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把年華贈天下

第203章 過年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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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力十分剛烈,來勢洶洶,半點兒都不給她這個醫生的臉麵,肚子一抽一抽的疼痛,一次又一次地跑茅房,腹瀉,拉水,拉得她差點兒虛脫過去。在那刀絞般疼痛的情況下,夏初七突然有點兒後悔了。

先人板板的,逞什麽能啊,吃什麽巴豆啊,腦子被門兒夾了吧?還想得到什麽人的憐惜啊?人家根本就不鳥你,關你拉死拉活——

當她虛軟無力地第十次從茅房裏出來時,暗罵著人,狠狠抬便腳踢向了為了迎年禁鬼插在窗台下的那幾根芝麻稈。可她這會子身子發虛,沒有把那芝麻稈踢到,卻是腳踢在了牆上,痛得她腳一抽筋。

“娘的,都來欺負我!讓你欺負我!”

她不服氣的又踢了一腳,可這回腳抬得高了一點,另外一隻腳站立不穩,原就虛軟疲乏的身子,一個大的踉蹌,便往地上摔去。

“我靠——”

眼看就要屁股著地,她火氣衝衝的兩個字便飆了出來。

可人沒有倒下去,腰就被人給摟住了。

不需要多想,那熟悉的幽香味兒直衝鼻端,很好聞,很溫暖,吸了兩口,卻讓她憋了許久的火氣越發衝上了心窩子。

一個轉身,她便惡狠狠地往他身上招呼了過去。掐,揪,扯,捏,撓……什麽損招兒都使出來了,那潑兒撒得,就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婦兒似的。

“都怪你!沒事兒養一窩小老婆,個個鬥來鬥去,個個都耍小心眼子,個個都恨不得整死我,還有你最可惡,明知道我拉肚子了,痛得直罵娘,難受得快去西天取經了,你還縮在屋子裏悠閑自在的看書下棋,就跟沒有看見一樣,多歹毒的心腸,嗯?”

人在火頭上,那說話便沒有輕重。

她也真想與他打上一架才好,可以泄泄火氣。

然而,她原本以為他不會容得她胡鬧,可他卻是沒有還手,由著她一雙基本沒有什麽力氣的花拳繡腿在身上捶打,一聲都沒有吭,直到她罵得氣都喘不上來了,這才盯住她,冷冷的諷刺道。

“你不是小神醫?治不好自己?”

嗤了一聲兒,夏初七橫了他一眼,氣得直哼哼。

“小神醫就不是爹娘生的,不是肉做的呀?”

“你不說,沒娘?”

哪兒跟哪兒啊?被他的話給噎住,夏初七好不容易下去的火氣噌地又來了,可還不等她故伎重施,就被他給生生捏住了兩隻手腕兒,一個攔腰,便騰空抱了起來,牢牢地困在了他懷裏。

兩個人鬧了好幾天別扭,連麵都沒有見。如今再被他抱在懷中,夏初七一時心亂如麻。尤其睨著不敢吭聲兒的二寶公公和丫頭們,一張臉更是燒得通紅,卻真沒有力氣再折騰了。

“喂,放我下來!”

她瞪著一雙銅鈴似的眼睛,看著她。

可他卻不看他。

瞪了好幾眼見沒有用,她不得不軟了一些,不好意思地壓著聲音。

“快點,放我下來,要去茅房——”

她覺得自個兒表述得很清楚了。

可那貨真是一個損的,就像沒有聽見一樣,還往前頭走。

媽呀,這是整她呀?

一把揪住他的袖子,為了五穀輪回,她徹底放柔了聲音。

“親愛的,爺,麻煩你了,行行好吧,我要拉臭臭。”

這句話太肉麻太惡心了,說得她自己先身子板一抖,雞皮疙瘩和節操碎了一地,才身子虛得不行的靠住他,麵色扭曲的摁住肚子,肯定的點了下頭。

“真的,很難受。”

頓了下,趙樽大概這才發現她不是在開玩笑,麵色一沉,抱住她便往茅房走。

“梅子,過來扶好她。”

梅子扶了她進去,趙樽卻是沒有離開。

站在風雪裏,他身姿一動不動,卻是瞧得邊上的鄭二寶直歎氣。兩個都是不服軟的倔驢子。見不得,離不得。見了就得咬,離了就得找,還偏生都不樂意先服那個軟兒,這不是找苦頭吃麽?

琢磨了一陣,鄭二寶也沒有琢磨明白,卻是突地聽見裏頭喊。

“爺,草紙沒了……江湖救急,送點兒來,要特貢的……”

二寶公公咳得嗆了一下,偷瞄過去,卻見他家主子爺臉都黑了。

“十兩。”

“你搶人啊?”

“愛要不要。不要就蹲著。”

兩個人隔著茅房說銀子,說得那語氣還相當的狠,就像說的不是擦屁股的草紙,而是多大數目的金銀財寶似的。一個像土匪,一個像強盜,聽得鄭二寶縮了好幾次脖子,不停地往四周打量。

幸好沒有旁的人在。

要不然,他家爺的體麵可都沒了。

更悲哀的是,他覺著,他家主子爺那體麵,早早晚晚,都得被茅房裏那丫頭給折騰光。

又一個時辰後。

服過了李邈熬好的湯藥,又跑了三兩次廁所的夏初七,有氣無力地半躺在趙樽正屋暖閣裏的紫檀木椅子上,看著麵前一盅熱氣騰騰的乳白色燉湯一直在發愣。

這湯看上去很美味兒的樣子,可她還在拉肚子啊?怎麽能吃?

看了趙樽一眼,她猶豫著拿勺子舀了一勺。

一低頭,她喝了一口,咂巴咂巴嘴,“啥湯這麽黏糊?”

她問他的目的,當然是為了沒話兒找話說。

“花生燉豬蹄,都過了油的,不膩。”

那冷了許久的爺們兒,難得的開了尊口,一板一眼的黑著臉回答了她。夏初七輕聲笑了一下,咧開嘴,連續說了三個“好”字,又點了點頭,往嘴裏送了一勺,才聽得見他淡淡地補充了幾個字。

“吃了長奶。”

“啊噗——咳咳咳!”

一個沒有忍住,她就噴了,嗆得咳嗽不已。

“我說爺,咱能不在吃東西的時候開玩笑嗎?會死人的知道不?”

“爺說花生燉豬蹄長奶,你激動個什麽?”

盯著他一本正經卻非常欠揍的冷臉兒,夏初七的手心很癢。

她想揍他。

不過,既然這位爺又有了惡整她的興趣,那她就配合一下好了。她可不喜歡天天和祖宗爺置著氣兒,煩都煩死了。既然他想搬一梯子下台階,雖然搬得矯情了一點兒,別扭了一點兒,可隻要兩人能夠暫時達成戰略同盟,修複好合作夥伴關係,她也不愛計較這點兒破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