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秋高馬肥打草穀（三）
“呔，兀那鮮卑酋虜，敢傷我漢軍，納命來！”
就在鮮卑人還在為漢軍的‘刀槍不入’驚懼不已之時，突然間，一道聲若巨雷的大喝，卻是瞬間壓過了轟隆隆作響的馬蹄聲，猛的在這些人耳邊‘炸響’開來。
隨後，就在這些鮮卑人還在耳朵嗡嗡直響之時，隻見一名豹頭環眼、燕頜虎須的青年將領已是揮舞著手中蛇矛，瞬間加快馬速脫離了原本的鋒矢陣位置，朝著乞伏紇幹單槍匹馬的殺了過來。
不用說，漢軍上下，有著如此容貌、如此兵器的，除了三爺之外，也就隻有張苞了。
“哼，漢蠻狂妄！”
雖說在第一輪的弓弩交鋒中，鮮卑人吃了個大虧，但若是論到個人勇武，十歲就能開五百斤強弓的乞伏紇幹卻是自負得很！
所以，見到張苞居然脫離大部，單槍匹馬的朝自已殺來，乞伏紇幹也是手中大刀一揚，隨即便加快馬速朝其迎了上去。
“當！！！”
眼眼間，伴隨著一道震得人耳膜發疼的金鐵交鳴之聲，都比本部兵馬快出了一大截的張苞、乞伏紇幹兩人，卻是先一步交上了手。
“噗！”
一擊過後，兩馬交錯而過。就在張苞單手拔刀斬向乞伏紇幹脖頸的同時，一道完全無法控製住的血霧，頓時便從乞伏紇幹口中噴湧而出！
很顯然，在和張苞剛剛的交手間，乞伏紇幹卻是受了重傷！
“噗！”
然而，這還不算，就在乞伏紇幹一口血霧剛剛噴出之際，伴隨著一道利刃破甲入肉的輕響，又一道血霧卻是再次從張苞身後的乞伏紇幹身上噴出。
隻不過這一次，其血霧所噴出的地方，卻已不是口鼻，而是其無頭的脖腔！
“可汗！”
“可汗……可汗戰死了！”
刹那間，陣陣驚懼不已的高呼聲，頓時便從仍在戰馬的慣性衝鋒下高速往前衝殺的鮮卑人口中不斷發出。
一時間，乞伏紇幹這兩千餘最為精銳的親兵衛隊，卻是頓時戰意全消，隻能眼睜睜的被張苞和一千羽林衛將士瞬間鑿穿，直接朝著其仍跟鹿結部大戰的本部大軍殺了過去。
沒辦法，誰能想到向來以勇武著稱，就連其汗位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此得來的乞伏紇幹，居然會被一個漢人將領給直接秒殺在了這戰陣之上呢？
所以，在向來以武力為尊的胡虜中，乞伏紇幹一死，驚懼之下，這些鮮卑人又哪裏是氣勢如龍，且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羽林衛將士對手？
“原地下馬投降，敢有違逆者，死！”
也不管這些鮮卑人聽不聽得懂漢話，在鑿穿這兩千餘乞伏紇幹親兵衛隊殺向其本部兵馬之際，隨著張苞的轉頭間，又一道聲如巨雷的大喝聲再次炸響在這些人耳邊！
“咣啷啷……”
兵器掉落於地之聲不斷響起！
……
“長生天保佑！兄弟們，殺啊，漢軍是來幫咱們的……”
就在張苞眨眼間陣斬乞伏紇幹，而後迅速鑿穿其親衛隊殺向軍心大亂的乞伏部本部大軍之時，另一邊的鹿結部鮮卑人卻是頓時不由得軍心大振起來。
正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既然漢軍攻擊的是乞伏部，那自然便是鹿結部的盟友了不是？
因此，時間不長，原本已經落入下風的鹿結部，在羽林衛和他們的兩麵夾擊下，卻是很快便將這勝利的天平從軍心大亂的乞伏部那邊扳了回來。
“殺！！！”
然而，鹿結及其部眾怎麽都沒想到的是，敵人的敵人有時候他也照樣還是敵人！
就在鹿結部鮮卑人因為羽林衛的‘幫助’而勝利在望之時，突然間，又是兩道赤紅如血的‘大箭’，卻是瞬間從毫無防備的鹿結部後陣殺了出來，目標直指鹿結部鮮卑人！
不用說，這‘遲到’的兩支赤血‘大箭’，自然便是薑維和關興所率領的兩支羽林衛騎兵了！
