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狂言
坐在鬥技者特等席之中的山下一夫，被崩飛在自己麵前的水泥碎塊嚇得幾乎要跳起來。
在一陣手忙腳亂之後，這個老好人看到了端坐在不遠處的冴子。
猶豫片刻之後，他抿著嘴唇走了過去。
這位小姐應該是白堂小哥的女朋友吧？畢竟在船上就看他們很親密的樣子。
自己的愛人在賽場上受到這種重擊的話......
哇！山下一夫！你怎麽就是沒學過如何安慰人呢！
而就在瘦小的小老頭來到冴子身邊，卻不知道怎麽開口寬慰的時候。
冴子溫柔端莊的聲音率先響起。
“不用擔心，山下先生。”
“誒？”山下一夫摸著腦袋，手足無措“我、你......咳，對自己的愛人有信心是好事，但是毒島小姐，受到了那樣的打擊，還是趕快認輸。然後送醫比較......”
“不是盲目的信心，山下先生。”紫發美人的笑容溫婉而自然，她一手指向了那漸漸沉降下去的煙塵之中。“而是事實。”
莫名的，在這句話落下之後，自山下一夫接觸到裏格鬥界之後便大放異彩的，獨屬於他的直覺。
——開始尖叫！
宛如一個老舊的木偶一般，山下一夫僵硬的扭轉著自己的脖頸。
平日裏雖有些酸痛但也絕不會礙事的脖子，此時卻像是鏽蝕的齒輪一樣滯澀。
隱約間甚至能幻聽到僵硬關節的“嘎吱”聲。
我的身體，怎麽回事？
明明室內空調的冷氣強勁非常，但汗水還是像開了閥門一樣的流下來。
山下一夫的內心在慌亂，但身體還是宛如失控一般的向著冴子手指的方向轉動。
就像是紀元之末的恐龍，即使恐懼也會不由自主地看向那顆滅世凶星一樣。
想到這裏，山下一夫的眼中陡然閃過一絲明悟。
“所以......我是在害怕？”
“我身為一個生物的生存本能......正在恐懼？！”
終於，在周圍一無所覺，兀自歡騰的觀眾席上。
山下一夫僵硬的身體轉過了半圈，看到了那團漸漸沉降下去的煙塵。
“噗通-”
雙腿陡然發軟，甚至無法支撐自身體重，山下一夫猛地癱坐在了冴子身邊的空座位上。
“不錯的直覺啊，山下先生。”溫柔美妙的聲線依舊“可惜您沒有踏足武術界，不然也許會大有作為也說不定。”
“但現在，還是請看鏡的表演吧。”
山下一夫完全沒有聽進去身邊紫發美人的半個字。
他的眼鏡耷拉在臉上，但還是不受控製般死死地盯著那片煙霧。
一隻白淨修長的手掌，從煙霧中伸了出來！
然後簡單的下壓。
速度不快也不慢，力道不大也不小。
而就是這樣平平無奇到在場任何一個人都能看清的揮手。
卻仿佛操控了煙塵中的每一個微小顆粒！
在手掌下壓的刹那，飛散三米多高的煙霧也在同一時間被一起壓在了地麵上！
顯露出廢墟之中，一個已經將頭發向後捋順的少年。
“......！！！”
幾乎堪稱超現實的一幕，簡直像是瞬間扼住了在場所有人的脖子！
嘈雜的絕命競技場在瞬間鴉雀無聲。
而與普通人不同，大多數鬥技者都清楚世界上的那些【秘技】與【絕學】都擁有不可思議的表現力，所以神情還不算震驚。
但在觀戰席上，一個身穿黑色空手道服，毛發噴張、壯碩如黑熊的男人，卻陡然瞪大了雙眼，腳下堅實的地板甚至被他在不宜發力的坐姿下，無意識地生生踩碎！
無知的小輩們以為這隻是什麽沒見過的招式，但他可是耗盡一生以期窮極武道的家夥！
他能肯定——那根本不是什麽無聊的【秘技】！
“那是......什麽？！”
原本如古井般水波不興的眼神，現在卻混雜著驚喜與不可置信，射出肉眼可見的精光。
那蓬勃的戰鬥欲望甚至讓身邊的【超人】理人像是望著什麽人外生物一樣的看著他，身體還不自覺的打顫。
而在賽場之上，在寂靜之中，白堂鏡放下了手掌，悠哉地踱步到小山一樣的尤裏烏斯麵前。
仰視著他。
“不錯的力道啊，大叔。”白堂鏡微笑著打招呼，並舉起一隻拳頭。“那現在，換我來打一拳吧。”
“你是看任俠小說入腦了嗎？在這不擇手段的賽場上居然還想著互相對拳的場麵？”
不知是不是在科學技術之下催生出的肌肉讓尤裏烏斯失去了麵部肌肉的控製，即使麵對如同從傳奇故事裏走出來的白堂鏡，他依舊麵無表情。
反而嘲諷著眼前這個將關乎著數千上萬億資產的比賽當做兒戲的少年。
但白堂鏡的笑容沒有絲毫改變。
“哈，是我讓你誤解了嗎？”他恍然大悟般的拍拍額頭。
“那麽直說吧......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對自己的力量很有信心，那麽我就會和你硬碰硬地打下去。
如果你對自己的速度有信心，那我就和你追逐著打下去。
如果你對自己的技巧有信心，那我就會和你見招拆招地打下去......”
說話間，少年俊俏的臉上露出了惡趣味的微笑。
“不僅僅是你，我其實是在說所有會和我對戰的鬥技者們。
——我會在你們最得意的地方，以最無可辯駁的優勢碾壓你們。”
高科技的舞台設備將少年那惡劣的微笑和話語傳遍了整座絕命競技場！
那話語中的張狂與自信宛如狂風過境一般席卷了整個觀眾席！
被超現實的一幕所壓製地鴉雀無聲的場館，再次喧囂起來！
而幾股磅礴的殺氣，也正從鬥技者們觀戰的位置升騰而起！
“他、我、他......”
山下一夫簡直都要被這目中無人到極點的宣言嚇呆了。
而一旁妖嬈端莊的冴子，則不斷如握劍般虛握著手掌，帶著微笑，眼神迷離而猩紅的看著賽場上的白堂鏡。
水潤的舌尖在嘴角劃過。
“鏡，真是......太棒了！”
而僅是在觀眾席上聽的鬥技者們，都已經忍不住升騰起殺氣。那麽就站在少年身前的【怪物】尤裏烏斯，又會如何呢？
——當然就隻有轟他媽的啊！！！
憤怒到光溜溜的頭頂暴起青筋的尤裏烏斯，俯身俄式大擺拳！
“這一拳！你他媽的接下來看看啊！”
“嘭-”
這一拳甚至還沒落在身上，拳風就將四周的沙土**起一圈。
而在一聲悶響後落在少年的側臉上後，更是揚起了大片塵埃！
兩人的腳下更是瞬間延展出蛛網般的裂紋！
但是被人頭大的拳頭，實打實轟在腦袋上的白堂鏡卻並沒有像上次一樣飛出去。
反倒是高大如山的尤裏烏斯，瞳孔驟縮。
他看著塵埃之中，僅僅是被拳頭壓得歪了歪頭的少年。
“為什麽一副驚訝的表情呢，大叔？”少年頂著巨大的拳頭，將頭回正，微笑著。
“我不是說了嗎？
——咱們硬碰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