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兵道霸王（2）
“農家徹底輸了，不可能有翻盤的希望了，這些所謂的精英，能夠逃回去多少，不好說了，此役過後，農家二十年內不可能恢複元氣，尤其是高層戰力的折損，恐怕二十年也難以補充。”衛莊自語著，饒是以他殺伐果斷的性子，麵對農家此時以及將來所要麵對的慘狀，也是忍不住心生感觸。
“隻是，一個人真的可以這麽強嗎？”衛莊自語著，曾經的自信似乎受到了某種衝擊。
“孫子兵法九地一篇中有言，夫霸王之兵，伐大國，則其眾不得聚；威加於敵，則其交不得合。”在衛莊的迷茫之中，一道身影悄然間出現在衛莊的身旁。
“師父？”聽到身側傳來的聲音，衛莊連忙看去，來人正是鬼穀子。
想到老師方才所言，衛莊不由陷入了沉思之中，夫霸王之兵，伐大國，則其眾不得聚；威加於敵，則其交不得合？孫子兵法衛莊學過，知曉這句話的意思是凡是王霸的軍隊，進攻大國，能使敵國的軍民來不及動員集中；兵威加在敵人頭上，能夠使敵方的盟國無法配合策應。
“師父的意思是，楊明此時就做了那霸王之兵？讓農家的大陣來不及集中威力，更是使其彼此之間難以策應嗎？”衛莊問道。
“更準確的說是兵道霸王，農家若是隻有六大長老布陣，還可以與楊明周旋一二，雖不見得能勝，但可保證自己不敗，可惜，他們偏偏要畫蛇添足的集結大陣，看似增強了威力，實則是讓自己的破綻無限放大，楊明又是精通兵法之人，他豈會不明白這樣的道理？”鬼穀子長歎一聲道，農家實在是太蠢了，陣，不是越大越好的，尤其是在敵人隻有一個的情況下。
農家之血，鑄楊明之名。
“師父，您怎麽會來此？”農家之事已成定局，衛莊也不願多想，而是將心神放在突然出現的師父鬼穀子身上。
“聽說有農家六賢圍殺楊明於南陽，專門趕來湊湊熱鬧，卻不曾想到，農家竟然如此不堪。”鬼穀子說話間更是有著失望失色，對於農家的表現，實在是失望透頂。
農家雖然隻是諸子百家之一，但在諸子百家之中，傳承最是久遠，哪怕是可將源頭追溯到黃帝時期的道家與之相比，也是多有不如。
農家的前身炎帝六部，可是這個世界文明真正的源頭之一，比黃帝更為久遠，時至今日，卻變成了農家，變成了田氏一族的農家，不得不說是一種悲哀。
當年的炎帝六部何其強大，為這個世界的文明進步做出了多大的貢獻，現在竟然淪為了一姓之人手中的工具，竟然淪落成了一個江湖門派，成為諸子百家中的一個另類。
“農家還如此不堪嗎？”衛莊聽到鬼穀子對農家的評價，不由想到了自己，他自己所走的路，似乎還不如農家，當然，這個念頭在衛莊的腦海中隻是一閃而逝，他選擇韓國，並不是因為縱橫門下的橫劍傳人身份，而是因為他是衛莊，他有著不得不選擇韓國的理由。
“今日往後，世間大宗師再多一人，屬於楊明的三十年要來了。”鬼穀子歎息道，似乎是想到了自己。
“三十年？為什麽是三十年？”衛莊問道。
“因為三十年後，所謂的爭鬥對於楊明來說將會沒有任何的意義。”鬼穀子高深莫測地說道。
哪怕是早已經習慣了鬼穀子的說話方式，甚至還學會了的衛莊，此時聽著鬼穀子的話，依舊有著不解之色，隻是，他也不能多問什麽，隻是看向了遠處的戰場。
更準確的說，那裏已經不能算是戰場了，亂成一片的大陣早已經沒有了戰力，其中更加見機快的人甚至已經四散逃開，他們的速度雖然在楊明麵前不算什麽，但對於這樣的小魚楊明卻顧不上，此時的他已經朝著僅剩的農家六賢藥王追去了。
而在混亂的農家大陣外圍，已經有著雪衣堡的白甲軍出現，這些本來是雪衣侯用來配合農家圍殺楊明的精銳，此時卻將長槍指向了農家弟子。
事實證明，在開闊地帶，農家所謂的精英麵對成建製的披甲士卒，依舊不夠看，尤其是雪衣堡的白甲兵更是世間最精銳的軍隊之一，麵對白甲軍的衝擊，農家弟子死傷一片，當然，其中也不缺聰明人跑向山林，跑向大河，比如農家六堂堂主、總管一層的人。
