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天問破橫劍
“看來你知道東西不少。”從黑暗中走出一道身影道。
“也不算太多，隻不過是別人了解的多出了那麽一點點而已，當然，這一點點也是足夠用的了。”楊明打量著從黑暗走向燈火之中的衛莊道。
在楊明離開鹹陽之前，就曾聽說秦王政多出了一位劍術老師，隻是，不曾想到，楊明還未在鹹陽見到那位縱劍傳人，倒是在這新鄭見到了這位橫劍傳人了。
“你的劍不錯。”在楊明打量著衛莊的時候，衛莊也在打量著楊明。
氣息深厚悠遠，在內功方麵的造詣不俗，劍也是好劍，這是一個不錯的對手。僅僅隻是幾眼，衛莊就在腦海中對楊明形成了一處初步的認識。
“這劍確實不錯，畢竟，能夠她送出手的東西，本就是世間一等一的寶物。”楊明看向手中的天問劍道。
能夠被宣太後收藏，被趙姬送出來的劍，怎麽可能是凡物。
“你若也想收複這些人，也不是不可以。”衛莊看向庭院中的人道。
“我想我已經知道你要說些什麽了，很巧，我也想見識見識傳說的鯊齒劍究竟是怎樣的一柄劍，它的主人又是怎樣的一個人了。”楊明道。
縱劍術，楊明已經在公孫羽那老家夥身上見到過了，當時，自己能夠接下來那一擊必殺的百步飛劍，還是在軍勢加持之下，不過，衛莊嗎？可還差他那師叔不小的距離。
橫貫八方雖然霸道，但也要看人，如今衛莊養勢未曾大成，可還差得遠。
“看劍的代價可能是生命的代價。”衛莊道。
這是一個不錯的對手，衛莊攥劍負在身後的手掌已經有些激動了。
“值得用生命去看的東西，才是這世間最精彩的東西。”楊明道。
“你很對我的胃口，看在這一點上……”衛莊說話間嘴角不由浮現出一絲笑意來，自從於師兄分開後，他已經很久沒有遇到這麽有趣的人了，尤其是那種說話風格，實在是太對胃口了。
“就不會留手嗎？”楊明截過衛莊的話道。
衛莊嘴角的笑意不由一僵，這一瞬，他似乎有點明白自己以前那些對手的感覺了，實在是讓人有些討厭啊。
“不錯。”一口氣堵在胸口的衛莊硬聲道。
“巧了，我也是這麽認為的。”楊明笑道，鬼穀門下的人，說起來話來，還是挺有意思的。
這一次回應楊明的不再是言辭，而是霸道而迅疾的一劍，楊明話音剛落，衛莊就已經揮劍橫斬而來。
橫劍攻於計，以求其利，是為捭。
楊明單手持劍，以未出鞘的天問劍相迎，衛莊的橫劍術不可謂不霸道，勢大力沉，而霸烈異常，但這份霸烈在楊明麵前，也不過如此而來。
衛莊一擊落下，劍勢不絕，妖劍鯊齒，被其以橫劍之術，揮動得狂如風、猛如浪。
氣勢震天、殺氣騰騰，劍氣所過之處，在任何接觸的物體中留下一道道深深的劍痕。
快如閃電、變化多端之間，劍光浮動，讓早已經遠遠避開的人，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劍光太烈，破人心神，劍氣太冷，催人膽魄。
招招致命，連連之間，是生命的脆弱。
我在其間，可能留下一具全屍？這是此時不斷後退的眾人唯一的想法。
但在衛莊的劍鋒之下，楊明卻是真正的不動如山，無論是何等威猛的劍勢，都被楊明穩穩的接下，從始至終，天問劍甚至都沒有出鞘。
楊明的行為，在衛莊看來，更是一種挑釁，手中的鯊齒劍攻速愈猛，劍氣橫飛之間，有著一人躲閃不及，當場被擦中肩膀，一條手臂斷落，慘叫聲，亦為這場較量增加了幾分殘酷，它不僅僅隻是看著絢爛，而是真的要命的存在。
突然間，衛莊縱身躍起，接住居高臨下的俯衝之勢，手中鯊齒劍橫斬而來，劍氣縱橫之間，雖是一劍，但劍勢之中卻蘊含著四種變化，虛實轉換之間，已將楊明的四方空間盡數封鎖。
