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亡國!(一)
“兄弟們,即刻搶占武庫,奪取銅雀台!”
金明門內,剛剛衝入城中的薑維,卻是並未第一時間趕去皇宮捉拿曹穆這個曹魏末帝,而是將首要目標放在了以銅雀台為中心的‘鄴城三台’上!
至於控製鄴城皇宮的事情,則是做了個順水人情交給了馬超這個與曹家有著大仇的驃騎將軍。
建安十五年冬,剛剛奪取鄴城不久的曹操,下令於鄴城西門金明門北,以西城牆為基大興土木。
曆時一年多後,於建安十七年,一座台基高達十丈、其上共建有宮殿房屋百餘間的高台竣工,被曹操命名為‘銅雀台’。
演義中,曹操築此銅雀台,乃是因其夜宿鄴城時,半夜見到有金光由地而起,天明後派人在此挖掘,結果挖出了一隻銅雀。
後在荀攸‘舜母夢玉雀入懷而生舜,今天出此銅雀亦為吉兆’的解說下,曹操方決意於此建台,以彰顯其平定四海之功。
隻不過,演義終歸隻是演義。曹操建此銅雀台,雖有為了滿足其遊樂的需要,但更多的,卻仍是出於軍事防禦上的考慮。
因此,在銅雀台完工之後,於建安十八年和十九年,曹操又分別在距離銅雀台南北各六十步城牆上,各建了台基高達八丈的金虎台與冰井台,合稱‘鄴城三台’或是簡稱銅雀台!
三台之中,冰井台的冰室裏,可不單是藏有冰塊。其中更是貯藏有大量的糧食、食鹽和石墨也就是煤炭以備不虞。
而且為了更好的發揮出三台的軍事作用,曹操不但以浮橋式的懸空閣道將其連通,更是將鄴城的武庫都直接修到了金虎台旁邊,其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可以說,隻要‘鄴城三台’在手,隻要軍心不潰,即便是鄴城淪陷,那也歸樣可以此為基堅守,以待援軍。
在原曆史上,武悼天王冉閔被鮮卑胡虜慕容恪所擒後,其殘部就是依靠鄴城三台,抵擋了鮮卑胡虜兩個多月。
因此,早就知曉鄴城三台重要性的薑維,在在率軍進入鄴城後,第一時間就是奪取武庫和鄴城三台,而不是曹穆這個曹魏末帝。
事實上,也多虧本了薑維足夠冷靜,並沒有被生擒曹穆這個末帝的大功所迷惑雙眼。
否則,隻要他再慢一步,讓陳群占了武庫,即便是他奪了鄴城、擒了曹穆,之後那也還是要耗費大力氣來攻打這以銅雀台為中心的‘鄴城三台’的!
原來,之前在發現四城皆開、實在無法阻止漢軍入城的情況後,陳群也是同樣下達了占據武庫的命令。準備以‘鄴城三台’為倚仗死守待援。
隻不過,陳群雖然反應不慢,但薑維是誰?那可是與鄧艾被劉禪親口譽為大漢雙壁的存在。
因此,陳群在與薑維的武庫搶奪中,不但武庫沒爭贏,就連三台中的金虎台,那也被漢軍順勢之下收入手中。
若不是陳群見機得快,壁虎斷尾下果斷舍棄部分兵馬,命人拔掉了金虎台與銅雀台上用於固定懸空閣道的金屈戌,此刻恐怕銅雀台都已經被漢軍占據了。
所以,此時的‘鄴城’三台,掌握在陳群手中的,卻是隻剩下了銅雀跟冰井兩台而已。
“陳公,如今逆曹大勢已去,天命不可違……陳公豈忍為一已之私名,這讓許多將士枉送了性命?”
金虎台上,眼見武庫跟金虎台已經為已所控,再加之陳群搶奪武庫失敗,壁虎斷尾之下失了不少兵馬,徹底放下心來的薑維,此刻卻是輕鬆無比的開始勸降起了對麵銅雀台上的陳群來。
“哼,食君之䘵,忠君之事!吾身為大魏之臣,自當為大魏盡忠,豈有投降之理!”
眼見不但武庫沒能保住,就連金虎台亦為漢軍所奪,心知死守待援之望已經無法實現的陳群,麵對薑維的勸降,搖了搖頭之後,卻是緩緩拔出了腰間佩劍。
“陳公忠義,在下佩服!隻是陳公身為曹叡托孤之臣,護國無望也就罷了。但若是連幼主安危也都護持不了,嗬嗬,不知道陳公他日九泉之下又如何麵對曹叡?”
看著陳群那緩緩拔出,不知道是要下令開始最後的進攻呢,還是想要準備抹向自已的佩劍,毫不擔心的薑維卻是不禁信心十足的戲謔輕笑了起來。
“當啷!”
果然,隨著薑維話音剛落,陳群手中那原本緊握的佩劍,卻是再也握持不住,就這麽失手掉落在地。
“將軍此話……此話何意?”
看著火光下薑維那仍舊帶著戲謔之意的笑臉,原本還意誌甚堅的陳群,這下卻是不禁有些慌了。
沒辦法,曹穆可是曹叡唯一在世的子嗣。在如今這重興大魏已無可能的情況下,若是連曹穆的命也保不住,陳群這個托孤輔政大臣之首,那以後可是真沒臉去見曹叡了。
“哈哈,陳公放心!雖然驃騎將軍與曹家有著滅族之仇,但我漢軍向來軍紀嚴明,絕不會做那濫殺無辜之事……”
看著火光下陳群那開始驚慌的表情,有些答非所問的薑維,卻是‘貼心’無比的誇耀、保證起了漢軍的嚴明軍紀來。
“眾將士,都……都放下兵器吧,陛下……陛下安危要緊!”
