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六章 清君側
城外大營，燈火通明。
帥帳之內，劉裕手持兵書，桌案之上，一盞淡酒正在慢慢細品。
身在軍旅，本來不應該飲酒。
但劉裕作為全軍主帥，自然沒人能夠管到他的頭上。
而且他和尋常人不同。
別人飲酒誤事，但他每每飲酒，腦袋反倒是更加清楚靈敏。
正在此時，司馬劉穆之快步而入。
“啟稟大王，城內傳來消息，陛下已經陷入昏迷，壽命不過幾日之久。”
劉裕放下書籍，看了一眼劉穆之輕聲說道：“消息準確嗎？”
劉穆之身為劉裕的左膀右臂，第一謀士。不單單是臣下，也是他最為信任之人。
“千真萬確。我們在宮中安插的耳目傳來消息，大司馬、丞相、大將軍和驃騎大將軍全部入了宮。恐怕他們此刻正在準備矯詔，以防大王謀取皇位。”
劉裕的臉上露出一絲冷笑。
他不在笑自己的父皇，而是在嘲笑李善長等人。
秦漢在劉禪那個小娃娃的手中能重整旗鼓？這就是癡人說夢。
這幫愚蠢之輩，這個時候居然還妄想將國家傳到一個兒童手中。
“道和，你怎麽看？”
“大王，在下認為眼下已經不能再拖了。李善長之所以召集這幾人入內，必然是準備將帝位傳給劉禪哪個小兒。若是大王繼續猶豫不決，說不定這皇位就真的花落他人。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不如趁著城內守備空虛之時，調動大軍直接入城，接管皇城。不管最終陛下到底立誰為帝，這位置都是屬於大王的！”
“可宮內還有兩萬禦林軍，若是強攻，段時間之內絕難勝之！若是這個時候關張率軍來援的話，我等可就真的成了叛逆之人。”
劉穆之點點頭。
這點他其實早就在考慮之內，正如劉裕所說。
此舉就是一個豪賭，若是贏了，劉裕直接便能坐上漢國皇帝的寶座。
若是敗了，不單單劉裕要死無葬身之地，就連這些北府軍的將士，包括他自己都要受到牽連。
“既然大王有所顧慮，在下倒還有一計，卻不知大王能否接受。”
劉裕最怕劉穆之沒有計策。眼下見這個首席謀士又有辦法，頓時來了興致追問道：“是何妙計，快快說來。”
劉穆之縷著下顎的胡須說道：“我們暫不行廢立之事。大王照樣帶兵入城，我們用兵變將關張等人全部驅逐出去，然後由大王一人輔政。名義上，劉禪是君，但實際上，整個大漢的權利都把持在大王手中。待掃除內憂外患之後，大王隨時都可以效仿霍光、周公行廢立之舉，自己坐上皇位。”
劉裕聞言眼前一亮，衝著劉穆之豎起了大拇指道：“卿之才，就好比當初高祖得留侯，文王得呂望。本王有先生輔佐，霸業必成！”
劉穆之謙虛的應和幾下，隨即建議劉裕火速召集眾將議事。
偌大的長安就如同一個廣闊的棋盤，芸芸眾生就如同棋盤之上的棋子，劉裕和李善長就是棋盤兩邊的棋手，誰勝誰負都將決定整個大漢未來的走勢。
帥帳之內，劉裕一身鎧甲，腰跨寶劍，立於桌案後，在他的麵前，是一張張年輕的麵孔。
何無忌、沈田子、沈林子、朱齡石、朱超石、胡藩、傅弘之、王仲德、劉遵考、劉道伶。這些威震天下的北府名將，除了此刻遠在齊國擔任將軍的王猛之孫王鎮惡和已經戰死沙場的檀道濟，基本全部聚集。
“星夜召集諸位前來隻為一事。”劉裕說到這裏停頓了片刻，目光掃視在場眾人，方才繼續說道：“陛下將死，奸臣欲行篡逆之舉把握朝政。本王身為陛下之子，就應該肩負起鋤奸的職責。今本王欲集結兵馬，進宮勤王。諸位都是和本王一起浴血沙場的手足兄弟，但此事危險重重，為保大局，我請諸位自由選擇。願意隨我成事者，就與我一同入宮；不願成事者，我也不會怪罪。”
眾將聞言先是一驚，但很快便從震驚之中回過神來。
看似劉裕這是要大家表忠心。但其實也是想要將所有人都和他拴在一起，生死不分離。
劉穆之在一旁眯著眼睛，呼吸平穩，似乎一切都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敢問大王，奸賊為何人？”胡藩發問道。
“丞相李善長，大司馬楊素，大將軍關羽和驃騎將軍張飛四人。”
眾人聞言嘴巴半天合不攏。
李善長等人都是秦漢的頂級官員，都是朝中不可缺少的定國柱石。他們幾人叛變，這消息確實難以讓人相信。
“大王，這消息是否準確？他們可都是陛 邊的柱國大臣，尤其是關羽張飛二人更是陛下的結拜兄弟。”
劉裕微微皺眉，看著胡藩言語尖銳的問道：“你是不相信我？”
胡藩連忙低頭道：“末將不敢，隻不過末將有些奇怪，他們為何會行叛逆之事。”
胡藩所說，其實也是在場眾人心中所想。
劉裕歎了口氣道：“關張乃是我的二叔和三叔，但我也沒有想到，父皇數十年對他們情深義重，如今他們在危急關頭，居然打算廢了太子，改立前太子劉封的兒子為帝！”
劉封乃是罪臣，正因為他的失誤，才導致秦漢陷入了東西兩麵被夾擊的絕境中。
如今他要改立他為帝的話，在場的眾人十有八九都不會答應。
“劉封乃是罪臣，豈能讓他的兒子繼承皇位。”
“就是！我聽聞那劉封的兒子才兩歲。一個四歲，一個兩歲，都是乳娃娃，怎能有大王這等賢明。要我說，這皇位就該大王來坐。”
劉裕揮揮手道：“這皇位繼承之事，父皇自有決斷，還由不得我等做主。我隻想掃除奸賊，還朝廷一個太平，望諸君助我一臂之力。”
在場眾人驚訝之中，但很快也下定決心。
“末將願隨大王鋤奸剿賊！”何無忌單膝跪地領命。
“末將也願隨大王鋤奸剿賊。”
眾將皆跪在劉裕的麵前，劉裕心中的忐忑這一刻才終於是放了下來。
之前他一直擔心，眾將會出現猶豫不定，甚至是背叛自己的舉動。
但現在看來，一切都是自己的胡思亂想。
“得眾將相助，大事必成！諸位即刻回營，三更天時點齊兵馬，隨我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