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亞瑟王的決定
舞曲已經奏響，流水般地浸漫整座宮殿。所有的貴族名媛都忐忑不安地望著亞瑟，期待著，猜測著，誰能有幸和國王陛下共跳第一支舞。
林零轉頭看看坐在對麵的桂妮維亞。毫無疑問，公主是今天全場最美的女人。此時的公主正微仰著頭，動人的眼眸也流動著隱隱的期待之色，不過比起其他的貴族小姐，她的臉上似乎更多了幾分自信。
那是因為，再過不久亞瑟就會宣布迎娶她為王後的消息了吧。
林零心情黯然地想。
至於第一支舞，亞瑟一定也會邀請公主的。
她討厭現在的自己，也討厭這種說不清的心情，不停地在心裏一遍又一遍告訴自己這不過是個遊戲。
亞瑟向客人們說了幾句客套話之後，忽然望向她這個方向。林零的心頓時跳快幾拍，連忙低下頭。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國王陛下的身上，隻見亞瑟邁開步子，一步，一步……
林零忽然感到自己有些站不住，心底深處仿佛被鑿開了一個小口子，無法形容的情愫從那個缺口肆無忌憚的湧了出來……
她突然做出一個決定，一個她從前都不敢想象的大膽決定。
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她站起身來，徑直走到亞瑟的麵前，大聲說道：“陛下，我想和你跳第一支舞。”
就讓她勇敢一次吧，勇敢說出自己的心願。
這支舞之後，她一定會知道自己該做什麽，她不會逃避自己的責任，讓遊戲按照它原有的軌跡進行下去。而她，一直會堅持到完成所有的遊戲，然後，離開這個虛幻的世界。
亞瑟也似乎有些驚愕，兩人的目光在一瞬間交匯。他微眯著眼，火光在紫色的眼睛裏跳動，閃爍著難以置信的光芒，但幾乎沒有猶豫的，他立刻向她伸出了手。
她小心的將自己的手放了他的手中，很快就被他帶進了舞池。
華麗的宮殿，醉人的音樂，年輕的國王，一切都是那麽美好，美好的讓她有種流淚的衝動。
這是她第一次，無視那些各懷心思的目光，全心全意的感受著這一生也許隻有一次的幸福。
隻屬於自己的幸福。
“呃——”盡管她想來一次完美的謝場，但亞瑟的低呼聲還是打破了她的幻想。
糟糕，又踩到他了！
她心虛地抬起頭來，隻見對方滿臉都寫著好明顯的幾個大字：笨女人，你又踩到我了！她緊張的一哆嗦，結果又是一腳！
全場所有人都驚訝的看著眼前的一幕：那個黑發女孩不斷的踩著國王陛下的腳，陛下臉上雖然已經氣得變成五顏六色，可眼眸中卻**漾著誰也不曾見過的溫柔神色。
一曲終於結束，林零隻說了一句謝謝，就轉身回到自己的座位。
“林零，你怎麽……”凱瞪大眼睛看著她，卻沒有把後麵的話說完。
蘭斯洛特若有所思地看著她，隻是微笑。
倒是特裏司低聲插了一句：“零零，別忘了等下要洗手。”
雖然是處於很低落的情緒中，但聽到特裏司的“忠告”，林零還是忍不住笑了一聲。要是在現實世界，特裏司騎士絕對是衛生部長的最合適人選。
剛笑了一聲，她忽然感覺到有兩道目光正注視著自己，微一抬頭，映入眼簾的卻是桂妮維亞公主那雙藍色的眼眸。但隻是這麽一瞬，公主又立刻側過頭去。
“陛下，那麽你的答複呢？”卡姆蘭德國王在一旁問道。雖然對於剛才亞瑟和其他女人共舞第一曲有些不快，但對於自己女兒的魅力，國王還是完全有信心的。
亞瑟的眼神淡淡掃過四周，清晰而有力地開口道：“卡姆蘭德國王陛下，非常抱歉，我，拒絕這次聯姻。”
多麽簡單而直率的答案。林零的大腦在那一刻變得一片空白。或許是錯覺吧，大廳裏忽然有微涼的夜風吹了進來，恍若溫柔的手輕拂過了這裏的每一處。
亞瑟的話音剛落，全場變得死一般的寂靜。過了好幾秒，大家才像是反應過來，到處都響起疑惑不解的竊竊私語聲，也有一些人將奇怪的目光投向林零。
桂妮維亞的臉色蒼白，似乎完全不能相信這個答案，但從小養成的良好修養讓她克製了內心的震動和失望，所以在旁人看來，公主殿下還是保持著堪稱優雅的冷靜。
“亞瑟陛下，這就是你的回答？”倒是卡姆蘭德國王沉不住氣了，“為什麽？告訴我理由！”
林零將頭低得更低了。天哪，太後悔了，要是知道亞瑟的回答是這樣，打死她也不會做出剛才那麽大膽的舉動！
完蛋了，別人不會以為是因為她的關係吧。
“國王陛下，公主是我所見過的最完美的女性，我非常尊敬她，您所提出的嫁妝也十分誘人。但我想上帝已經為公主選擇了更好的另一半，而我，也不能因為嫁妝就委屈了公主的一生。”亞瑟彬彬有禮地說道。
“這又算是什麽理由！”國王為女兒忿忿不平。
“父王……”桂妮維亞站起身來，朝著亞瑟微微一笑。
“亞瑟陛下，能成為您眼中完美的女性，這是我的榮幸。但完美的，也未必是最適合的，我想這就是陛下您想要表達的意思。”
亞瑟沒有說話，眼中卻掠過一絲讚賞的神色。
“父王，正如陛下所說，上帝已經為我安排好了未來的丈夫，我們應該相信遵循上帝的旨意才對。”她的聲音猶如月色一般溫柔。眾人又再次為她的氣度和容貌所傾倒。
卡姆蘭德國王也沒有再說什麽，歎口氣拉著公主走出宮殿。
出了宮殿，國王有些擔心地望了女兒一眼：“桂妮維亞，你真的沒事嗎？”
此刻的天空上沒有星星，一輪月亮在雲霧中若隱若現，公主眼底的表情與唇邊的笑容隱藏在陰影之下：“父王，上帝為我安排好的未來丈夫，不就是亞瑟陛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