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渾身冰涼
第307章 渾身冰涼
兩個人跨進了餐廳，遲劍聲看見顧兮也跟在旁邊，頓時臉色微微一沉，“怎麽帶著她回來了。”
顧兮的大好心情隨著這句話頓時煙消雲散，略有點害怕的躲在遲景曜身後，她想起就在醫院裏，自己還帶給遲劍聲非常大的不滿。
或許在遲劍聲心裏，恨不能找一堆人來將她就地正法了吧？
顧兮囁嚅了下，最後還是鼓起勇氣喊了聲：“伯父……伯父好。”
“看見你就飽了。”遲劍聲冷聲說。
顧兮猶豫了好半天，最後隻好委屈的說了句：“那看在您孫子的麵子上，請您一定要吃飽。”
“……”
“爸。”遲景曜的單音節字母終於奏效，遲劍聲板著臉不再吱聲，顧兮有點小心翼翼的坐到旁邊。
她偷偷的看了眼遲劍聲，其實自從了解到過去的故事後，又看見病房裏他對遲景曜的那種照顧，她對遲劍聲是非常同情的。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既然自己和遲景曜的母親比較像的話，他按理說是不會太討厭她。
可無論她怎麽努力、怎麽表現，他對自己始終是非常苛刻的態度。
這令顧兮始終很委屈，更替遲景曜委屈，但是不管怎樣，她都是朝著樂觀的方向努力，人生的希望之光從未停止過閃耀，不是麽？
餐桌上陸續開始上菜，不過顯然遲劍聲沒預估到顧兮會來，也就準備了兩副碗筷，家裏的傭人趕緊去又拿了碗筷放到顧兮的麵前。
“預產期是哪天。”遲劍聲忽然間問。
顧兮想了下，“上一次去查的時候，說是10月8號。”
“10月……”遲劍聲念叨了句。
顧兮被那雙犀利的眼睛盯的有些害怕，埋著頭開始吃飯，心裏頭也是非常的惴惴不安，完全不知道這一次遲劍聲喊遲景曜回家是為了什麽。
她猶豫了下，還是戰戰兢兢的說：“伯父，你最近身體怎麽樣？”
遲劍聲頓了頓，“被你們氣的，能好才怪。”
顧兮有點內疚的垂頭不語，過了一會連飯都有點吃不下去，這麽沉悶的氣氛她不太喜歡，後來就把碗輕輕一推，和遲景曜說：“我吃不下了，先出去走走。”
遲景曜瞥了眼還有半碗的米飯，“吃飽了？”
顧兮慌忙點頭，“飽了飽了。”
她扶著腰起身，那圓圓凸起的肚子令遲劍聲的眸子微微一暗。
顧兮走到了門口，又在大廳裏轉悠了下，本來想去外麵的花園裏轉轉，但見天色有點黑了，也就止步在大廳門邊，站著呼吸了會新鮮空氣。
看來遲劍聲還是不願意接受她啊……
顧兮歎了口氣，轉過身又朝著餐廳走。走到一半的時候，就能隱隱聽見遲劍聲和遲景曜說話的聲音，其實她也沒什麽偷聽的愛好，但想到估計是和自己有關，又朝那裏多走了幾步。
她聽見遲劍聲說：“一定要讓她把孩子生下來？”
顧兮頓時眼皮微微一跳，她本來以為遲劍聲不過就是不喜歡自己而已，但至少會對自己肚子裏的兩個孩子會存有期待，現在聽這話的意思，明顯連孩子都不想要她生，頓時徹底的渾身冰涼起來。
遲景曜沉默了片刻，“這不是你的孫子？”
遲劍聲回答：“我隻知道，孩子一旦生下來隻會有無窮無盡的麻煩。”
“那你想怎樣。”
“要麽讓她把孩子打掉，要麽就給她一筆錢，以後她和我們遲家沒有任何關係。”
顧兮現在何止渾身都涼了，她險些要嘔出一口血來，憑什麽，真的把她當戲子麽？她本來還對遲劍聲抱有的一絲希望瞬間化為烏有，她怎麽可能以為自己居然能夠打動遲劍聲的鐵石心腸？
他明知道她已經懷了四個月，並且有了兩個寶寶，他還說出這樣的話來。
餐廳裏傳來一聲巨響，這聲音大的顧兮向後退了一步。
遲景曜的聲音裏明顯帶著怒氣，“你開什麽玩笑？”
遲劍聲好久之後才歎了口氣，“遲家可以留下這兩個孩子，但是不能留下顧兮。”
“……”
顧兮本想進去說兩句話，但是她根本挪不動任何步子，倒是遲景曜顯然不打算再和父親說，轉身要走。卻是遲劍聲在後麵，聲音顯得蒼老了許多：“你爸爸我年紀已經大了，說不定沒機會再保住自己家的家業。假如一夕之間全數傾塌，你覺著還有多少機會挽回。”
“我隻知道，無論是什麽樣的情況，都不可能做出您剛才那樣的決定。”遲景曜略微苦笑著回身，“當初母親有了我的時候，你怎麽沒讓她放棄，留我在這個世界上，就是為了聽從你今天的這些可笑的安排？”