此劍，名為橫貫四方，以劍勢封鎖四方，敵人若是閃避，隻能閃其一，另外三道劍勢會合為一，化作必殺的一劍，對方若不避，則會直麵這霸道絕倫的一劍，亦是死路一條，此為橫劍術中的絕殺之劍。
一個人，是不可能擋住一劍四勢，但若是四個人呢？
當衛莊居高臨下的斬出橫貫四方之時，楊明身影閃動，霍然間四道人影出現在衛莊的劍勢之下。
“些許身份分影之術而已。”
“錚！”
一聲響起，隨即就是四道聲音，在衛莊的視線中，那本是虛影的存在竟然同時發出了反擊，將他的劍勢、劍氣盡數接下，隨著四道人影化作一體，隨著劍氣錚鳴之聲，一道有何月光劍氣傾斜而出，呈逆轉之勢，自地麵上天空席卷而來。
楊明的劍法隻能算是二流，窮盡技法，卻無劍勢，也正是因為如此，使得他的劍氣不如衛莊的橫劍劍氣霸道，但楊明的內力卻太過深厚，深厚到超越普通宗師的程度。
正所謂大力出奇跡，在此時的楊明身上，也正是如此。
既然質不能占優，那就以量取勝。
麵對楊明那一劍揮出，如容海水逆卷的劍氣狂潮，哪怕是剛猛無畏的衛莊也是不由感覺到一種頭皮發麻，在他交過手的劍客之中，還從未見過像楊明這般的人，明明劍法不算太強，但這一身內力催動下的劍氣狂潮，卻是讓人頭皮發麻。
衛莊將鯊齒劍舞動到極限，道道殘影之中，劍氣縱橫，化作一道大網將自身籠罩於其中，猶如一道堅不可摧的磐石一般，屹立於楊明的劍氣海洋之中。
“這般揮霍內力，即使是一流巔峰的高手也承受不住，我看你能堅持到什麽時候。”被迫陷於守勢的衛莊在心中冷笑道。
這一戰，他依舊有著取勝的決心，楊明，在他看來，在劍法上，並不是自己的對手，所依仗者，不過是內力更加深厚而已，但劍客，最不怕的就是敵人內力深厚，內力再深厚，也擋不住劍客的絕殺之劍。
隻是，衛莊明顯是想多了，楊明的內力確實有限，但這個限度卻是超越他想象的限度，因此，在楊明連綿不絕的攻勢之下，衛莊等待的時機一直不曾出現。
反倒是楊明，他看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時機。
在劍氣狂潮之中，楊明的身影突然間消失了，隱隱感覺到什麽的衛莊豁然間抬起頭，看向了自己的上空，月光中似乎多出了一道陰影，屬於人的影子。
他在那裏，好快的身份。衛莊目光一凝，在那道仿佛與夜幕下的明月相融合的身影中，他聽到了一聲劍鳴。
聲清而淡，氣肅而絕。
“橫貫八方。”衛莊大喝一聲，掌間鯊齒劍舞動間，超越橫貫四方的劍勢凝練著霸烈的劍氣破空而出，在空中交會，化作一道劍氣黑龍迎空而上，龍角、龍牙、龍爪具是由凝練的劍氣組成，鋒銳絕倫，哪怕是一塊鱗片，也有著劍氣湧動。
敵人，隻要被劍氣黑龍擦到一個邊，無盡的劍氣就會洶湧而出，將其毀滅，除非徹底將劍氣黑龍躲過去。
但劍氣黑龍能夠躲過去嗎？當然不能，橫劍劍術，窮盡空間變化之道，橫劍劍勢籠罩之下，劍氣所指之處，皆為攻擊範圍。
如果說百步飛劍的極限是超越時間的一劍的話，那橫貫八方就是掌控空間的一劍。
衛莊的橫貫八方已經小成，確實恐怖，但這一切又與楊明有什麽關係？
迎上灑落的月光，衛莊眼睛微眯，在他的視線盡頭，天問劍伴隨月輝豎斬而下，在那一瞬，衛莊感覺到了一種劍勢的存在，而且還是一種不熟橫貫八方，同樣是走霸道之勢的劍勢。
在衛莊的視線盡頭，那道**漾著月輝的一劍霍然間與橫貫八方所化作的劍氣黑龍撞擊在一起，他那自出道以來，從來都是無堅不摧的橫貫八方，竟然被一劍斬開了，在月色與黑色的爭鋒之中，劍氣黑龍竟然沒一劍中分，四散的劍氣在空中掀起一道劍氣風暴，朝著四麵八方席卷而去，好在，這裏是空中，倒是不用擔心會傷到什麽人，但人無傷，卻並不代表別的東西也可以無上。