不過，楊明懶得去追殺他們，並不代表他們就能跑出南陽，跑出韓國，還有著一批羅網的殺手在等著他們，甚至在這其中，會不會有著夜幕的人在其中渾水摸魚，那也是一個十分玄妙的問題，畢竟農家也算是一個大大的寶藏了。
發生在雪衣堡山下的這場可笑的圍殺就這麽結束了。
雪衣堡中，老老實實地服侍在楊明身旁明珠好奇地打量了一眼鬼穀子，對於這個老頭的大名，她當然聽說過，當年她還在新鄭的時候，作為夜幕之中的碧海潮女妖，她的消息還是很靈通的，知曉新鄭多出了一個縱橫傳人衛莊的事情，縱橫一派自然也就出現在了夜幕的情報網中。
隻是不曾想到，鬼穀子竟然成了楊明的客人，如果此時的明珠是雪衣侯的話，大概就不會有些這樣的好奇與不解，可惜，在鬼穀子這樣的外人麵前，因為自己現在與楊明的關係隻覺得羞恥的雪衣侯，在遇到鬼穀子這樣曾經認識的人時，早就躲開了，躲進了明珠身體中的深處，哪敢讓鬼穀子看出自己與明珠、與楊明之間那說不清的關係。
“鬼穀子前輩遠程來此，難道隻是為了見一見我？”楊明以主人的身份招待著鬼穀子道。
“是，當然，順便還有見一見閣下的天問，對於這柄劍，老夫很是好奇。”鬼穀子說明來意道。
“果然嗎？”聽到鬼穀子的解釋，楊明卻是露出了一副了然的神色，鬼穀子這樣的人，雖然常年不履足江湖，但誰還沒有一段崢嶸歲月，在這個天下間，鬼穀子的朋友並不少，比如那趙國名家的人。
“我對鬼穀子前輩的劍同樣也很有興趣，尤其是在見到蓋聶與衛莊後，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我還要等一個人回來。”楊明補充道。
“不妨事，老夫現在別的不多，唯有時間最多，等得起。”鬼穀子道，修煉到他現在這個境界，普天之下能夠與他論劍論道的人已經不多了，現在又多出了一個楊明，他自然願意去等。
“應該不會太久。”楊明看向大廳外的天空道，驚鯢去追殺那些農家的人去了，不知道是哪個倒黴蛋被她給盯上了。
對於驚鯢的安全，楊明自然不擔心，農家六賢已經盡數被誅殺，剩下的堂主一級的人，最強的也不過是田光這樣的一流高手，像田猛、陳勝這樣的人，甚至還不曾突破到一流之境，這些人又怎麽可能對驚鯢造成威脅，至於經驗，驚鯢的殺伐經驗更是不少。
更何況，在驚鯢身邊還有羅網的眾多精英殺手，追殺一群殘兵敗將，又能夠什麽風險，驚鯢雖然都不是一柄隻能擺在臥室中用來觀賞的劍，而是能夠殺人的，為楊明而殺人。
“衛莊，南陽的災情一事，隻需抄了翡翠虎這個始作俑者就差不多的，他囤積的糧食可以用以救災，他的錢財可以向魏國、齊國購買糧食。”楊明又轉向衛莊道，此次他來南陽，可不是為了農家，真正的目的還是南陽的災情一事。
“翡翠虎？沒有理由就抄了他恐怕還做不到，他身後的人並不簡單，若是師出無名……”衛莊遲疑道。
“你想多了，抄了翡翠虎還需要理由嗎？隻要夠強就可以了，此事由雪衣堡去做，你隻需要打通魏國與齊國的關係購買糧食就可以了。”楊明直言道。
衛莊聞言不由一怔，楊明說的實在是太過簡單了，連理由都不找，直接拿下翡翠虎，這樣的事情……，猛然間，衛莊從楊明的身上感覺到了一種鋪天蓋地而來的壓力。
此時，衛莊在隱約間意識到，自己與楊明之間的思維方式，甚至是眼界已經有了一個巨大的差距，他所鄭重對待，視之為大敵的翡翠虎，在楊明這裏，似乎連一隻貓都不如。
更重要的是，雪衣堡，雪衣堡鎮守南陽數十年，可謂是根深蒂固，竟然會被楊明這樣的敵國之人支配，楊明竟然將他與雪衣堡的這層關係直接暴露他的麵前，絲毫不見擔憂之色，這到底是怎樣的一種心態？
鬼穀子看了一眼衛莊，對於衛莊神色間的遲疑來源於何處，他自然能夠看出來，隻是眼下的路，終究是衛莊選擇的，他這個做師父的也不能過多幹涉。
好在，他對兩個徒弟的培養從來都不是為了眼下的二十年，而是為了二十年後，眼下的天下，秦國與六國間的力量平衡已經被打破，沒有讓縱橫家施展的空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