：“庾家在荊州勢力龐大，庾爰之不肯把位置讓給桓溫怎麽辦？如果到時候雙方發動武裝衝突，那會是國家的災難！”

何充嗬嗬一笑，說道：“諸位不必擔心，桓溫可以克製庾爰之。”

褚蒜子認為何充的話很有道理，於是下詔，任命徐州刺史桓溫為安西將軍，都督荊、司、雍、益、梁、寧諸軍事，兼南蠻校尉、荊州刺史、持節。果然，庾爰之很識時務，他不敢抗命，乖乖地把位置讓給了桓溫。朝廷又任命劉監沔中諸軍事，兼義成郡太守，接替庾方之，同時把庾方之、庾爰之都遷到了豫章郡（今江西南昌市）。

可以說，是庾冰、庾翼的先後去世，導致了庾家在朝廷上勢力漸漸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