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月球之戰（完）
月球與地球。闌
這一對已經在浩瀚孤寂的深空之中相互陪伴了數十億年的天體，在今天改變了各自已經維持了無數歲月的運動軌跡。
億億萬噸的土石、生物的運動全部被撼動、影響。
一切，都來源於兩個生物的爭端。
白堂鏡。
——在完成三種強大生命磁場的收集，進入七十萬匹的領域之後，又在基多拉的影響下達成了【生命邏輯】的解放，以【元神】抽調宇宙暗物質作為供能。
種種不可思議的奇跡像是廉價甩賣一樣，被這個男人一次又一次的實現。
而到了現在，終於鑄就了當前的“祂”。闌
【巨獸力量·八十九萬九千九百匹】！
如今的白堂鏡，應該被稱為——【星之獸】！
曾經年少時的英雄漫畫裏，外星的敵人總是被冠以“**星人”的稱呼。
少年時隻以為是中二的幻想。
但是時至今日，在白堂鏡已經達到了此種程度的情況下，他竟覺得......有幾分道理。
【星人】，是一顆生命星球進化譜係最終端點的成就者！
隻有成為了一顆星星中，在生命的道路上走的最高、最遠的生物才有資格被冠以這個名字。闌
與一個【星人】的基因對話，就應該相當於與那整個世界，從古至今一切的生物與生命對話才對！
而【星之獸】，就更是如此。
巨獸力量的八十萬匹境界，常理來講就是要在地球上收集到至少十頭泰坦巨獸的生命磁場信息。
每一頭的生命磁場信息都將帶來一萬匹的提升。
那是天差地別的一萬匹力量。
呈指數型跨越的一萬匹力量！
而等到步入八十九萬九千九百匹的極限狀態，才有被稱為【星之獸】的資格。闌
簡直就是“生命”這一概念的最終集合。
地球能孕育出數十頭泰坦巨獸，每一頭都擁有在無製衡狀態下清洗地表的能力。
地球的內部生態環境在宇宙之中也屬於疑點重重的那一類。
而【星之獸】，就是當之無愧的究極生命體！
白堂鏡甚至能依稀感覺到。
如果自己這種生物真的還會“死亡”的話，那麽在死亡的時候，也許會直接變成【蓋亞】之類的東西也說不定。
【星之獸】的肉體和意識都已經太過發達、強大。闌
甚至就單單指現在的白堂鏡，他的意識甚至已經足以承載整個地球的生物圈！
每一個細菌的生命律動、每一隻螻蟻的求生本能。
隻要他想，這個星球之上的所有“呼喚”，都能在他的感知裏得到完整的回應。
在基多拉遊**在宇宙中的記憶裏，也再沒有見到過像是自己一樣強大的生物。
【星之獸】，就是站在最頂點的生物。
而作為白堂鏡對手的基多拉。
則是已經算是半個高緯度生物。闌
區區一個行星的動能是怎麽讓祂走到這一步的，恐怕已經沒有人能說得清。
但是祂就是辦到了。
並且毫無疑問，祂還在以極快的速度向著完全的高緯度生物轉化。
現在，整個恒星係統都因為這兩個生物對空間曲率控製權的搶奪，而產生了規模駭人的引力潮汐。
在一人一獸如今的視野裏，就算是這個恒星係統的最中心。
那個質量占據整個係統九成以上的巨大天體——太陽。
此時也是脆弱不堪的東西。闌
甚至還得要白堂鏡刻意分出一部分精力，將朝太陽衝過去的引力潮汐平複，才能避免這個大火球被直接撕碎。
太陽的質量巨大，連帶著在空間結構裏的牢固程度也非同一般。
但是它終究隻是一個無意識的天體，基多拉或者白堂鏡想要撕碎它，甚至隻需要撥動一兩根空間弦就足夠。
就跟人類撩撩頭發一樣簡單。
物理宇宙的戰場，灰白色的月麵上，好像一切又回到了平靜安寧的往昔時光。
但在隻有高能物理實驗室才能觀測到的“數據”戰場上，兩股力量的廝殺已經進入了白熱化。
絞殺對方的每一股力量，為對方的每一次行動埋下爆炸的種子。闌
啃咬、糾纏、吞噬......
