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學規矩
次日一大早,樓清源要起床去上早朝,何謹送自家相公出門後,看看天色還早,又回去睡回籠覺了。
才剛睡下沒一會兒,樓夫人郭氏就已經派了自己的貼身婢女水心前來傳話。
郭氏身邊有四個才貌雙全的一等丫鬟：水柔,水心,水漾,水仙。這水心是她身邊最受寵的四個一等丫鬟之一。
這四人雖說是一等丫鬟其實是郭氏為自家兒子培養的通房丫頭。四個丫鬟從小就賣身進樓府，當年樓清源輔佐新皇時,就選中了她們。當時她們四個才8歲,從小就知道以後及笄了是要給自家二少爺當通房丫鬟的。說是丫鬟,可那氣質,那相貌，那身段，那才情絕對不比京都城中的貴女差。
畢竟以郭氏當初對未來兒媳婦如此高的期望可以看出，這四個經由她親自**的丫鬟是絕對不會差到哪裏去的。
而四個丫鬟從小就很清楚自己的命運，知道以後要服侍的男人就是大淵國數一數二的少年丞相時，自是千萬個願意的。自家二少爺是什麽樣的一個人物自是不用多說。
四個丫鬟是從被夫人挑中培養開始就深深的迷戀上了自家二少爺。隻是，自家二少爺從來都不碰府裏的下人，防得是滴水不漏，根本就不讓她們有近身的機會。
無奈，四人不甘心另謀出路，想著總有一天會願望達成，於是一等就等成了年方22的老姑娘。
原本想著二少爺一定會選一個德才兼備的貴女做正室夫人，到時候她們就更沒機會了。
結果讓她們大跌眼鏡，二少爺謫仙一樣的人啊，竟然娶了一個低賤的平民女子，夫人是既不喜歡這兒媳婦的。在她看來這女人還沒她們四個來的稱頭呢。越想越不甘心。越發覺得自己要達成願望的心更強烈了。
憑什麽這低賤的女人能當樓府的二少奶奶，這水心是越想越恨得牙癢癢的。望著緊閉的房門，眼睛裏蹦出仿似淬了毒的冷箭一般。
夫人讓她來傳話，這女人竟然要她等這麽長的時間，太不像話了。等會兒回去後可要好好的在夫人麵前說道說道。
國公夫人讓人來傳話，紅稍和綠痕當然是不敢怠慢的，明知道自家小姐剛睡下沒多久，也隻能硬著頭皮上前敲門。
“小姐，夫人派人前來傳話了。”紅稍在外間輕聲說到。
“讓人稍等片刻，我這就起身。”自家婆母對自己已經頗有意見了，何謹自然不敢怠慢婆婆派來的人。
等何謹穿戴整齊出來時，水心已經等得很不耐煩了。手中的繡帕都已經被她拽得皺巴巴了，可見有多不滿。
“請二少夫人安。”微微福了福身，連正眼都沒瞧何謹一眼，很是一副清高的樣子。仿似覺得多委屈似得。
何謹淡淡的看了一眼這大膽的婢女。知道自己不受婆婆待見，連帶著這些丫鬟都沒將她放在眼裏。
剛嫁進樓府沒幾天，自己也不好教訓婆婆的婢女不是。於是隻能忍過去，當做沒看見。
可身旁的紅稍和綠痕見著水心如此放肆的態度立刻怒火往上串，一個小小的婢子都敢給自家小姐臉色看了，這像話嗎。紅稍的脾氣本就有點暴躁立刻就要罵過去了，被綠痕死死的捂住了嘴。“小姐都還沒發話呢，你這成什麽樣了。”綠痕輕聲訓斥紅稍。
何謹自然是看到了，示意她們倆安靜的站著就是。
“你一早就來我院子應該有什麽話要傳達吧。”
“夫人讓我帶話提醒二少夫人，慈雲堂請安完後就去錦園夫人那裏學規矩。怕二少夫人忘記，特差奴婢前來提醒。”
“有心了，要你一大早就跑來告知我。”這婆婆是不是整人啊，反正都要去慈雲堂請安的不是，偏偏差人一大早的特地來跑一趟，就為了說這麽一句話。
“那奴婢先告退了。”不等何謹在說什麽，這水心已經自顧自的走出了屋子。
“呸，也不過是個丫鬟而已，還當自己是小姐了不成。”紅稍忍不住破口罵道。“清高個什麽勁啊，老女人。”紅稍和綠痕自然是知道這水氏四大丫鬟將來是要做什麽的。
“紅稍，沉穩些，剛剛小姐都還沒表態呢，你就一副要撲上去的樣子。”綠痕免不了要說她。這紅稍的脾氣就是暴躁，你不惹她到還好，一惹上了，絕對是個炮仗。
“以後碰到錦園的人別跟她們計較。”即使要計較也要暗得來，明著來不是說她目無尊長了。這罪名她可擔不起。
“小姐，實在是她們欺人太甚。”紅稍很不滿的抱怨道。
“行了，平時看你挺和氣的，怎麽一踩著就像個炮仗似得。別惹她們就是了，我自有算計。”
“是，全聽小姐的。”