劍氣風暴逆轉之時，最先遭殃的就是房頂，劍氣所過之處，猶如暴風肆虐一般，轉眼間狼藉一片，不見初時麵貌，直到徹底消失在天地之間。
好在，當劍氣黑龍被破開之時，那月輝之劍，亦消失在天地之間，天地徹底歸於平靜。
“我的橫貫八方有敵了？”衛莊目光一縮，眼前正擺著一個清晰的事實：一不輸橫貫八方的劍。
衛莊向後閃去，穩穩的落在房頂上，看著此時也已經落在樹頂，居高臨下看著自己的楊明以及其手中已然出鞘的天問，微微有些不自在，說道：“你這一劍很好。”
“是劍，還是招？”楊明還劍入鞘道。
“劍是好劍，招也是好招。”衛莊亦是還劍入鞘道。
“我也是這麽覺得的。”楊明大笑道，能讓衛莊說出這樣的一句話，可是不容易。
“這一招叫什麽名字？”衛莊問道。
“圜則九重，孰營度之。”楊明道。
圜則九重，孰營度之，取自‘天的體製傳為九重，有誰曾去環繞量度’之意，是為楊明繼天問第一劍‘冥昭瞢闇，誰能極之’之後的天問第二劍，楊明戰農家宗師不周斷掌而領悟而出的天問第二劍，為空間之劍。
天體九重無邊亦無限，又該取如何測量？
這是屈原之問，楊明卻以劍做答：是為人。
天體九重雖無邊無限，但無論其如何運轉，觀察它、探尋它的人卻永遠都是其中心所在，楊明劍下所斬之處，亦為天體九重之間的人之所在，一劍定人。
如果是鬼穀門下的橫劍術是空間劍術，橫貫八方是為空間封鎖之劍的話，那楊明的天問第二劍則是破空間之劍。
“天問一篇，第七。”衛莊道，鬼穀門下，當然不是隻知道耍劍的莽夫，對於楚國屈原的天問一篇，衛莊同樣也曾讀過，因此，當楊明說出這一句時，衛莊立刻就反應過來。
“不錯，正是取自天問一篇第七。”
“好一招圜則九重，孰營度之，當年我讀至此處時，亦有相似的疑惑，不過，現在算是有了答案了。”衛莊撫掌讚歎道，他雖然傲，但卻不是狂妄，楊明方才的一劍，已經足以讓他感覺到驚豔。
“當然是以劍度之。”衛莊鄭重道。
“不錯，不過他還有著另外一個名字，雖然俗氣了一點，但卻更符合我審美的名字。”楊明道。
“什麽名字？”衛莊問道，現在的他對於楊明和楊明手中的劍是越來越好奇了。
“斬天拔劍術，這個名字怎麽樣？”楊明得意道，似乎在為自己想到的劍招而感到自豪。
“斬天拔劍術？”衛莊聞言微微一怔，隨即稍作思索後道：“失之氣韻，不如圜則九重，孰營度之。”
“不懂欣賞啊。”再一次體驗到自己與這個世界的人，在思維方麵的代溝的楊明無奈道。
衛莊麵色古怪地看了楊明一眼，橫劍持禮道：“鬼穀門下橫劍傳人，衛莊。”
“天下會，雄霸。”楊明亦是還禮道。
“天下會，雄霸？”衛莊默念著，似乎是在想著天下間可有這方門派，自己可曾聽說過這個名字。
“不用想了，你肯定沒有聽說過。”楊明的話打斷了衛莊的思考。
“這是為何？”衛莊反問道。
“因為這是我編造的，世間還不曾有天下會，更不曾有雄霸此人。”楊明毫無愧色地說道。
這一刻，衛莊從未覺得原來一個人還能這麽討厭，而且這個讓人討厭的人，竟然還是能夠在劍術上與自己一較高下的人。
“我的身份可還不能透露，要不然會引起許多麻煩，不過，天下會這個名字嗎？它倒是可以很快就出現了。”楊明道。
這新鄭，有著夜幕，有著鐵血盟，還會出現流沙，為什麽就不能出現天下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