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思考的資格
高功率的燈光將四周照的通透，軍車、消防車、科研車將林中公路被毀壞的段落圍得水泄不通。
這條名不見經傳的路段自建成以來，就從未像現在這樣備受關注。
軍士們瞪大了眼睛用探測儀掃過地麵，不敢漏掉一個瞬間。
精英的研究員們，小心翼翼地將每一份樣本分門別類，然後開展試驗。
所有的人員都希望能在這片廢墟之中找到些東西。
他們不知道會找到什麽，也不知道上級希望他們找到什麽。
但哪怕就是一根毛發、一片皮膚碎屑，對於當前的合眾國來說都至關重要。
白堂鏡掀起的颶風不僅是卷走了子彈，還扯碎了在樹林裏生長了數十年的樹木。
它們的木質部被破壞、裹挾進駭人的風速，進而擁有了霰彈一般的殺傷力和痕跡。
幸虧當時的路段上沒有普通人，不然他們脆弱的肉體在當時的環境下連半秒都撐不下去。
在全心工作的人群之中，唯有兩個人站在封鎖線外，向內張望。
一個是指揮行動的白人將軍，另一個則是穿著海灘花襯衫的金發壯漢。
“哇哦哇哦！瞧瞧這場麵。”
金發壯漢抬抬自己臉上的墨鏡，假情假意地讚歎著。
“光是看看這片殘骸，就要把人嚇個半死啊！”
那音調裏倒是沒有半點懼怕。
在他身邊的將軍沒有說話。
如果在以前，敢在他麵前這麽陰陽怪氣地講話，那這個人多半是不想混了。
但現在，世道變了啊......
將軍從口袋裏抽出一個雪茄盒，自己叼上一根，又扔給身邊的金發壯漢一根。
金發壯漢輕易地接住了雪茄，但是剛入手就輕咦一聲。
這種雪茄葉好像不一般？
“未上市的新品。”
將軍點燃雪茄後，向金發壯漢舉了舉，示意別客氣。
“產自巴西的帝王組織前哨站周圍，這些煙葉受到了貝希摩斯的輻射影響，對身體很好。”
金發壯漢的眉頭一挑，卻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也將雪茄點上，美美的吸上一口。
“吸--呼--”
“真是誇張......泰坦的力量。就連我也體會到了當初還是個普通人時抽雪茄的暢快體驗，但是你這個貨真價實的普通人卻也能自在的享受這種煙葉。”
嘴裏叼著雪茄，金發壯漢的語氣莫名。
他是個巨獸強者，還是個不弱的巨獸強者。
煙草中的尼古丁和神經刺激性物質，和自身的神經係統比較起來簡直堪稱“軟弱”。
他能用進化過得肉身察覺到這種物質的攝入，但它們卻已經沒資格影響自身的神經活動。
當飯吃都隻會是感覺難吃而已。
巨獸強者，隻有身體自身分泌出的激素、體液，才有可能讓這具身體感受到刺激與美妙。
這也是許多巨獸強者在晉升之後沉迷於戰鬥、廝殺的原因之一。
因為這是少有的能讓他們的身體分泌出大量激素與電信號，感到身心暢快的運動。
這煙葉能讓巨獸強者都感到快感，按理說普通人抽一口都足夠當場升天了。
他們的大腦會嗨到爆炸的！
字麵意義上的爆炸。
但現在，一個平平常常的老頭也能從中享受愉悅。
這煙葉是如此的違反常識，卻隻是受到了貝希摩斯立場輻射的經濟作物罷了。
“想要嗎，愛德華？我可以送你一點，這東西甚至還能幫助推進巨獸力量的修煉哦！”
嘴裏說著能在全世界巨獸強者圈子裏引起風暴的消息，將軍卻沒有絲毫留戀的將雪茄盒再次掏出來。
整個扔到了金發壯漢的懷裏。
這個世界目前為止，大部分人都還隻是發現了輻射能對於巨獸力量的作用而已。
而那些背後擁有完整科研、工業體係的家夥們，卻已經在泰坦周圍的土地上種植經濟作物了。
“果然，隻要和後勤、研發、大規模這些概念扯上關係，集體的力量就高效的嚇人啊......我就卻之不恭了。”
愛德華大笑著誇讚合眾國的國力，一邊將雪茄盒揣進沙灘褲的褲兜。
眼前的林中公路已經變成了夜間工地。
將軍的目光沒有放在身邊的愛德華身上，反而空洞的看著工地上忙碌的人群。
土地表層的線索已經被人力一寸一寸地探索幹淨，現在正在調動挖掘機，準備開始下鏟深挖了。
早就布置好的大功率燈光也開始晃悠著，重新聚焦到更需要的地方。
“你該感受到自己和對方的差距了吧，愛德華？”
指尖的雪茄在空燒著，將軍突然歪歪頭視線卻不動，沒頭沒尾地發問。
愛德華一張大大咧開的笑臉，在吸了一口的同時，漸漸黯淡在燈光之下。
“......啊，很清楚。”
雪茄燃燒的紅點忽明忽暗，將軍等著愛德華繼續說。
對於需要的人才，他一向有耐心。
“擁有二十八萬匹的力量，我做到這個場麵也會很輕鬆，甚至在你們看來我和他之間就不存在差距。因為我們都能夠輕鬆地將力量展露到這個程度。但是......”
