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一更◎
拿到楊妍帶回來的比賽證件,一塊掛牌,黑繩拴著的一個塑封小牌牌,上頭寫著‘市青少年乒乓球比賽’報名選手——許盛偉。
“下個月有個初試,我打聽過了,會淘汰三分之一的人,剩下的才能真正參加比賽。”
梁寶珍明白,得篩選一下苗子,剩下有實力的去競爭名次。
“謝謝你,楊妍同誌,你真是幫了我們大忙。”梁寶珍給她做了一份糕點,散發著清香的核桃酥,“這是我們自己做的,你可一定得收著。”
“這都是小忙,不用特意送東西。”
“主要是小偉的心意,他現在覺得你是大恩人呢,買做核桃酥的材料都是他出錢的,從壓歲錢裏拿出來的。”
“哈哈哈哈,這麽舍得呢?”楊妍挺喜歡這一家子的,當下也不客氣,“那我就收下了,回去好好嚐嚐。”
成功報名的許盛偉摸著自己的小牌牌興奮異常,更是一顆心撲到乒乓球台上,不過他天天練天天打,也沒有個係統訓練方法,沒多久被妹妹一碰,就嚎著胳膊疼。
許盛傑扒拉了他的袖子,捏著弟弟的光杆兒胳膊上跌打藥酒,混著藥酒給他搓熱,“難受不?”
“難受,嘖~哎呦~”許盛傑胳膊到手臂都是又酸又痛的,長時間打球發力,右手真是遭了大罪,“哥,你輕點兒,哎呦哎呦,不行了,嫂子救我!我哥給我搓得比原來還痛!”
許盛傑對著弟弟可就沒有對媳婦兒溫柔了,自己媳婦兒細皮嫩肉,至於許盛偉,皮糙肉厚的,“不用力搓沒效果。”
他握著弟弟的細胳膊大力揉搓,知道該往哪處使力能給他正正,再說了,一個男子漢怎麽就能嚎成這樣,許盛傑懷疑許盛偉小題大做,“有這麽疼啊?多大人了還跟個小孩兒似的。”
“小偉忍著點兒啊,你哥說得對,這藥酒就是得搓熱。”周雲看著小孫子安慰他。
“小偉,你哥力氣是不賊大?”許盛傑給自己揉腿的時候勁兒就大呢,雖然他說自己隻使了五分力,現在看著眼淚汪汪的許盛偉,梁寶珍覺得終於找到知音了!
“對對對,嫂子!我哥手也太重了。哎呦哎呦。”許盛偉見到有人為自己說話,恨不得把腦袋點成木魚,一下下往下墜。
不過說什麽都沒用,許盛傑給他搓了好一會兒藥酒,又扯著胳膊給他‘按摩’一陣,在許盛偉的鬼哭狼嚎中才大發慈悲放過他。
夜裏睡覺的時候,許盛偉還在哀怨,真是親大哥,不管自己死活的!
不過,被大哥‘折磨’一番,許盛偉第二天早上起來竟然感覺好多了,抬起手揮動胳膊沒怎麽感覺到疼痛,他決定大度地原諒大哥。
都是一家人,哪能有‘隔夜仇’啊!
——
月底,梁寶珍上完班,被許盛傑先送回家,他還得趕回去上夜班。
“你多吃點兒,夜裏又冷又餓的。”梁寶珍吃完飯,拿個油紙包給他裝上兩個野菜餅,要是半夜想吃還能啃兩口,就著熱水將就哄哄肚子。
“我先走了,一會兒就遲了。”許盛傑拿上油紙包,大步流星趕回廠裏。
梁寶珍看著男人離去,自個兒也在院子裏走動走動散散步,現在家裏的家務自己是不上手的,洗碗是許盛偉和許盛雅的事兒,兩人配合默契,一人衝洗第一遍,一人衝洗第二遍。
許盛雅小小年紀愛操心,時不時看一眼嫂子,“嫂子,你走路慢點兒啊,當心路滑。”
“知道。”梁寶珍側身看過去,跟她大哥差不多。
“許盛雅,你好了嗎?”寡婦陳玉蓮家的兩個閨女來找許盛雅玩兒。
“馬上馬上。”許盛雅甩甩手,水珠四濺,正好濺到許盛偉臉上。
“許盛雅,你怎麽甩手的。”
“嘿嘿。”許盛雅笑笑,半點沒跟二哥客氣,“二哥,就剩幾個碗了,你一起洗了吧,宋心荷她們等著我呢!”
“哎,哎,喂!”許盛偉衝著妹妹離去的背影無能怒號,最後隻能認命般地低下頭繼續洗碗。
院裏四個女孩兒聚在一起玩翻繩,就在倒座房的石階上,一人一個輪次,梁寶珍在旁邊慢悠悠走著散步,看著她們玩得高興,忍不住過去指點一番。
“小雅,翻這裏!”
許盛雅本來正在認真思考,還沒找到翻繩的法子,經過嫂子一指點立馬領悟過來。
“哎呀,不能說的。”秦小月對著梁寶珍道,“寶珍姨,不玩遊戲的不能在旁邊提醒。”
“對的。”宋心苗狠狠點頭。
“那好,我閉嘴啊。”梁寶珍已經好久沒玩過翻繩了,一時有些手癢心癢,也坐在旁邊看起來。
宋心苗見狀,幹脆邀請她加入,“寶珍姨,你來不來?”
