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博劍仙鐵雨

第17章 降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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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泥人感到疲勞——這種疲倦伴隨了他的一生;可這種榨幹心智般的倦怠,從未有像現在般強烈。

這種疲勞來自於他的心靈和意識、已然達到激素和神經遞質所不能調和的地步:可是泥人依舊能夠堅持——因為他開啟的事業,還沒有完成。

……

妖魔的語言,他的語言——

正在傳遍整個世界,嵌入每個人心中的內裏;最終,會取代去每種認知語言,替代他們的思維:

不久之後,所有人類都將用同一種語言訴說——這無法解除所有的爭端和分歧,但這是一個好的開始;從這一刻起,所有人類都會放下原本的、對泥人目標的阻撓……

再無人會阻止他,帶著整個世界回到過去;回到一切開始之前——還沒有“別離”的年代……這是為了全人類共同的福祉:他並沒有奢望他人能夠理解,泥人寧願選擇由自己來執行、來承擔。

在這過程中,作為泥人與白石生屍骨介質的雪鬼;已經消散在數字空間裏:她就像是用舌頭舔舐燒紅烙鐵時、與高溫相接觸的那一層唾沫——保護了舌尖不被燙傷,但自己也已然蒸發。

這是必然付出的代價……自我的逝去,也帶給泥人撕裂似的傷痛。

……

泥人有感覺到滿足嗎?有些許——隱約且黯淡的安心感。畢竟在之後,還有漫長的路要走——以及點點疑竇:

他本以為會出現,會阻撓和破壞整個計劃的人——

“零號病人……零號病人。你現在藏在哪裏?”

……

零號病人:他是最初醒來的冬眠者。和其他跨越時間的蟄龍不同,零號病人在新世界中沒有歸屬的組織、也不曾試圖掌握任何高層的資源——

除去他是眾所皆知的“第一位”和“阿爾法”,零號病人鮮少出現在其他蟄龍的視野中。

就像他根本不曾注目過重建派和未來派之間的摩擦一樣。雖然龍群從來就隻是一個再也鬆散不過的團體;除去無處不在的資源交換之外、並沒有那麽緊密。

……

但泥人——或許隻有泥人,明白零號病人究竟有多麽危險。無論是他看待著人間的方式,亦或是想要實行的宏願——

那是籠罩在零號病人身上的,可怖且陰暗的“未來”:

“別離”。

簡短的稱呼,卻是最讓泥人心生畏懼與恐怖的東西。在眾多的未來之中,隻有“別離”——泥人決不允許它的發生。

他要把喜樂帶回這世界之中,“取消”那人類史上所發生過的、最為嚴重的錯誤。

……

既然此間事了,“咒語”已經成功地傳播出去:

泥人終於獲得空隙,觀察外界的狀況——

……

驚愕攥住了他本就疲倦不堪的心靈。

原本應當按照計劃,籠罩起整座城市的“胎膜”——停止了運作。原本隻出不進的單向防壁不再,泥人又一次能夠接收到來自於外界的訊息:

那是會長斷線之前,所發出的消息。

……

九子鬼母——

它怎麽依然存在,甚至還有了如此巨大的形態轉變?

泥人有了刹那的、席卷全身的觸電感;整具身體都變得僵硬且繃緊……而他的身體堪稱龐大:作為肢體末端的技工們,甚至因為這過度的壓力而開始了自殘與自毀。

……

不應該是這樣的:這並非泥人在觀想機中所看到的景象——

在他所看見的未來中,九子鬼母此時應當已由於過度的生長欲望而無止境地吞食、耗幹了馬尼拉近海海域中的養料;徹底化作了一團蠕動顫抖的血肉才是……

而不是現在這樣——

……

泥人花了一點時間,來重整自己的心態。

就像他利用了白石生的屍骸、向世間發布了咒語一般,對於長生之道所能做到的事、對這世間可能帶來的更改……泥人有著再深刻不過的認識。

他覺得自己如同螳螂,伸出前肢去阻擋碾壓而來的滾滾車輪;可泥人又對這種責任,有著義不容辭的使命感。

如若不由自己去做,世上還有誰會付出如此的代價、去行必行之事呢?

……

至於和九子鬼母進行交流、進行溝通——這根本未曾出現在泥人的想法之內。到了最後,依舊隻有暴力、才是一切問題的解法。

……

“做準備吧。”

隨著心念流轉,泥人揮舞起了肢體——而這言語也轉瞬間傳遍他的周身:於是名為妖魔與大王的戰爭機器,開始了運轉。

智囊們迅速地規劃了方案:

A計劃——整合現在歸墟之中僅剩的資源,進行臨時性的改裝;與以生物質為主的九子鬼母進行接觸作戰。

現在,泥人正固守在歸墟,這舊時代的死城裏……也就代表九子鬼母無法強行破開死城四處的包裹,直接進攻到泥人的本體。

……

另外,對方有著一套與數字空間毫無物理連接的獨立網絡——也就是說,就算是泥人打算利用白石生的屍骨、也無法觸碰到九子鬼母。

那麽,自然也就需要針對這一點的B計劃:

泥人體表的智囊,將緊急研發一套嶄新的靈/肉協議——隻要分離出身體中的一部分後裔作為特種潛入部隊,在作戰中將它安裝到九子鬼母身上……

那麽,泥人還有著使用白石生的屍骸,化解去九子鬼母意識地可能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