愛德華深深抽了口雪茄。
“如果你現在有我的力量，就能知道我現在的感受。”
“......僅僅是他留下來的氣味，那裏麵的泰坦能量都讓我的肌肉繃緊膨脹了啊！”
將軍的目光隱蔽的一瞟。
確實如愛德華所說。
那一身搭配念氣能夠一擊轟爆遠洋油輪的肌肉，現在正在**一樣的充血抽搐著。
那扭動的肌肉中，任何一根肌纖維都有著能夠撕碎普通人的力量。
主持戰鬥指揮的將軍本人，對這種數據再清楚不過了。
但將軍卻神色鎮定地，將自己的手掌放在了愛德華的肩頭。
“你不甘心吧，愛德華？”
不等對方回應，將軍自顧自地接著說。
“你肯定不甘心。”
“在泰坦出世前，你是世界上最強力的殺手之一。在泰坦出世後，你是第一批強化者。”
“但即便如此，你現在也被一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毛頭小子踩在腳下。”
“天才這東西......很不講道理吧？”
“幾十年的修行、數十年的生死較量才練就的一身本事，在他麵前就跟小醜一樣。”
“那家夥現在應該至少三十五萬匹了吧？”
將軍似是無意的揣摩著白堂鏡的境界，他已經努力往高了說。
畢竟他所見的其他巨獸強者，升級都挺艱難。
資源、努力、生死刺激缺一不可。
對方在幾個月前才剛剛突破三十萬，現在推測三十五萬，他自覺是大大高估的。
愛德華聽著這些話，麵無表情。
“夥計，如果你以為幾句話就能刺激我去和那家夥硬碰硬，那我這幾十年才是白活了。”
“不不不！怎麽能是‘刺激’呢？”
將軍連忙搖頭，糾正道：“交易！都是交易！”
“這種雪茄的好處你多用兩根就會清楚，而除了這個，我們還和許多的帝王組織前哨站有合作關係。聯合產出了許多產品和服務項目。”
將軍掏出手機，一個小巧的全息影像從攝像頭上投影出來。
“泰坦巨獸——斯庫拉，周邊生長的花朵做成熏香，有效提升修行進度。”
“拉頓身邊的岩漿五日遊，承受未凝固的岩漿侵蝕身體再恢複。最高記錄是二十五天就能讓一個十七萬匹的家夥升上兩萬匹。”
“這些東西我們有很多，還有更多仍在開發之中。”
將軍收起手機，對著眼神意動的愛德華陳懇而真摯地說。
“天才是不會和我們這些庸人講道理的，就像你在以前，用玩鬧的心態殺掉那些劣等的殺手一樣。”
“而像你這樣僅差一籌的‘人才’，想要追上天才......”
將軍直視著愛德華臉上的墨鏡，手指在愛德華與自己之間遊移。
“你得和我們這些普通人齊心協力，不是嗎？”
“......三十五萬匹。”
愛德華沉吟許久之後，撇撇嘴，為自己無法停息的鬥爭心歎了口氣。
拉下了自己的墨鏡，露出一雙黑底白瞳仁的雙眼。
“他現在在哪？”
將軍隨之勾起了嘴角。
......