“來!”梁寶珍擼起袖子,也不管自己年紀比她們大些,直接加入其中。
程彩麗抱著孩子出來的時候就見到這一大四小正玩得歡聲笑語,楚楚已經八個月大,漸漸能看出個俊俏模樣,“走,咱們看看她們在玩兒什麽呢。”
“寶珍,你興致好啊,跟一群小孩兒玩。”
“彩麗姐,過來坐。”梁寶珍剛翻完一次,正好輪到她休息,起身過去看看小寶寶,楚楚繼承了父母的優點,就是個嬰孩也是頂漂亮的嬰孩,白白嫩嫩還胖乎乎的,正捏著拳頭在吃手手。
“我看看楚楚呢,真漂亮啊,像你!”
程彩麗就愛聽這話,自己辛苦生下來的閨女當然像自己,就是陸元也得靠邊站,“是像我,我媽可說了,跟我小時候一模一樣。”
“那咱們楚楚長大了也跟媽媽一樣俊哦~”梁寶珍輕輕碰了碰孩子小臉蛋,像是雞蛋那麽嫩,不自覺便輕柔了動作。
今天晚上程彩麗公婆過來了,梁寶珍早前有看到人,不過現在似乎已經走了。
“陸元爸媽走啦?”
“嗯。”程彩麗提前這事兒就心氣不順,“提了些東西過來,順便吃個晚飯。”
“你怎麽了?看起來不大歡喜?”梁寶珍知道她婆婆重男輕女,所以兩人在楚楚出生後沒見過幾麵,今天程彩麗一提到婆婆卻格外生氣。
“你知道她出個什麽餿主意嗎?”
“什麽?”
“她要把我們楚楚的名兒給改了!”
程彩麗和陸元的閨女,大名陸依楚,小名楚楚,出生三個月時上的戶口,可這回程彩麗公婆來,臨走時婆婆又催著程彩麗抓緊生個兒子,還讓把孩子的小名改了,叫‘招娣’,這樣才能招個兒子來。
“真是給我氣夠嗆,我們楚楚名字多好聽,非要改什麽勞什子‘招娣’,還想催我給她生個孫子呢,一來家裏就是說這事兒,聽得我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叫‘招娣’?那也太難聽了。”大麵村就有好幾戶人家的閨女叫這名,胡招娣,胡盼娣,劉招娣,劉盼娣,就姓不一樣,名兒都是那幾個。有時候誰在田埂上喊一嗓子招娣,好幾個姑娘都得回頭答應一聲,必須得連名帶姓才能區分。
“我可不答應,我閨女憑啥叫那名兒啊,聽著就不舒坦。我覺得她就是專門來給我添堵的”程彩麗昂著頭,一股腦將自己的怨氣發泄出來,“反正我跟陸元說了,自己跟他媽說清楚,改名沒門。生孩子也不生了,懷一個就夠嗆,再來一個,我感覺半條命都要去了。”
“這事兒確實得讓陸哥去,他自己親媽好開口。”都是叫媽的,可親媽和婆婆不一樣,誰都隻能在自己親爸親媽麵前撒撒嬌有時候再使點小性子,親人才能包容你。
“那是,反正陸元解決不了就別回屋了。”程彩麗抱著閨女放狠話。
梁寶珍看著她,想起以前聽許盛傑說她把喝醉酒的陸元關在門外的事兒,程彩麗確實是有豐富的不讓人進屋的經驗的。
“喲,小梁小程,吃了沒?”羅紅梅從外頭進院裏,喜笑顏開拿著一封信,大聲嚷嚷著讓她們文化人看看字兒。
“我認不了幾個字兒,你們幫我念念上頭寫得啥。”說是找人幫忙,可那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梁寶珍接過信一看,是羅紅梅閨女考上大學了,信上姚浩芸說自己已經被西南某大學錄取,開春就要入學。
“羅嬸兒,你們家浩芸可爭氣啊,考上大學了。”
當年羅紅梅家要安排一個孩子下鄉,她舍不得兒子去受苦,便讓閨女去,一去多年,姚浩芸終於自己考回城了,雖說沒回得了京市,可也是個西南大城。
“哈哈哈哈那可不,我就是說嘛,我們家芸芸是個能幹的,這可有出息啊,都考上大學了。”羅紅梅頭一回在外頭誇獎自己閨女,閨女考上大學,她麵上有光。“還是我從小管我們芸芸學習管得好啊,這孩子隨我,打小就機靈。”
院裏其他人聽見她的大嗓門也恭喜幾句,轉身就嘀咕一句,還不是人姚浩芸自己爭氣。
“羅紅梅把人扔鄉下這麽些年,現在考上大學跟她有個屁的關係,還往自己臉上貼金呢。”吳長隆最看不慣她,在屋裏換蜂窩煤也忍不住埋汰一句。
“小梁小程,你們也是念了挺多年書的吧,也該去高考試試的,當然了,高考也不是誰都能考上的,重在參與嘛。”
梁寶珍和程彩麗對視一眼,頗為無奈,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羅紅梅自己考上大學了。
“對了,念華回來沒有?”
“在屋裏呢,華姐正忙活著。”
羅紅梅一拍大腿,“哎呀!真是的,我就說了嘛,家裏沒個男人不行,你們等著吧,咱們院裏又要有好事兒了!”
“什麽好事兒?”
程彩麗有些好奇,沒聽說啊。
“我給念華找了個相看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