遲劍聲不說話了。
遲景曜似乎很久都沒有和他說這麽長的話，而就在剛剛，他這個父親深深的傷害了自己的兒子。是阿，他居然讓他放棄顧兮和顧兮肚子裏的孩子，其實就是讓他放棄自己所愛與自己的親生孩子。
遲景曜是很喜歡顧兮的，遲劍聲能看的出來，但是身在高位的家庭，並不是喜歡就可以安度一生。這道理遲劍聲從小就在教遲景曜，但顯然現在他已經不肯聽自己的了。
“站住！”遲劍聲怒道。
遲景曜停了下來，身材修長，而背部寬闊，那種成熟男人的韻味已然表露無遺。
遲劍聲冷冷的說：“你如果堅持這樣，就永遠不要承認自己是遲家的人。”
遲景曜顯然沒想到遲劍聲會這麽絕然，他靜靜的轉身，隻說了三個字：“你確定？”
在這整個遲家，遲劍聲唯一能依仗的便是遲景曜這個長子，林梅不靠譜，遲紹傑不靠譜，倒不是說這兩個人不好好做事，隻是他們的能力局限，辦事條理更是不佳，否則遲劍聲怎麽可能所有的重擔都壓在遲景曜身上。
遲景曜正是非常清楚這件事，所以問出話來更是非常的嚴肅。
忽然間門被撞開，顧兮眼睛裏都是淚水，她毫不顧忌的衝了進去，問遲劍聲：“為什麽所有的事情都要壓在景曜身上，他從小到大就沒有享受過一天天倫之樂，可現在你卻把所有的東西都強加給他。他是你兒子，不是你的勞工！”
“你為什麽不讓遲紹傑來擔這些，就因為他有林梅護著，可景曜沒有是麽？如果他的母親還在世，會讓你這樣做麽？會提出那麽殘忍的說法？”
遲景曜臉色微微一變，一把抓住顧兮的胳膊，低聲說：“別激動。”
顧兮抱在他的胳膊上，咬著牙哭：“我不激動，我就是心痛……你隻是不說，可你心裏頭比誰都不好受。你能為了這個家勞累暈倒，還因為這個家放棄掉自己擁有的幸福，可根本沒有人體諒你。”
她看見遲劍聲守著遲景曜的那一幕像極了慈祥的老父親，更因為遲劍聲在餐廳裏那大大的桌子前孤獨的模樣而隻覺同情，但這些盡數因為剛才遲劍聲的冷酷而消散。
顧兮根本壓抑不住腹中的怒火，她為什麽會覺著這樣的父親值得同情，他根本就是咎由自取。
遲景曜摸了摸顧兮的頭發，聲音也柔和了下來，他伸出手指擦掉顧兮臉上的淚水，“不要哭了，對孩子不好。”
過了很久，遲劍聲才長歎了口氣，“你說的或許有點道理。景曜，我和你有點事情商量，鍾管家，你帶顧小姐去房間裏休息，今晚先在家裏住。”
站在外麵候了許久的鍾管家走進來，溫和的對顧兮說：“顧小姐，請隨我來吧。”
顧兮淚眼朦朧的抬頭看著遲景曜，兩手死死的揪著他的胳膊，他回頭望了眼自己的父親，最後還是沉聲道：“鍾管家，別帶她去客房，去我的房間。”
鍾管家意外的愣了下，但沒有多說什麽，恭敬的對著顧兮示意了下，讓她跟著自己走。
顧兮猶豫的看了眼遲景曜，她怕遲劍聲再說出那種討厭至極的話來，但是遲景曜低頭和她私語了句，大意是說他的確還不能立刻憤而離家，他是為了能和她結婚才回來的。
顧兮心裏頭掠過一絲溫暖，她知道這是遲景曜在為了自己讓步，不得不繼續和那個父親談下去，點了點頭以後，顧兮轉身跟著鍾管家朝著遲景曜的房間走。
她跟了遲景曜這麽久，是第一次能踏進他的房間。
原本鍾管家該是想讓她住客房的話，幸好遲景曜提前打了招呼，她才有機會踏進遲景曜的房間。
鍾管家給她打開了門，裏麵收拾的很幹淨，單這個房間就大的驚人，內中裝潢是純歐式古典的風格，精致的雕花，頂部是大型燈池，並用華麗的枝形吊燈營造氣氛。門窗上半部是圓弧形，用帶有花紋的石膏線勾邊。室內居然還有個壁爐。
顧兮張望了眼後，忽然間轉身輕喊了句：“鍾管家，我能問你幾個問題麽？”
鍾管家停了下，倒是沒想到顧兮會突然間喊住他，不由得有點奇怪的回答：“顧小姐，可能不太合適吧。”
顧兮猶豫了下，還是懇切的說：“我知道不太合適，但是其實這個家裏的事情，鍾管家你應該是最明白的外圍人吧。我就是想搞清楚，遲家是不是最近比較麻煩，所以伯父才這麽不近人情。”
但凡有一點心，或許都不會出現之前的那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