說起來，之所以會出現這種‘遲到’的情況，自然是薑維在發現乞伏部占據了戰場上風後的‘微調’結果。
為的便是給鹿結部製造出漢軍是其盟友的假像，利用其先將乞伏部徹底揍趴下，而後在鹿結部最為放鬆之時，再出其不意的將其也一腳踢倒！
很顯然，薑維的計劃那是相當的成功！當兩支羽林衛騎兵從鹿結部後麵殺出之時，根本就沒想過這天上掉下來的盟友突然間就變成了敵人的鹿結部鮮卑人，隻瞬息間便被直接打懵了。
而待他們反應過來之時，鹿結部卻是早已和被打崩了的乞伏部一樣，被被羽林衛給犁得了個稀碎。
至此，兩個剛剛還打生打死的鮮卑部落，這下卻是徹底淪為了難兄難弟！
“放下兵器，投降不殺！！！”
很快，隨著鹿結部軍陣的崩潰，陣陣迫降之聲也是隨即響徹戰場，羽林衛準備‘收獲’勝利的果實了！
……
“哈哈哈哈，這仗打得痛快！”
看著滿戰場重頭喪氣的鮮卑人，在將提溜著的乞伏佑鄰、鹿結丟到薑維麵前之時，張苞、關興等一眾羽林衛將士頓時不由得暢快大笑起來！
開玩笑，以三千硬生生吞了三萬鮮卑精壯，而且還沒有被‘撐’到，這樣的仗誰打誰不痛快？
“你……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就在一眾羽林衛將士暢快大笑之時，被生擒的乞伏佑鄰跟鹿結，此刻卻仍是還有些迷糊。
沒辦法，就他們所知，不管是從前的大漢，還是之前的‘大魏’，漢人對遊牧民族從來都是打一派、拉一派的。
但現在，薑維卻是來了個大小‘通吃’，直接就把這這乞伏、鹿結給一勺燴了，這能不令他們感一疑惑、迷糊嗎？
“我等乃大漢天子親軍，羽林衛！本將爵號‘冠軍’！”
以三千人一戰吞掉乞伏、鹿結兩部三萬餘大軍，在報出了‘羽林衛’的名號之後，薑維終於是能夠自豪不已的報出自已‘冠軍侯’的爵號了！
沒辦法，在劉禪這個天子的影響下，於薑維、鄧艾兩人心中而言，‘冠軍’、‘長平’這兩個爵號乃是妥妥的‘對外’戰功所專有。
因此，直到此時，薑維才真正覺得這‘冠軍侯’實至名歸了！
“羽林衛、冠軍侯？哼……”
聽著薑維的自報家門，鹿結還沒什麽，乞伏佑鄰卻是滿臉的不服氣。
很顯然，這家夥定是還在想著日後如何複仇呢！
“報！乞伏部營地已被魏將軍順利拿下，除少數胡虜，其餘人等不曾走脫！”
就在乞伏佑鄰一臉不服之際，伴隨著一陣‘噠噠’的馬蹄聲響起，乞伏部老巢被魏昌拿下的捷報也是隨之傳來。
“什麽，你……你們……”
得知連老巢都被端了，剛剛還滿臉不服的乞伏佑鄰頓時不由得萬念俱灰，撲通一聲便跌倒在地。
開玩笑，老巢被端，根兒都沒了，還如何複仇？
“報！趙將軍順利奪下鹿結部營地……”
就在乞伏佑鄰還在為老巢被端，乞伏部再無複起機會而悲哀之時，隨著又一名滿臉興奮的羽林衛軍士到來，不出任何意料，鹿結部老巢被端的消息也是隨之送了過來！
“哈哈哈哈，師兄，這冠軍侯的爵號，小弟怕是要再多用幾年了……”
隨著乞伏部、鹿結部老巢被攻占的捷報傳來，眼看這‘一戰滅兩部’的戰果已經得以坐實，薑維也是不禁帶著幾分得意望向了羌胡所占據的河套東部地區！
……
“阿嚏……”
就在薑維率羽林衛一舉鯨吞乞伏、鹿結兩部鮮卑之時，羌胡所據河套地區，鄧艾卻是沒來由得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哈哈，莫非這是弟妹擔心士載被胡女迷花了眼在念叨了？”
看著噴嚏連連的鄧艾，剛好有事前來稟報的全琮等一眾將領，頓時忍不住開起了玩笑來。
“拙荊向……向來賢惠，豈……豈會有此擔憂！想來倒是伯……伯約那小子，恐怕這會兒正得……得意呢！”
要不怎麽說最了解一個人的永遠是他的對手呢，聽到全琮的玩笑話，揉了揉鼻子的鄧艾，卻是不禁轉頭看了看薑維領軍所去的方向。