以物理宇宙的“數據”為戰場的戰鬥，在遠超生物想象的，更為宏觀的層麵上，展開的更加激烈而血腥。
整個太陽係，現在都像是浮在浪濤上的一葉扁舟。
僅是有波浪之中偶爾的幾個“巧合”，才維係著這片宙域的基本穩定。
在太陽係的邊緣柯伊伯環帶，一陣莫名的波動過後，整個環帶的旋轉速度都突兀的減緩了三分之一秒。
月球上，六隻龍眼閃爍著混沌迷幻的光芒。
“我的升維還在進行，並且越來越快，你攔得住嗎？”闌
“到時候，你甚至連觀測到我的存在都會很吃力。”
“毀掉這麽一個‘交互界麵’很容易，但是......那又有什麽用呢？”
白堂鏡無所謂的歪歪頭。
也就在這個瞬間，柯伊伯帶的旋轉速度加快了三分之一秒，將剛才損失的速度重新補上。
“觀測高維生物......這確實是個難題。”
人類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原先，我是想要使用一些生物性能的。”闌
“水熊蟲，原本在人類視野中最微小的生物，相當於半個身位進入了微觀領域。”
“我曾想借助這種介入微觀領域的能力，從三維的物理宇宙中解放出自己的知覺。”
“就像是這樣。”
說著，白堂鏡的食指輕輕一點自己的太陽穴。
然後，在他的麵前，那已經古井不波，真就如同一個沒有思想與思考的“交互界麵”的基多拉。
三頭的黃金之龍突然間就好像是身體過電了一樣，全身肌肉驟然繃緊。
修長的脖子上，奇異的金色結晶簇卡拉卡拉的互相碰撞。闌
六隻龍眼裏迷幻的光芒陡然大盛。
就在剛才......祂的“本體”被看見了！
那是一條盤踞在高維空間上的金黃色生物。
祂生長著結晶簇的脖子已經在高維空間延展的太長，以至於根本無法看見祂原本的軀幹被放置在哪裏。
高維空間對低維空間壓製性的“承載力”，讓基多拉的本體看起來不過是三條綿延幾公裏的結晶龍脖頸。
但是如果同步觀測畫麵到物理宇宙......
那麽這三條結晶脖頸，每一條都是能夠直接環繞奧爾特星雲的長度！闌
與奧爾特星雲的尺度來比較，整個太陽係都像是原子裏的電子一樣渺小。
並且，基多拉的成長和轉化至今仍未停止。
高維生物被觀測，基多拉陡然生出一股惡寒。
那惡寒可以類比於“電視劇裏的鬼真的出來殺人”，對於普通人的威懾。
可以被“觀測”，就意味著可以被“傷害”！
這是“水熊蟲”的感官能力！？
基多拉在刹那間就已經捕捉到了地球上的水熊蟲，並且進行了分析。闌
但是就因為這種分析，祂才絕不相信這是區區一個“毫米級”生物能達到的微觀視野！
好像是看出了基多拉的全程動作。
白堂鏡適時地給出了解釋。
“我說了，那是‘原本人類視野’裏最微小的生物。”
人類攤攤手。
“我感覺到的，是人類從未踏足過的領域。”
基多拉在物理宇宙的投影，此時都快因為本體被觀測而炸鱗了！闌
祂現在的思維和意誌，或者更深層的某種東西，確實在順應【生命邏輯】之後變的更趨近野獸了。
但好在，白堂鏡的觀測能力很快便停止。
基多拉的本體上，那種類似獠牙在皮膚表麵摩擦的危機感也隨之消失。
在高維生物的思維裏，一種慶幸悄然出現。
這種觀測手法......也許他並不能作為常備能力使用？
是的，白堂鏡大方的承認了這一點。
“這種比水熊蟲還小了五個數量級的生物，本身已經具有了量子屬性。想使用它的視野，我費的力氣也很誇張。”闌
物理宇宙的三頭龍，肌肉微不可查的放鬆了一下。
但隨即，人類的嘴角微微勾起，話鋒一轉。
“我明明有更省事的方法，那又為什麽......非得跟量子生物死磕呢？”
生命深處的泰坦能量和龍血內力開始綻放，作為承載自身【元神】的道具，它們之間的相性無與倫比的高！
就在那一瞬間，基多拉真的炸鱗了！
“劈啪劈啪”的電流炸裂，鱗片上結晶簇相互之間甚至都已經別斷！
高維本體上傳遞過來的危機感，已經不是區區“獠牙剮蹭皮肉”的等級......闌
——那是刀尖已經捅穿肋骨！蹭在心髒上的感覺！
那是已經被完整觀測到的......危機感！
“謔！還真是誇張啊！”
而那個完成了高緯度生物觀測的人類，這時則在沒心沒肺的叫著好。
【元神】的唯心特性本身就是高維產物。
讓自己的【元神】進入高緯度觀察，就像是回家了一樣安心又省力。
【元神】的視線裏，三條盤旋著包圍奧爾特星雲的修長結晶脖頸輝煌而耀眼。闌
而順著它們向更為根源的部位蔓延觀察力，就能看見基多拉的完整體態。
在那三條結晶龍脖頸之下，早已不是野獸的身體。
相反，祂的軀幹已經變成了類似星係團的一大團物質能量體！
在不斷呈現“彌漫式”增長的軀體麵前，就算是奧爾特星雲也顯得並不龐大。
太陽係更是猶如沙海之中沙礫的感覺。
在繁盛的群星之中，已經有一些文明窺見了“高維生物誕生、並擴張”的事實。
他們開始不由分說的構建防衛係統或是攻擊係統。闌