“將軍：你最好快點做好準備，我根本不知道能拖住他多久！”
“阿姆斯特朗：我們正全力趕工，快了，就快了。你也知道，這兩件傑作既雄偉又精細。”
“將軍：史蒂文......我真希望你清楚自己在幹什麽。”
“阿姆斯特朗：我很清楚，為了合眾國！”
“將軍：為了......合眾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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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堂鏡並沒有“悄悄進村”這個想法。
正如那個黑人上尉上尉所說，正麵壓潰的威懾力，可比突襲強多了。
所以即使已經盡量偏離人口密集區，防止傷及無辜。
但是天上嗡嗡作響的媒體直升機，還是能第一時間跟上他悠閑的代步工具。
這些要錢不要命的媒體人的死活，白堂鏡就管不著了。
所以，當愛德華穿著一身沙灘套裝站在少年必經之路的前方時。
整個合眾國的網絡和電視信號使用率都在飆升起來。
“別管他媽的巨獸力量有多恐怖！別管你的身體有多脆弱！”
新聞主持人麵色病態的潮紅，向直升機駕駛員嘶吼著。
“就這兩分鍾！就天殺的兩分鍾！算我求你！”
“公司開價了，一分鍾就給咱們一人5%的股權！兄弟！你他媽的知道現在公司在股市上有多火嗎！”
新聞主持人的嘶吼被掩蓋在螺旋槳的轟鳴之下。
但是這些嘈雜的噪音，完全不影響話語落到公路上的兩位巨獸強者的耳中。
隻不過他們對此，都秉持著毫不在意的態度罷了。
畢竟你不能要求兩頭野獸在對峙時，還要顧及一心闖進戰圈的飛蛾吧？
白堂鏡從車上走下來，雙手抱胸靠在車頭上。
“介紹一下自己吧，沒見過的強者。”
愛德華的臉上帶著非常浮誇的受寵若驚。
“哇哦！從你的傳言來看，我還以為你會二話不說把我直接轟碎呢！”
他說話時手舞足蹈，就像是個蹩腳的話劇演員。
但白堂鏡的下一句話剛一出口，他就像是被突然按下了暫停鍵一般僵住。
“‘迷惑敵人’這個環節就算了吧？別貶低了自己二十八萬匹的力量。”
“......”
滑稽的表情僵在臉上，就更加富有喜感。
至少白堂鏡歪著頭的嘴角，弧度就更大了些。
愛德華緩緩摘下眼鏡，露出黑底白瞳仁的雙眼。
“我叫愛德華·吳。”
白堂鏡無所謂地點點頭。
一雙吳之一族的眼睛，還有“吳”這個姓氏。就算不是迦樓羅的族人，也應該有不小的關係。
但這些並不會影響接下來的“樂子”。
畢竟自己說過的：誰擋路，誰就死。
他現在就算是吳之一族的嫡係，也沒可能站著走出去。
“很厲害的力量，修行起來一定很不容易。”
少年對於對方的匹數頗為感慨，言語中沒有絲毫惡意。
反倒是愛德華頭上的青筋，在話音剛落時就微微鼓脹。
也許是戳到了對方的痛處？
白堂鏡不知道，也完全不在意。
“但是這力量沒道理會讓你敢站在我麵前才對。”
“嗯......有幫手？”
“嘿！誰知道呢？”
用問題回答問題，曖昧的答案總是會讓人產生誤判。
不管有沒有用，哪怕就是一瞬間的遲疑，愛德華也要爭取。
畢竟他們要麵對的......可是那個白堂鏡啊！
愛德華的表情完全沒有破綻，他已經完全掌控了自己的肌肉、心跳、眼神，乃至是激素水平。
擁有這種水平的身體控製力，沒道理連“撒謊”這種事都做不好！
但是......那隻是“他以為”。
“那就是有。”
白堂鏡似笑非笑的表情，透露出的卻是無比的篤定。
“有幾個？”
愛德華沉默以對。
白堂鏡一挑眉頭：“四個？不少啊！”
黑底白瞳的雙眼出現了微不可查的一絲震動。
“能讓你有站在我麵前的信心......謔！兩個二十五萬匹，兩個二十六萬匹！厲害，這麽多人才！”
這次，愛德華的口腔裏，唾液分泌量開始有些微的增加。
他詐我？不！不對！他直接就把數據說出來了！
——是他感知到了？！
“沒有，完全沒有感知到。不得不說，在不激發力量的前提下，你的朋友【絕】練的很到位。是幹殺手這一行的嗎？”
白堂鏡接著說。
愛德華現在麵無表情，但是他的瞳孔開始不受控製的放大。
剛才他可什麽都沒說！
這家夥能讀心？！他的念能力不是......
“讀心？還差點，但是感知情緒輔助推測？八九不離十。而且這不是念能力，隻是巨獸力量達到這個高度後自然產生的東西而已。”
“所以啊，愛德華。一個忠告......”
白堂鏡手臂抱胸，一隻手掌摩挲著下巴，注視著眼前的男人。
“今後麵對力量境界遠高於自己的人，就連思考都需要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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