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造反(上)
第425章造反(上)
木落禽巢在,籬疏獸路成。拂床蒼鼠走,倒篋素魚驚。
夕陽西下,滿天的霞光,映著滿地的白雪形成了個絕妙的景象,楚翹在屋子裏等的不耐煩,一撩繁瑣的裙擺,直接坐到了門前的台階上等段青舟。
作為世子妃娘娘,如此舉動自然是不妥的。但在段青舟麵前楚翹不是很要臉,為了段青舟楚翹也不是很要臉。
兩手托住了臉,楚翹心裏有些著急。
段青舟是個好的丈夫亦是好的父親,平日裏皇宮王府兩點一線的跑,能早回來一刻便是一刻,一回來不是圍這楚翹轉便是抱著女兒哄。
按照以往,這時候丈夫已回來與她們母女坐在桌前吃夕食了,可今日是當真的奇怪,段青舟早早的上朝,北靜王也早早的上朝,兩父子一塊去了宮裏,卻一個都沒回來。
段青舟好歹是當年天子的外甥,又有皇太後她老人家坐鎮,楚翹見天色還早,也就沒往這去宮裏打探,因為曉得出身如此顯赫,除非外族打進來,翻天了丈夫也不會出事。
“也不曉得遇上什麽事了。”
楚翹搖搖頭,支起兩隻手,在手心中哈了口熱氣。
又過了一會兒,盼著念著的人依舊毫無蹤影,楚翹在外麵凍得臉青流鼻子,一攏身上的衣裳,打算不等了回去喝碗熱湯再說。
可就在這時,城中竟然響永安鍾清正的鍾聲,沉沉的咚咚聲直敲的人心頭往下墜。
今日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永安鍾為何會響!楚翹兩條眉毛皺起:“平白無故的,必有怪異,派人到街上瞧瞧!”
橙花也是一臉的茫然不知情:“娘娘,那您先回屋去?”
楚翹點點頭,在橙花的攙扶下回到了屋中安坐,靜候出去的人打探來消息。
原先是派出四個小廝兩個丫頭,回來的隻有一個丫頭。
那丫頭發髻淩亂,神色惶恐,一見著楚翹便噗通一下跪下:“娘娘全城戒嚴了!”
楚翹臉色臉色巨變,她人雖是坐在椅子上,半個身子卻探了出去:“平白無故的戒什麽嚴!”
小丫頭搖搖頭,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家家戶戶緊閉不出,路上處處都有兵士巡邏,見著個可疑的就一刀戳死,我沒敢多在外麵,就急著回來了。”
對方講了在外麵的所見所聞,出去的小廝丫頭恐怕就隻她一個活著回來,楚翹心中暗道聲不好,同時站起來,神色嚴肅的吩咐下去:“橙花,今日王府緊閉門戶,不準內人出入,外麵的非我王府之人也不準進!”
段青舟不在,她作為主母,就要為丈夫守好門戶。
緊閉好了門戶,一直等到晚上天黑,北靜王與段青舟也沒回家。伺候的下人全都惶惶不可終日,楚翹還算鎮定,隻是有些發怔,鄭紫棠則在青山院中閉門不出。
平日裏大事小物都是她操管,一副主母做派,如今卻是請都請不出來,楚翹鐵青著臉,不再搭理鄭紫棠。既然沒個人商量,楚翹便做起主來,算是拿出了當家主母的架勢。一麵嗬斥女眷不許慌張,一邊吩咐兩隻小雀偷偷出去打聽。
兩隻小雀出去飛了一陣,回來時紅嘴鳥膽都快給嚇破了,焉頭搭腦的不說話,連羽毛都沒了光澤。
斑點小雀還算比較鎮定,能順順當當的講出話來:“喳,紅嘴是給嚇著了,外頭有許多大兵,遇著人了,多抗辯幾句便當街殺頭,聽說是禁衛軍控製了京城,還有一些是從五城兵馬司調過來的。”
外麵都成這樣,皇宮裏麵指不準多亂,楚翹隻覺得身子發寒,從骨頭裏滲出一股冷意,她咬了牙:“紅嘴給嚇著了就留在我身邊,斑點麻煩你到宮裏去,幫我給段青舟傳消息。”
楚翹當即拿了筆,寫了一封小紙條,細細的卷成一筒塞進鴿子背的小竹管裏,讓斑點小雀戴好進宮去找丈夫。她又將紅嘴小雀收到袖子是滿心的憂愁。
鳥兒撲騰著翅膀飛到空中漸漸成了個黑點。皇宮之中一片大亂,守城的禁軍控製住了皇城,任何人不許出入,否則格殺勿論,宮女隻聽說是北靜王謀反了。
北靜王平日裏笑嗬嗬的不理政事,又娶個教坊歌女做王妃實在荒唐,卻是手握兵權,隱忍不發罷,如今發作,幾乎是一下子就控製住了整個皇宮。
聖上被軟禁在大殿之中,女眷們則被關在太後宮中。女眷們身邊有急慌了的侍女想要硬闖出去,結果外邊守著的侍衛們根本不留情,當即抽出刀來一刀戳死,死者血流遍地,活人們則是被當成了猴。
幾位帝姬一同伏在太後膝前低聲啜泣,銀川公主則是站在旁想辦法。高陵郡主本是入宮覲見,哪曾想一時變天,因著宗室女的身份,此時也被困在了太宮殿中。
“硬闖也闖不出去,就憑著咱們的身板怕是連一刀都挨不過。”
高陵郡主恨得咬牙切齒,她丈夫兒子都在朝中為官,北靜王突然造起反來,如今家人兩隔,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心中是一片的擔憂。若非武力不當,她指定像兒媳婦一樣掄起大刀片子出去一刀宰一個。
銀川捏了拳頭,麵色十分的鎮定:“胡來定是不行的,咱們得想想法子。”
高陵郡主和銀川公主是英雄所見略同,兩個人對視一眼,便要商量著如何如何脫身。
高座上的太後看上去很輕鬆的樣子,她笑了一下:“你們倆別費勁了,整個皇宮都被控製,一群嬌花嫩蕊的公主妃子出去,豈不是羊送虎口?留在此處倒還可保一時安寧。”
銀川聽了默不作聲,皇太後所言並非無理,隻是她不甘心任人魚肉,不知怎地,銀川忽然想起了墨衣,想著想著,便掉下一滴淚來。
但她立刻伸出手掌擦幹淨淚痕,走到皇太後身邊,拉住了祖母的手:“太後放心,隻要銀川活著,就不會讓亂臣賊子傷到您!”
太後用手拍拍她的手背,衰老的皮膚就像皮革一樣柔軟:“好端端的說這些做什麽。都聽好了,咱們一群人生下來便是金尊玉貴的,就是寧死也不能讓人糟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