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湖中仙女
月色迷離，四周一片靜寂，兩人相互依偎在阿花的身邊，卻誰也沒有再說話。
“你是怎麽認識它的？”沉默了片刻之後，亞瑟忍不住先問出了口。
“其實我第一次來這個世界的時候，除了默林，第一個認識的朋友就是阿花。那個時候我真的很害怕，所以它對我來說，算是個很特別的朋友。”林零輕輕地說著這些字句，眼睛突然有點濕潤起來。這次好像在這裏已經待很久了，她開始想爸爸媽媽，想同學，想現實中的生活了。
察覺到她情緒上的變化，亞瑟猜出了幾分她的心思，低聲道：“你想回去了？”
她將腦袋埋入膝蓋中，輕輕點頭。
“其實我也很好奇你的世界，有時真想看看，到底是怎樣的地方才能讓你這樣的笨蛋生存下來。”他的眼波一轉，挑起了幾分促狹的神色，竟是說不出的魅惑迷人。
“喂，你有完沒完！”她抬起頭懊惱地瞪他一眼。這個過分的家夥不但不安慰幾句，還偏偏要落井下石。
話音剛落，她忽然感到從手背上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抬起手一看，原來那裏不知什麽時候被阿花的爪子抓出了一道流血的口子。
“這應該是剛才被獅子不小心抓到的，”亞瑟目光一暗，輕輕將她的手扯過來一看，語氣似乎有些焦急，“你也太遲鈍了吧，現在才感覺到疼？”
“我～～”她也不知該怎麽解釋。
“傷口已經腫了，再這樣下去會潰爛的。”亞瑟站起身來，往四周搜尋了一圈，自言自語道，“這裏應該有那種草……”
“什麽草？”林零不解地問道。
“告訴你也沒用。”亞瑟毫不客氣地把她頂了回去，彎下腰仔細地在湖邊的草叢裏找尋著什麽。
沒過多久，他就發現了目標，從草叢裏拽下一小把橢圓形的葉片。
“這裏果然也有這種草。”他鬆了一口氣，“之前蘭斯洛特曾經告訴過我，這種經常生長在湖邊的蝴蝶草有消腫和止疼的作用，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真的嗎？小蘭懂得還真多！”林零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又好奇地問道，“那要怎麽用，口服嗎？”
亞瑟沒有說話，隻是將草放進嘴裏細細咀嚼起來。
“喂，你——”林零驚訝地看著他，完全不明白他要做什麽。忽然，亞瑟把她的手拉了過去，接著，從手背傳來了一陣異樣的濕熱感，當林零反應過來那是他的舌頭的時候已經驚得說不出話了，想要縮回手卻又不知為什麽全身動彈不得。他溫軟的舌尖帶著嚼爛的草藥在傷口緩慢移動，一點一點的，仿佛暈染開了全部的溫柔。微顫的纖長睫毛不經意掠過她的指尖，入骨的酥癢仿佛一股高壓電流瞬間穿透了她的四肢百骸。
林零的腦中一片空白，心跳聲像鼓點一樣越來越密，越來越急，仿佛就要跳出胸腔，就連她的身體似乎也已經無法承受這麽密集的心跳聲，隨時都有可能倒下去。
如果這一刻可以靜止，即使沒有明天也不要緊，當這個想法在她心底升騰時，她已經一片氤氳的水汽模糊了雙眼。
“好了。”亞瑟抬起頭，嘴角依稀有一抹笑意。林零猛地一抖回過神來，視線都不知道該放在那裏，頭頂又開始冒煙。
“怎麽了，不知道就是要這麽使用才有效果嗎？”明顯是壓著笑意的聲音，他卻偏偏擺出一副裝酷的表情，“行了，快點休息吧！”
“嗯。”她低應一聲。
清冷的月光穿過茂盛的樹葉，明暗交替的光影遊離在林零微揚的臉和亞瑟垂落的發絲上，一時模糊，一時清晰。