但是這些傾盡了星際文明所有智慧的防線與攻勢，在基多拉的角度來看......祂甚至都察覺不到。
太渺小了。
連觀測都做不到的文明，就連接觸基多拉都是一種奢望。
一種直到整個種族、星係被基多拉無意識的滅絕，都可望而不可即的夢想。
而現在，這個已經類似於超星係團的生物，正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投注在銀河係-獵戶座旋臂-太陽係第三環的渺小雙球係統上。
準確的說——雙球係統之中的灰白大地，那個人形生物的身上。
物理宇宙的投影，三個腦袋保持著獸性的呲牙。闌
但是現在，來自高緯度的意識把自己的大半都投入了進來。
“你應該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吧，白堂鏡？”
黃金之龍的語氣裏，不再單調，不再充斥著無所謂。
祂很認真。
前所未有的認真。
而白堂鏡也在此時收斂了笑容。
“當然。我們在踏進高緯度的時候，我們的智慧和我們的體驗，就高效的總結了高維生物的一些‘準則’。”闌
“——對於高維生物的整體觀測，就相當於開戰！”
兩方都顯得認真而嚴肅，但是話語的內容卻讓人無法理解。
開戰？
他們不是早就開戰了嗎？
但事實，隻有站在同樣高度的兩方才清楚。
開戰，需要衝突、理由。利益的糾纏、生死的威脅、關係者的安危等等因素。
足夠的衝突才能醞釀出激烈的戰鬥。闌
而在踏進高維領域之後，他們在以前的所有利益觀，乃至生死觀，都在觀念上都發生了變化。
基多拉的獵食範圍已經驟然擴大到了星係團的級別，地球縱然特殊，但也沒有到非吃不可的地步。
而就生死觀論，在他們的眼裏，“生與死”的概念都因為視野的擴大而發生了改變。
發生戰爭的基礎已經被衝擊了，戰爭也就沒有了繼續的理由。
之前的爭鬥幾乎要撕碎整個恒星係統，但在此時雙方的眼中，那真的就是一場摩擦。
可以類比於野獸之間的呲牙。
連互咬都不到。闌
但是現在......高維生物的戰爭已經拉開了帷幕。
基多拉的嘴角都在因為狂怒而**。
但白堂鏡卻一點不在乎，甚至他臉上自笑容消失之後浮現的憤怒，更加盛大！
他憤怒的幾乎要笑出來。
“你就是不懂，對吧。基多拉？”
三頭金龍不再應聲，戰鬥狀態下，狂吠是無力的表現。
但人類的聲音還在繼續。闌
“你把生命擴展到了高緯度，於是曾經在乎的一切都不在乎了。”
“作為食物的星球，作為對手的泰坦，乃至是作為漫長旅途的宇宙......你都不在乎了。”
“畢竟你是那麽的偉大，整個物質宇宙都不過是你的遊樂場。遊樂場裏的愛恨情仇，誰當真啊！？”
白堂鏡的雙眼，那能量螺旋交織構成的無底漩渦盯著基多拉，手指隨著言語一根一根的豎起來。
“於是......”
“於是，你就以為我也跟你一樣！”
“以為我也像你相同，對於遊樂場裏的一切都不在乎了。”闌
“於是，你直到現在都沒有放過咱們腳下這個渺小的雙球係統。你的嘴巴把它們叼得緊緊的。”
“因為你覺得我應該不在乎了，於是何必要委屈自己的食欲呢？”
說到這時，白堂鏡的臉上已經不光是憤怒，還有......嘲諷。
“你但凡遠離這片星雲，我都不大可能會追著你開戰，但你偏偏就......你他媽的就是不能讓我看你順眼啊！”
憤怒、譏諷，還有迫不及待要將基多拉幹爆的戰意，將白堂鏡的臉龐扭曲成了一張駭人的表情。
而作為對手，基多拉此時六隻龍眼裏傳遞出來的意識就隻有一個。
“你認真的嗎？！”闌
祂是真的不敢置信。
真的不敢相信一個高維生物，就因為物質宇宙裏的一個恒星係統，就要跟一個同級別的生物開戰！
這根兩頭公牛不是為了**權，而是為了草場上的一滴露水而對撞有什麽區別？！
簡直荒謬！
但是......開戰了，就是開戰了。
開戰的事實已經鑄就，再糾結於原因未免可笑。
金黃色的巨龍，身上的結晶簇和肉體從下至上，逐漸崩解成流離的金色光粒，散落在漆黑的宇宙背景之中。闌
唯有那六隻龍眼，一動不動死死盯著白堂鏡。
“那就......開戰吧。”
“我比你先踏足高維，在高維視角下，一秒鍾都會被拉長到無限細節。我們來看看，你還能怎麽打？！”
高緯度的戰爭，已經不是物質世界的“交互界麵”能承載的了。
而高維戰爭的時間跨度，也將一直持續幾萬、幾十萬年，乃至上億年。
地球、月球、太陽......都已經沒有意義了。
基多拉走的時候毫不留戀。闌
現在，這個高維生物唯一的目標就是——贏下這場漫長的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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