“記住了，就把她們當是碧雲天裏的澳客好了。”何謹玩笑到。
“這個好，以前在碧雲天的時候什麽樣的客人沒見過。”兩人回想那時在碧雲天幹活的日子，雖然很累，卻很開心，很有成就感。這麽一想就釋懷了不少。
從慈雲堂出來還很早，何謹心想反正也跑不掉了，隻得任命的跟在樓夫人身後前往錦園。
“讓你的兩個丫鬟不必跟來了。”郭氏的語氣絕對是命令，是那種你必須要執行，聽她的辦事的強勢口吻在說。
“是”何謹想昨晚自家相公答應過她，一下朝就會來接她回去。應該是學不了幾個小時的，可瞧見郭氏的臉色和身邊丫鬟婆子不懷好意的表情，自己要真什麽準備都沒有進去，到時候不是羊入虎口嗎。
於是朝自己的兩個丫鬟悄悄打了個眼色，準備就按昨天說的做。每過2刻鍾就進來通傳一聲。
一路上樓夫人被四個大丫鬟，兩個老媽子簇擁著走在前麵，何謹盡量低調的跟在後麵，爭取不脫隊即可。
郭氏也沒睬她半句，連瞄都沒瞄她一眼。幾乎當她是身邊的粗使丫鬟一般。何謹還巴不得郭氏不睬她。
走了2刻鍾到達錦園。這一路上何謹收到了無數條刀劍眼。想來都是水氏四姐妹贈送的。這次去錦園學規矩怎麽有種羊入虎口的感覺呢。
“你這規矩得從頭到腳重新學上一遍，先走幾步給我看看。”一路走來就沒給何謹好臉色看過，此時說話也是冷冽異常。
“是。”以前在相府時自己是接受過教導的，不至於太差。何謹想。於是回憶著那時學過的姿態端莊的走了一圈。
“還得學。”沒想到這鄉下野丫頭走起路來也不算難看。可依然沒達到她的要求。
“是”何謹是早就有心理準備的。
“琴棋書畫，你會哪些。”
“會一點。”琴技在前世自己的古箏是拿到十級證書的。不過不知道這裏的水平怎麽樣。棋的話，隻會五子棋，這肯定是不算的。書麽，何謹的毛筆字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差，隻能說一般，還看得清在寫什麽。至於畫吧，前世自己是素描高手，曾有不少作品發表在省級以上的刊物裏。還有一副人物素描畫得過國際銀獎。這個就不知道算不算了。
“會一點，就是不會。”樓夫人是怎麽樣都不會相信一個鄉下丫頭會琴棋書畫。“今天就從最簡單的站姿走姿開始學。水心，今天就有你來教她什麽樣的站姿，走姿是最標準，最符合大家閨秀的做派。”
“是，夫人，奴婢一定會好好的教會少夫人。”
“嚴厲些教，別因為她是主子就不盡心了。”
“謹遵夫人話。”這句話正中她下懷。這會兒看她怎麽整這低賤的女人。
何謹沒來由的心裏一陣發毛啊。抬頭看見這個叫水心的丫鬟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就知道自己有苦頭吃了。幸虧早些時候有了點準備。
水氏另外三姐妹也開始磨拳搽掌準備接下來打算怎麽孝敬這二少夫人。
學站姿最重要的就是要抬頭挺胸，身子要直。臉露微笑。當然這抬頭也不像前世那樣看著對方的眼睛叫禮貌。這古代抬頭，你隻能看著對方的下巴一下，第二顆扣子以上位置。胸要挺直，卻不能撅起屁股。走路要輕，要慢。基本上就是一小步一小步來。
“少夫人為了讓你做到標準，奴婢隻能越矩了。拿上來。”水心嘴裏說得很尊敬，可心裏正暗自恥笑著。
“何氏，好好學著別想偷懶什麽的。”
“是，娘”
“先別叫我娘，叫我夫人，聽著膈應。”郭氏絲毫不給半點麵子。她就是到死都不會承認這個媳婦的，更別說允許她叫自己娘了。
樓夫人的不給麵子讓何謹想大聲吐槽：媽的，老娘叫你一聲娘，也是因為你是我愛的男人的母親，不然我才不鳥你呢。活了兩世都沒叫過一聲娘的，好不容易憋出一句來，竟然得到了這麽個回應。太他媽的憋屈了。
“王媽媽你盯著些，她要是有什麽不情願的，你隻管教著就是，哪怕是打罰都可以。我先回屋去歇會兒。”
“是，夫人。”
水氏另外三人陪著樓夫人去屋裏安歇。臨走前還贈送給何謹三個毛骨悚然的微笑
待樓夫人走遠，這教學就正式開始了。何謹覺得心裏發毛的越加厲害了。
“二少夫人得罪了。”這水心皮笑肉不笑的象征著福了福身。
“拿上來。二少夫人請拿著這碗。將碗舉至頭頂，等會兒碗裏會注上水。二少夫人就頂著碗裏的水來回走路，保證您能學得快。隻要碗裏的水不灑出來就算是標準的一次，不然就算失敗。夫人醒了是要驗收成果的，二少夫人應該知道的。”
