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意想不到的見麵
帕西法爾迅速斂去了臉上的驚訝之色，不以為然地說道：“隻要誰出了錢，我就為誰辦事。公爵給了我一筆可觀的酬勞，所以我加入他的陣營有什麽奇怪的。”
“不對不對，小帕，你應該是亞瑟的騎士才對。”林零忍不住搖了搖頭，亞瑟的圓桌上可是清清楚楚地寫著帕西法爾的名字呢，他怎麽可以成為黑公爵的騎士呢？
“什麽亞瑟的騎士？”帕西法爾一臉的莫名，“我隻為錢工作。”
林零瞪大了眼睛打量著他，此時此刻，還真難判斷出帕西法爾究竟是善還是惡。因為無論這個家夥處於哪一種狀態，愛財的性格都是不會改變的呐。
杜阿格斯用意味深長的目光瞥了林零一眼，又望住帕西法爾說道：“你先把剛才的話說完。”
帕西法爾點點頭，道：“公爵閣下，亞瑟的軍隊明天會再向我們發起攻擊，這幾天我們一方的折損很嚴重，已經支持不下去了。再這樣下去的話，城堡恐怕會失守。”
“支持不下去嗎？那倒也不一定。”杜阿格斯似笑非笑地盯著林零，“有她在，也許會有奇跡出現呢。”
林零隻覺得一股透心的涼意直衝頭頂，凍得她渾身僵硬，連聲音也變得結結巴巴：“你、你什麽意思？”
他伸出修長美麗的手指，輕輕觸碰了一下她的麵頰：“你不是說他們都不會放棄你嗎？那麽到時就讓我看看他們究竟會不會為了你放棄勝利。”
林零心裏一個激靈，驀地抬起頭，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張惡魔般的臉：“你是說，用我來威脅他們？”
杜阿格斯隻是微笑不語，但臉上詭秘的表情卻已經肯定了她的猜想。
“你這樣太卑鄙了吧，要取勝就該堂堂正正地取勝，用這樣的方法也太不光彩了！亞瑟也一定不會受你的威脅！”她的聲音忽然低了下去，“一定不會的……”她相信他不會放棄她，可是和重要的勝利相比較，她自己也不敢確定。
她也根本不明白，自己在他的心裏，到底占據著怎樣的位置。
“那麽就讓我們拭目以待。”杜阿格斯輕而有力地抬起她的下巴，月光般的銀眸裏泛起比愛琴海更深邃的波光。
林零愣了愣，立刻伸手去掰他的手，想要擺脫他的挾製。
“對了，我差點忘記上次還有隻小貓咬了我一口。”他像是故意戲弄她一樣，反而更用力地挾製住她，在看到她漲紅了臉時才滿意地鬆開手，漫不經心地說道，“可是你知道嗎？有時，越是無法掌握的事物，就越是讓人無法不去追逐。”
林零一臉惱怒地瞪著他：“不管你用什麽烏七八糟的方法，總之亞瑟才是最後的勝利者！”
“是嗎？”他高深莫測地笑起來，轉身走到了門口，又低低地開口吩咐道，“帕西法爾，你好好看著她，明天或許她會派上大用場。無論你是善是惡，都該懂得拿人錢財，替人辦事的道理吧。還有，記住不要讓她吃任何和雞蛋有關的食物。”
林零呆呆望著他的背影，一時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為什麽，為什麽他會知道雞蛋的秘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如果他知道這個秘密的話，那麽之前又為什麽沒有同樣地吩咐卡米洛？難道是他猜到的？
林零隻覺得腦袋裏好像被塞入了一團亂麻，怎麽也整理不出一個頭緒來。想起黑公爵明天的計劃，她的心裏更是亂作一團。
如果知道那個黑公爵會這樣做的話，那還不如不要回來。
她隻知道自己很矛盾很害怕，不知道是因為害怕自己會被用來威脅亞瑟，還是害怕亞瑟根本不會在乎她。
“一二三，你在哭嗎？”帕西法爾帶著疑惑的聲音忽然響起，被猛地驚回神的林零這才發現自己的眼角居然濕濕的。
“我、我才沒有，你哪隻眼睛有看到我在哭？”她強作嘴硬地回了一句。
他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好笑的神情：“我兩隻眼睛都看到你在哭。”