“咱們此次所俘羌胡足足六萬出頭，牛羊馬匹更是無數，伯約這‘冠軍侯’的爵號，也該和士載換一換了，哈哈哈哈！”
見鄧艾提起薑維，想起兩人自章武四年開始的‘冠軍’爭奪事件，全琮等人頓時不由滿臉自信的開口大笑起來。
“子橫兄是說，此……此次所俘胡虜都……都統計出來了？”
看著全琮等人那自信無比的笑容，鄧艾也是不禁有些激動了起來。
“嗯，遵士載令，此次咱們所獲羌胡，隻留青壯與年輕婦孺。餘者老弱全都予以釋放了。否則單是這所獲人口，怕是都快接近十萬了……”
點了點頭，全琮隨即便將剛剛造冊好的清單遞向了鄧艾。
“隻是常言道斬草要除根！年老的羌胡倒也罷了。但將那些羌胡崽子放歸留下，咱們豈不是養虎為患？”
末了，在將清單遞給鄧艾的同時，一旁的賀齊卻是有些不解的向鄧艾望了過來。
原來，此次鄧艾突襲河套羌胡，卻是並未如同薑維他們那樣連鍋端。往往是打下一個部落後，隻帶走大部分青壯及年輕婦孺。對於那些老、幼胡虜，卻是選擇了直接放歸。
“哈哈，陛下曾……曾說過一句叫‘可持續發展’的話……咱們若是竭……竭澤而漁，日後豈……豈非少了一處勞……勞工來源？”
看向一臉疑惑的賀齊等人，向來給人內斂、穩重印象的鄧艾，這才開口將為何要放了那些老幼羌胡的原因說了出來。
好嘛，感情他這是完全把這河套地區的羌胡當成了免費勞工生產基地了，卻是比薑維這家夥還要‘狂’！
說起來，鄧艾之所以有此‘覺悟’，其實真正的原因還是在於，劉禪此時並沒有急於收回河套的想法。
沒辦法，因為先前‘兩漢’數百年來的胡虜內遷移民政策，養虎遺患之下河套地區多次爆發胡人叛亂之事，卻是導致了如今的河套地區，胡虜與漢人所占人口比例已經處於壓倒性優勢，漢人倒是在這裏成為了‘少數民族’！
所以，朝廷若是想要在這裏的統治真正站穩腳跟，那就必須遷來大量漢人改變當地的胡漢人口比例。
隻不過如今大漢雖然已經重新一統，但數十年的戰亂下來，漢人戶口銳減之下，短時間內卻是根本就沒這個能力。
所以，即便是劉禪這個‘精漢’天子，那也照樣隻能暫時放棄收回河套的想法，先努力恢複漢人的元氣再說。
“哈哈哈哈，好一個‘可持續發展’，如此一來，這河套又豈止是能為大駐源源不斷提供勞工，這還是咱漢軍的練兵之地啊！”
聽完鄧艾這一番解釋之後，欣喜不已的賀齊、全綜等一眾將領卻是瞬間想到了拿這河套羌胡‘練兵’的另一個用處來。
“嗬嗬，練兵之事且……且先不說。眼下當務之急，乃是先……先把這些胡虜牛羊押……押運回去再說……”
看向激動欣喜的眾將，鄧艾卻是有些麵色凝重的向眾將望了過來。
沒辦法，誰叫為了跟薑維公平競爭，這一次他所帶的兵馬卻是並不多呢。
“呃，士載之意是要退軍了？咱們出來才數天，要不再打幾天草穀，剛好也湊合個十萬整數……”
聽到鄧艾說起退兵之事，一眾打草穀打得正嗨的將領，卻是紛紛有些不舍起來。
要知道，隨著如今大漢的一統，在大漢還沒有實力真正往外擴張之時，這種實戰機會可不多。畢竟這打草穀的任務，還有其它將士排隊等著呢！
“已經差……差不多了，咱們兵力不多，若是這些羌胡來個魚死網破……”
正所謂未慮勝，先慮敗！看向一臉不舍的眾將，鄧艾卻是堅定的搖了搖頭，決定見好就收。
沒辦法，河套地區的羌胡雖然隻是一個鬆散的雜胡群體，連個真正的民族都算不上，但蟻多也能咬死象不是？。
萬一這些人到時候真來個暴動，隻有五千兵力在手的他，可就白忙活一場了！
事實上，決定見好就收的可不止鄧艾。在其下令準備撤軍之時，另一邊端了乞伏、鹿結兩部的薑維，此刻也是正敦促著羽林衛將士加緊‘收拾’，準備班師回朝呢！
反倒是身為驃騎將軍的馬超，仗著手中兵力充足，此刻卻仍是在禿發部繼續‘打野’浪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