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時:劍問明月

第二百四十章 叔父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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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被一劍重創的公孫璞,成蟜的心中已是冰涼一片,連最後的一絲希望也破滅了,難道他就要葬身此處了嗎?

“楊護軍,我這顆人頭你就拿回去吧,不過,在此之前,有個問題,我想知道答案。”成蟜推開擋在自己身前的樊於期,走向楊明道。

“你想知道什麽?”楊明倒持天問道。

“你與趙太後到底是什麽關係?”成蟜低聲問道。

在檄文之中,他將楊明編排成趙姬的兒子,隻是一招閑棋,若是是為了讓朝堂上下猜忌楊明與趙姬之間的關係,倒也算是有所收獲,若是沒有,也沒損失什麽,但楊明的反應卻遠遠超過他的想象。

楊明竟然隻是因為這件事情,一路追殺他四百裏。

成蟜不知道楊明是如何對他窮追不舍,但在方才的言辭之間,他卻知道,原因應該是出在了那篇檄文上。

“我是她男人。”楊明唇齒輕動,一縷若有若無的聲音出現在成蟜的耳邊。

“嗯?”成蟜瞬間睜大了眼睛,楊明所說的事情對他所造成的衝擊實在太過巨大,大到他全身的神經在一瞬間竟然都沒能反應過來。

‘我是她男人’,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下一瞬,成蟜就反應過來,隨即就是大笑起來:“好,好,好,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好的很,好的很。”

“世間竟然會有如此奇妙的事情。”成蟜大笑著,甚至連眼淚都給笑出來了。

“我的好王兄啊,你可能想到嗎?嘿嘿,哈!成蟜拜見叔父,你可要好好活著啊,叔父大人,可要照顧我我那親愛的王兄。”成蟜說話間,戲謔十足地對楊明拜見道,隨即橫劍摸向了自己的脖頸,隨著鮮血湧出,世間雖有長安,卻再無長安君。

樊於期看著橫劍自刎的成蟜,臉色間已是灰白一片,成蟜已死,他的追求已經沒有了價值,生命也即將走到盡頭。

“你不用急著求死,先把他給埋了吧。”楊明揮掌在山澗中打開一個深坑,對準備拔劍自刎的樊於期道。

“你不是要帶長安君的首級回去嗎?”橫劍於脖頸間的樊於期手掌一頓,極度意外道。

“人頭很好玩嗎?血糊糊的,人既然已經死了,還是入土為安吧。”讓楊明拿著一個學呼呼的人頭回去,他可沒有這樣的愛好。

“多謝。”樊於期聞言,躬身拜謝道。

人死,得以全屍而入土為安,對於現在的成蟜的來說,已經是莫大的幸運了,楊明此舉,可以說是全了成蟜這位長安君最後的顏麵。

樊於期隨即抱起成蟜的屍體,放入了深坑之中,以手為工具,為成蟜堆起了一個小小的墳頭。

在另一邊,在見到好友公孫璞被楊明一劍重創而倒地不起時,曠修並沒有逃走,而是主動獻身來到了楊明的麵前。

“趙國曠修見過楊護軍。”背負瑤琴的曠修拱手道。

“你倒是重情重義,這個時候沒有想著逃跑。”楊明打量著曠修這個趙國第一,甚至可以說是天下第一的琴師道。

“好友在此,怎能獨自逃跑。”曠修回答道。

“那你是準備和他一起赴死嗎?”楊明森然道,莫名其妙出現的曠修與這個名家高手雖然不見得給楊明帶來了什麽麻煩,但此等行為還是讓楊明十分不爽。

“在楊護軍動手之前,曠修有一事相托,還請楊護軍應允。”曠修道。

“你們琴師的腦袋都是如此有趣嗎?我要殺你,你還有事要請托於我?”楊明指著自己的額頭道。

“楊護軍能夠讓長安君得以全屍,入土為安,想來定是身具君子之風,我這件請托之事,楊護軍應該也會應允。”曠修不卑不亢地說道。

將音律學到曠修這般境界的人,果然是在思維方麵已經超出了常人的想象,這樣的人,很難去形容他是怎樣的一種存在,是愚,還是誠,完全是在什麽人來看了。

“什麽事?”楊明問道,曠修這樣的人,倒是不免讓他生出了幾分好奇,畢竟,像是曠修這般看似迂,實則誠到了極限的人,可是這個時代獨有的特色,在隨後的時空中,幾乎是絕跡一般的存在。

“我就一卷琴譜名為高山流水,乃是先師所傳,我的性命雖然不重要,但我卻不能讓高山流水的傳承就此斷絕,成為千古絕響的遺憾,還請楊護軍以後找一個機會,將此卷高山流水贈與燕人高漸離。”曠修說著從寬帶的袍袖中拿出了一卷竹簡。