沒等薑維‘保證’漢軍軍紀的話說完,銅雀台上的陳群,已是帶著滿臉的不甘、無奈跟矛盾、猶豫的複雜心情下達了投降命令。
開玩笑,漢軍軍紀嚴明是不假,但要讓他相信馬超會忍得住滅族之恨不對曹穆動手,嗬嗬,他就是相信老母豬會上樹也不會相信這個。
畢竟曹操可是狠下心來殺了馬家除馬超、馬岱兩兄弟之外的所有馬家之人兩百餘口的。
如此大的血海深仇,以馬超的性子,他會放過曹穆這個曹操的嫡係曾孫子?
隻不過,下令投降倒是簡單。但隨著他這道投降命令一下,整個鄴成恐怕就不會再有半分抵抗漢軍的力量了。而‘大魏’,從此也就真正完了,再也不會有半分複起的希望!
“還請將軍即刻率軍隨老夫接管皇宮……”
下達投降命令時還種種不甘、無奈與猶豫的陳群,在命令下達之後,卻是連懸空閣道都等不及重新連接上,第一時間便快步往台下跑去,並積極的招呼著薑維率軍跟自已接管皇宮,當起了‘帶路黨’。
沒辦法,對於曹家人來說,馬超實在是太過危險了!
……
“將軍,上天有好生之德……陛下隻是一孩童,還請馬將軍念其懵懂年幼,饒其一命。拙夫殺汝全族之責,老身願一力承擔!”
鄴城皇宮太武殿,看著雙眼赤紅、麵帶濃鬱殺氣的馬超,曹魏太皇太後卞氏,此刻卻是一臉平靜的朝著馬超跪了下來,想要以自已的命來換回曹穆的存活。
就在薑維率軍奪取武庫和金虎台之際,另一邊的鄴城皇宮這邊,馬超也是順利的接管控製了宮城、王公貴族所居住的戚裏。
隨後,在一眾打入宮中的繡衣衛及武德司密探的幫助下,並沒有費多少時間,包括曹穆這個末帝在內的及一眾曹家宗室,卻是全都被搜了出來,一同帶到了宮城裏的太武殿,沒有一人落網。
“上天有好生之德?哈哈哈哈,曹操老賊殺吾全族之時,可曾想過天有好生之德放過我馬家孩童?汝曹家孩童是孩童,我馬家之人便不是?”
聽到卞氏的言詞,一道悲愴、蒼涼的大笑,卻是隨即從之前一直未曾開口的馬超口中迸出。
確實,曹操殺馬超全族之時,可沒有管過孩童不孩童,那可是真正做到了斬草除根、除惡務盡的。
所以,如今輪到馬超複仇之時,卞氏再來跟他說什麽上天有好生之德,那不是隻管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嗎?
“且我馬家全族上下男女老幼兩百餘口之性命,單憑汝一老嫗,又如何承擔得起?”
末了,對於卞氏想要以自已一人之命來承擔曹操滅自已滿足的想法,馬超更是不由得嗤之以鼻。
“大哥動手吧,咱馬家上下兩百餘口都等著咱們呢!”
就在馬超話音剛落之際,一旁同樣血貫瞳仁的馬岱,此刻已是有些等不及了。
“曹操老賊,汝當日殺我族人之時,可曾想到會有今日……”
聽到馬岱的催促,‘呲吟’一聲拔出手中佩劍的馬超,在指向被卞氏護在身前的曹穆時,亦是轉頭望向了牆壁上一幅繪得惟妙惟肖的曹操割須棄袍畫像。
不用說,這幅曹操割須棄袍的狼狽畫像,自然不可能是曹家人所繪,而是馬超所‘自備’。
事實上,這幅畫像馬超可是早就讓人準備了多年,為的便是今天這一天。
“將軍饒命,此事與我等無關啊!”
“將軍,小人不姓曹啊!小人馬上就休了曹家女……”
麵對殺氣騰騰的馬超和馬岱二人,一眾瑟瑟發抖的曹魏宗室,不少人頓時不由得紛紛跪地哀求起來。
其中一些曹家的‘外戚’,此刻更是紛紛出言與曹家劃清關係,想要以此逃得一命。
“曹賊,看看汝之子孫,哈哈哈哈……”
看著眼前這些跪地痛哭哀求的曹魏宗室,劍指向曹操畫像的馬超頓時忍不住放聲大笑了起來。
隻不過,除了馬岱與周圍的漢軍將士之外,一眾隻顧著曹魏宗室之人裏,卻是很少有人注意到,馬超這大笑之中,除了濃濃的悲愴、蒼涼之意外,卻是根本就沒有半點兒大仇即將得報的欣喜與激動。
“大哥!”
聽著馬超那悲愴、蒼涼的笑聲中,唯獨缺少了大仇得報的欣喜與激動之意,有些不解的同時,馬岱卻是不禁有些擔憂的朝他望了過來。
沒辦法,隨著真定之戰殺死曹纂後,馬岱便發現,雖然對於報仇的事仍是表現得十分積極,但馬超似乎好像有些變了。
若是以往的馬超,在眼前這種情況下卻是早就動手了,哪會跟他們說說這麽多廢話?
“曹操老賊,汝當日殺我全族,今日吾殺汝子孫亦是理所應當!汝等要怪,隻能怪汝不該姓曹,不該與曹家有所牽連!”
就在馬岱還在暗自擔憂馬超會心軟之時,先是指著曹操畫像‘通知’了一聲之後,馬超終於是再一次將手中青鋒轉向了瑟瑟發抖的曹穆,一步步向前逼去。
“曹賊,還我馬家兩百口命來!”
眼見自家大哥終於是‘想通’了,一聲悲喝之下,馬岱也是同樣舉起了手中大刀,朝著一名曹魏宗室立劈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