林零緊緊靠著阿花，又看看坐在身邊閉著眼睛的亞瑟，腦海裏忽然想起了蘭斯洛特曾經說過的話：“零零，如果喜歡或者不喜歡，都讓你這麽痛苦矛盾……為什麽不選擇前者？”
想到這裏，好像有什麽感情湧上來，複雜地糾結在胸口，浪潮一般翻湧著，讓她根本無法入睡。
一陣夜風襲來，帶著微微的涼意。林零的渾身哆嗦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朝著亞瑟挪了挪。亞瑟的身體好溫暖，就像是個天然的火爐呢。反正他看起來像是已經睡著的樣子，那麽，偷偷借來靠一靠應該沒有關係吧？
就在這時，她看到亞瑟的睫毛顫動一下，嚇得正要退縮回去，沒想到他居然伸出手臂，有意無意地將她整個身子圍在自己的懷裏。
林零先是一愣，隨後有一種淡淡甜意湧上心頭，漸漸閉上了眼睛。對方溫暖的體溫好像輕風的撫摸。一直沉醉在夢中，結局就會幸福吧。
這個夜晚，再長一點就好了。
在迷迷糊糊、半醒半夢之間，兩人相互依偎著，迎來了森林裏新的一天。
林零一睜開眼，就看到湖麵上離自己最近的那朵睡蓮上似乎有什麽東西。她揉揉自己的眼睛，然後再使勁地揉了揉，忽然指著那朵睡蓮哇的一聲大叫道：“亞瑟，你看，那裏有個奇怪的東西！”
“笨女人，一大早的你在鬼叫什麽……”亞瑟無奈地揉揉自己的額角，順著她所指的方向望去，不由也愣在那裏。
隻見綠色的蓮葉上正趴著一隻奇醜無比的癩蛤蟆，癩蛤蟆身上竟坐著一位拇指大小的小女孩，金發閃耀，背後那猶如金翅蝶的羽翼在微風中輕輕振動，散發的光輝像一層白霜一樣落在湖麵上。
“拇……拇指姑娘！”林零結結巴巴地脫口道。
“你叫我拇指姑娘？”小女孩笑得仿佛天使一般動人，聲音也像是星星的碎片掉落在冰麵上那麽清脆悅耳。
“難道你就是湖中仙女怡妙？”亞瑟像是意識到了什麽，很快就反應過來。
那小女孩咯咯地笑出聲，還拍了拍手道：“果然不愧是亞瑟王。不錯，我就是怡妙，正在這裏等待陛下您的到來。”
等待？林零愣了愣，難道仙女早就知道亞瑟會來？
亞瑟倒並不驚訝，不慌不忙地說道：“那麽你也一定知道我們的來意了？”
“這把王者之劍早已選定了亞瑟陛下您作為它宿命的主人，所以，我一直等待著這一天的到來。”怡妙的眼中露出了和她外貌完全不相符的成熟神情，“不過，在將劍奉送給您之前，我有一個要求。”
“隻要是在我能力範圍內可以達到的，我一定會答應你。”亞瑟立即回答道。
怡妙，盯住林零：“我想向這位姑娘借一樣東西，隻要一天的時間就行。”
“除了我的小命，其他，都可以。”林零脫口道。
怡妙眨眨眼：“你們對我的樣子一定很好奇吧？告訴你們也沒關係，其實我年輕的時候被下了詛咒，所以永遠隻能以現在這樣的麵目出現。所以我想借一下你的身體，讓我可以用正常的身體來感受一下這個世界，隻要一天就好。”
“你的意思是互換身體？”林零立刻聯想到詭異的亞瑟貓事件。
亞瑟的眉微微一皺，正想說什麽，沒想到林零已經堅定地點了點頭：“好，沒問題。不過你也要說話算話，明天就把王者之劍交給亞瑟。”
亞瑟的眉皺得更緊，示意林零不要再說話，低聲道：“笨蛋，你也答應得太快了吧。”
“不要緊的，不過是和她換一天而已。”林零抿抿嘴唇，盡量裝出一副毫不在乎的表情。
“既然你已經答應了我，就不能後悔。”怡妙的唇邊若隱若現地浮動著一抹詭異的笑容，雙手一舉，一道綠色光芒由上而下將林零和她自己籠罩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