“知道。”頂一碗水走路，以前在相府學規矩時也是這麽做的。何謹想也不會有什麽難度的。
那隻空碗比普通的碗要大些。接過旁邊侍婢遞來的碗，擺好姿勢將碗小心翼翼的置於頂，兩手微微扶著調整好。才剛放下手，又遞來了兩隻空碗。
“二少夫人，兩手各拿一隻，頭上頂一隻，待會兒還要注上水才行。隻有這樣才更有效果。”
“為什麽還要注上水啊，空碗不是也能達到平衡的效果麽。”
“咱們樓府的人都是這麽學得，難道少夫人想違背夫人的意思。”
“行，就按樓府的來好了。”可奇怪啊，薑嬤嬤以前不是也在樓府的，就沒用這招啊。
這水心趁著何謹在想事情時，命三個丫鬟將壺裏滾過的開水同時往三隻碗裏注入。這水不似剛開的那樣溫度高，可卻非常燙手，稍一會兒就會燙紅皮膚，卻還沒到起泡的溫度。
“少夫人開始走吧。”這碗壁比普通的碗要厚，一開始感覺不到燙手，可沒一會兒，整隻碗都會非常燙。
剛開始何謹還沒察覺到，剛走了幾步才發現為什麽手裏的碗中水在冒熱氣。感覺越來越燙手了。
這會兒何謹才知道自己是被人給整了。都怪剛才走神了。可手上的溫度覺得有越來越高的趨勢。這會兒何謹急了，這都是些什麽人啊。
“為什麽會注入熱水的，不是涼水就可以了嗎。”抵不住手上的燙，何謹剛要甩掉三隻碗，卻被身後的人狠狠的抽了一鞭，就打在兩條腿上。很痛，看似沒用什麽勁，可卻打得異常疼痛。
“我怎麽說也是你們府裏的二少夫人，你們竟然如此肆無忌憚。”
“奴婢是按著夫人的吩咐做的，凡是少奶奶不情願了，便可懲罰。”這王媽子是樓夫人的教養嬤嬤，本就是個仗勢欺人的主。這會兒就是拿著雞毛當令箭來使了。這惡仆竟然威脅她。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看來這群惡奴是打算聯手起來整她了。估摸著後麵王老媽子的位置。何謹故意裝出一副甩碗的動作。果然王老媽子死死盯著她的動作，她還沒真的甩出去，就又一鞭子向她甩來。
這回何謹學聰明了，快步往前一移，將手上的碗朝王老媽子那迎麵扔了過去。撲了那惡奴滿臉滿身的燙水。
“啊………啊”殺豬般的尖叫響起。頓時亂成一團，剛剛還站在一邊看笑話的丫頭全都一窩哄的湧了上來。個個都圍著王老媽子，有來扶她的，有去拿冷水的，有去叫大夫的。忙的不亦樂乎。可見著老媽子有多受郭氏的寵。
“哎呦，嬤嬤我不是故意的，要不是你無緣無故來打我，我也不會手滑了不是。”何謹假裝歉疚的低頭站在一邊。“大家這是怎麽了，那又不是滾過的水，不礙事的，喂，那個要去請大夫的回來。你這不是瞎折騰嗎。”
何謹一直在旁邊講風涼話。你們不是要整我嗎，來呀。
“你，你這惡毒的女人你是故意把水潑向老奴的。”王老媽子這會兒是真的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清了。可被水燙過的那張老臉確實已經發紅發腫，問題是現在還真不能去請大夫。
“注意你的措詞，我知道你們都沒把我放在眼裏，可我就是你們二少爺明媒正娶來的妻子，皇帝禦賜的相爺夫人。今天看在你是我婆婆的教養嬤嬤份上就不與你計較，以後你要敢這樣見一次打一次。”應該快有兩刻鍾了吧，怎麽還沒見自己的婢女前來。
現在何謹還能忽悠她們一會兒，保不齊等會兒她們就想清楚了。這到底是她們的地盤啊，自己現在又是單槍匹馬的。
難道是錦園的人不讓她們進來。這絕對有可能，完了完了這次失算了。何謹現在是表麵裝著凜然，內心已經叫糟了。
剛剛雖然盡快的甩出了碗，手到底還是被燙傷了，有些紅腫。
這規矩是肯定不用在學下去了，兩方人數懸殊的立在那裏，誰也沒動。何謹是不敢動，就怕她們等會兒一窩蜂的向她打來，怎麽辦。那幫丫鬟婆子還在思索衡量。
當然那王老媽子是真痛的想哭了。
還好沒一會兒，郭氏身邊的水柔來喚人了。算是暫時打破了她被群毆的危險。
作者有話要說：終於我回頭看覺得自己也看不過去了，所以決定修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