“我沒有！”她惱羞成怒地將腦袋埋到了曲起的膝蓋之間，將自己像鴕鳥一樣埋起來。一低下頭，原本在眼眶裏打轉的**就滑落下來。
周圍忽然沒了聲音，過了幾分鍾，林零看到一隻灰色的袖子伸到自己的眼皮底下，還伴隨著一個聽起來有點無奈的聲音：“我沒帶手帕，借我的袖子給你擦擦好了。”
林零一愣，不敢相信地抬起頭來，隻見帕西法爾撲閃著那雙灰色眼睛，同情地望著她。她的心裏不由一喜，不由心裏湧起了一絲小小的希望，看起來現在的帕西法爾是善的一麵呢，那麽會不會有可能讓他——
“隻是我既然收了別人的錢財，就不能違背自己的原則。所以今天我也必須一直看管著你，惟一能做的也隻有這個了。”他接下來的話立馬打破了林零殘存的一點希望，她心裏一惱，賭氣地扯過他的袖子，將鼻涕眼淚都擦在了上麵。
帕西法爾看著被她**的袖子，不由雙目望天，眨了幾下眼睛，露出一個更加無奈的表情，順便哀悼了一下自己的袖子。
她胡亂擦了幾下，低低又說了一句：“算了算了，讓你看管我，總比卡米洛好點。”
“聽說你然在卡米洛的麵前消失，他似乎已經把你當作妖怪了。”帕西法爾彎彎嘴角。
“你也知道這件事？”她驀地抬起頭來。
帕西法爾聳聳肩，露出一個地球人都知道的表情。
“現在舒服點了沒？肚子餓的話，我可以讓人去給你準備一些食物。”他側過頭看著她。
“我不餓。”她的心裏有些小小的感動。善良時的小帕還真是體貼人呢，如果在現代，根本就是一個完美的男朋友嘛。
“小帕，其實，你不覺得你也許會有能力控製自己的善惡嗎？”她忽然說道。
“什麽？”帕西法爾不明所以地看著她。
“有人和我說過，所謂天使與魔鬼也不過是一念之間，並沒有絕對的善良，也沒有絕對的邪惡。在某種特定的條件下，它們還有可能互相轉換，天使呈現出魔鬼的麵容，而魔鬼擁有著天使的內心。也許有一天，你完全可以不受這個詛咒的困擾……為什麽不努力嚐試一下呢？”
帕西法爾沒有說話。
他靜靜地低下頭，身體仿佛隱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脊背微微繃緊，看不清他此時臉上的表情。
在靜默了一會之後，她又忍不住開口道：“其實，小帕你——”
“我不覺得需要改變什麽。”帕西法爾冷冷打斷了林零的話，再次抬起頭的時候，眼眸中的灰色已經沉澱下來，唇邊泛起的笑容猶如魔鬼一般邪惡，讓人不寒而栗。
林零心裏一驚，看來已經過了當天的十二點，帕西法爾又回到了邪惡的一麵。
他嫌惡地瞥她一眼，猛地拽回自己的袖子，用冷得能凍死人的語氣對著她說道：“還敢用我的袖子亂擦，想找死嗎？”
“喂，明明是你自己送上門讓我擦的，現在就翻臉不認人？”林零也有點鬱悶，這個家夥還真是翻臉比翻書快。
可她的肚子偏偏又在這個時候不爭氣地響起來，在腦袋裏做了幾秒鍾的鬥爭之後，她還是囁嚅著開口：“我有點餓了，剛才你不是說可以讓人給我準備些食物嗎？”
帕西法爾冷笑一聲：“反正明天你也是生死未卜，那就不要浪費糧食了！”
林零額角上的青筋突突跳動著，竟然覺得一點也不餓了。
因為，已經被氣飽啦！
第二天的黎明很快就到來了。
半夜的時候雪已經停了。雪後的天空一掃之前的灰暗，呈現出了一片透徹明亮的碧藍色。
高高的城牆下，冷風吹過亞瑟王銀色的盔甲，也吹起他柔亮的金色頭發。緩緩地，他揚起手，準備指揮他的騎士們發動起最後的強攻。
“蘭斯洛特，等攻破城門之後，林零就拜托你了。”在放下手之前，他不忘提醒了一下身旁的第一騎士。
“陛下，到時我會按計劃前去營救林零，令你可以沒有後顧之憂。”蘭斯洛特應道。
亞瑟不置可否地微抿了一下唇，正要指揮發動攻擊，忽然聽到身後的凱有些驚慌地大喊了一聲：“陛下，看那裏！那不是黑公爵嗎？他怎麽會在這裏？”
亞瑟抬起頭望向城牆，不覺也是微微一驚。
城牆上正站著一位黑衣男子，在朝陽下傾瀉出一種王者的尊貴與霸氣，流光的黑色長發隨風飄曳，透著一股華麗到震撼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