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獻壽禮
第317章獻壽禮
海天東望夕茫茫,山勢川形闊複長。燈火萬家城四畔,星河一道水中央。
皇太後壽誕,雖說不比皇上的萬聖節,但也是個千秋節,更何況當今聖上為表仁孝,特地頒了一道旨,說是普天同慶,天下大赦。而百官則入宮上壽,舉行盛宴,共慶大後萬福,以三日為慶,足以見其隆重。
盛宴設在皇城河邊,入夜時進行,樓台亭閣燈火嫋嫋,人群熙熙,一派的清平盛世。
??按照皇家規矩,慶典必有歌舞助興,隴共算起來,當夜前來戲子歌伎共?二百多名,紅紫銀綠,色彩斑斕,錦襖寬衫,戴玉冠,裹巾頭,舞劍器,執錦仗,捧寶盤,跨雕箭,場麵熱鬧壯觀。
楚翹他們這些獻壽的賓客,則是被安排在了後頭,慢慢的候著,須得等太後身上吃飽喝足,得空觀賞壽禮,而這禮自然是記在內務府頭上。
不比其餘兩家忙忙碌碌的清點,楚翹通身家當隻有一把琴,一把算不上名貴,甚至說尋常至極的焦尾琴。
賀老夫人顯然是對自家挖空心思才被下的壽禮十分的滿意,以至於不大瞧得上楚翹的那一把瑤琴。好在對方不是個眼皮子淺的,隻蔑看了她一眼,便去忙自己的了。
齊子然倒是有熱心,很好意的過來與楚翹說了話:“段夫人,不說幾家如何競爭,這畢竟是與皇太後獻壽,輕易怠慢不得,你這……”
言外之意還是覺得楚翹獻的這份禮寒酸了。楚翹微微一笑,不以為然:“誒,齊家小哥,千裏送鴻毛,禮輕情意重,皇太後她老人家什麽沒見過?說不準我這裏就對了太後的胃口呢!”
輕輕一拍琴頭,楚翹笑而不語,似是胸有成竹。齊子然不解,但他不是個多話的,搖搖腦袋,歎息一聲,人也就走開了。
輕歌曼舞,絲弦而起,到了各方獻禮之際,先是朝中顯貴,後是四方夷國,最後才到了楚翹她們。
賀老夫人是頭一個,她手捧玉托,獻上了一枚絲囊。
大殿之上,聖上和皇太後身居高位,影影綽綽的看不清身形,賀老夫人低著頭,沒敢直視天家威嚴,一麵將托盤高高的舉了,一麵笑盈盈的說:“露色濃為甘露,王者施德惠,則甘露降其草木。此囊乃為盛露囊,獻與太後,以盛甘露。”
可見甘露降乃是天子施仁政、德澤萬民的征兆。高位上的聖上與太後互看一眼,顯然是起了歡心,太後是個和善的性子,聽底下人這般說,當即開了口:“盛露囊?這倒是稀奇,盛上來與哀家看看。”
話音剛落,立馬有女官接過了玉托,一步步的獻給太後去看。賀老夫人很會看時機,說話也很有分寸,立馬做了解釋:“此囊乃鮫綃所製,遇水不濕,用天降甘露和玉屑飲之,得露嚐者,老者皆少,疾病皆愈。祝太後千秋昌明,鬆鶴長春。”
??壽禮送的稀奇,也很符合心意,太後笑逐顏開,鳳手一揮,當即賞了賀老夫人一百金,出手相當的大方。
後麵上場的是齊子然,齊子然是個坦坦蕩蕩的人,自然沒有賀老夫人這般能說會道,更沒有如此的心意,隻是寫了一麵洪福齊天紋的金鏡。
金鏡做工巧妙,光澤鑒人,若以鏡子來說,它是一麵好鏡子。奈何皇家過壽,獻金鏡是常有的禮,算是中規中矩,既不越矩,也不出彩。齊子然顯然沒費多大的心思,太後也隨意賞了些。
最後輪著了楚翹,此時楚翹換回了女裝,輕敷粉黛,罕見的穿了水紅的繡仙鶴披風,外加一條暗紅馬麵,腕上玉跳脫清脆玲瓏,羅裙款款,倒是顯出幾分貴氣來。
在場的段青舟與楚寧見妻子妹妹上了場,立馬投來了目光,因為緊張,所以都捏了把汗。
楚翹倒是大大方方的,不見怯意,她輕輕走上殿前,按著規矩行了個禮:“祝皇太後萬福金安,千秋萬歲。”然後沒了下文。
太後是個慈眉善目的老人,又因身份貴重,想巴結的人不在少數,冷不丁見了這般的出場,於是奇怪的問那抱琴而立的姑娘:“且上前來,哀家要問問你,旁的人一開口便是喋喋不休,生怕沒說全,少了他的好處。而你這小女子要送哀家什麽?”
因為有段青舟做依靠,楚翹格外有恃無恐,微微一笑,笑得眉眼彎彎,帶著小姑娘特有的和熙溫暖:“太後,我要送您老人家的禮,在此地施展不開。”
楚翹說的稀奇,算是勾起了太後的好奇心:“這事如何說法?哀家這恢宏大殿,竟然容不下你的一份禮?”
楚翹還是笑:“這兒確實小了,太後不如移駕到殿外觀賞?”
妻子的忙是要幫的,奈何見不得光,隻得換個說法,段青舟站起了身,也做出了提議:“太後,不如移駕到殿外瞧瞧這小女子到底要作何?”
聖上乃是一明君,明君多疑,他也很願意去瞧瞧這小女子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便勸太後:“母後,對方不過是介小女子,且去看看,若敢打著幌子糊弄天家,斬了她的頭便是。”
“天家威嚴,小女子豈敢。”
楚翹麵上笑盈盈,心中卻是腹誹:她的命就不是命了,果然位高權重者都視人命為草芥。
妹妹的忙,楚寧義不容辭,正兒八經的撒起嬌來:“太後您就出去瞧瞧,就當賞小寧這個麵子嘛。”
一個兩個都勸,底下諸臣紛紛起了好奇,都要看看這小女子要做何,你口難違,皇太後半推半就,在一幫女官奴婢的簇擁下安坐在了的殿外。
人群移到了殿外,殿外自然要布置的燈火通明,免得讓貴人們傷了眼睛。
楚翹抱著琴坐在一邊,正在調弦,心中也有點憂慮,她不確定皇太後可願吃她這一套。
段青舟趁人不備,偷偷過來囑咐:“若是不行,就莫要逞強。”
楚翹抬眼望他,語氣帶了點愁苦:“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我這是騎虎難下了。”
段青舟看她,又歎了一聲:“你也莫要著急,聖上若當真要斬你,我自不會坐視不管。”
楚翹笑了,笑得眉眼彎彎,她墊了腳,去摟段青舟的脖子:“我記得的,你可是我的依靠!且你還是個說話算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