“高山流水,確實不能成為千古絕響。”楊明攝過竹簡,打量著可能是全天下為此一卷的琴譜,在它的身上,可是又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還請楊護軍務必將其交給燕人高漸離。”曠修再次躬身請道。

“燕國嗎?我會去的,可惜卻不是現在。”楊明沉吟道。

“楊護軍?”曠修愕然。

“這卷琴譜我收下了,至於你,世間這麽有趣的人可不多,摘了你這顆腦袋對於我來說,雖然容易,但再想讓這個世界中長出這麽一顆腦袋,可沒有那麽容易,未免讓這個世界少了幾分光彩。”楊明看向曠修道。

曠修這般幾乎將音律之道走到極限的存在,也算是七國的一筆財富了,而且,對於楊明來說,他也實在沒有什麽威脅性,想到方才聽到的那縷琴聲,楊明也不是不能放過他。

至於公孫璞,名家的身法楊明還是很有興趣的,取自名家名實之之變意境的身法,在虛實之間的轉換之能,絕對是這個世界可位列前三的身法,楊明與驚鯢之前所創出的粗淺版分身魔影,在名家的身法麵前可還差得遠。

尤其是,在名家的身法之上,楊明還看到了另外一種可以超越的武功,那種武功,雖然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但未來也不是不能出現在這個世界。

曠修看著楊明,饒是他早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此時也是忍不住生出驚喜,若能活著,誰又想死呢?他並非不怕死,也非不貪生,他隻不過有比生命更加在意的東西而已。

“那公孫兄?”曠修試探道,公孫璞是他的至交好友,無論如何,他也不能將其丟下。

回應曠修的隻是楊明離去的背影,在經過樊於期的瞬間,一道掌印劈下,樊於期的屍體倒在了成蟜的小墳頭前。

曠修看著楊明的背影,方才那個放過他與公孫璞的人,似乎根本不是楊明一般,在方才的一瞬間,曠修甚至以為楊明是一個江湖俠士,但那毫無猶豫劈殺樊於期的一掌,卻讓曠修意識到,楊明依舊是那個殺伐果斷的秦國左庶長。

“公孫兄?公孫兄?”見楊明已經離開,曠修也不做他想,現在他更關心的好友公孫璞的情況。

“唉,輕著點,輕著點,很痛的。”被曠修以一種十分奇怪的姿勢抱在懷中的公孫璞抽出了臉頰,讓其麵門上中分而下的劍痕顯然更加的猙獰了。

“公孫兄,你怎麽樣?”曠修追問道,公孫璞現在的情況,看起來似乎不像是一副要死的樣子。

“差一點,差一點,他若是再補上一劍,我這條性命就沒了,隻是可惜了我這麽一張英俊的臉了。”公孫璞摸向自己的額頭鼻子,那裏的劍痕雖然不深,但必然會留下傷痕,可以說,他已經毀容了。

“你現在還有心思關心這些?”曠修哭笑不得道。

“人是不是走了?”公孫璞問道。

“已經走了。”

“呼,看來這條命是保住了。”公孫璞不由長鬆了一口氣。

楊明那一劍,直接破了他最強的身法,那一瞬間,他就知道,楊明想要殺自己,甚至不用出第三劍,想到當時的絕望,公孫璞就有著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李牧誤我啊。”公孫璞在曠修的攙扶下勉強站起身,隻覺得**隱隱作痛,還好,劍痕止於小腹,要不然那裏被切了一下,可就真的生不如此了。

公孫璞之所以出手相助成蟜,根本不像是農家那般,是受人之托一般,他純粹就是因為覺得自己能夠在楊明手中救下人,畢竟,名家的身法在百家中,是位列前三的存在,救人、逃命,本就是他們最擅長的事情。

況且,秦國要追殺的人,趙人去救,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而且,在李牧那裏,他曾聽說過楊明,楊明後來的戰績,他也知道,隻是,他知道的終究還是太少了。

“你那視若性命的高山流水?”公孫璞看著自己的好友,他很清楚高山流水對師曠的重要性,但現在,高山流水卻落在了楊明手中。

“高山流水一直都在我這顆腦袋中,至於那卷高山流水,想著應該也沒人能夠從他手中將其搶走,至於他是否將高山流水送給其他人,其實對於我來說,也沒有那麽重要,若是有人能夠彈奏出高山流水,我在這個世界上豈不是又多出了一個知音之人。”曠修豁達道。

“相對於高山流水流傳出去,我更害怕的它的失傳。”

“先別說了,那可還有一具屍體,把人家埋了吧。”公孫璞看向不遠處的屍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