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程禦冰
熱流中還夾雜著麻麻癢癢，身上的那幾條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著。
他的內視現在還不能查覺出身體的血肉正發生著一種奇妙的改變。妖臠就像是密度很大地鐵水正慢慢溶進了鋁水中，宋暮陽身上原本的筋肉都慢慢多了一絲絲稀薄的淡金顏色。
同時，宋暮陽肚子咕咕嚕嚕，好像一塊石頭掉進了空井似的發出空空****的聲音。
感覺很餓，他趕緊生起火，卻等不到把肉弄熟，一陣陣像饑餓的眩暈接連地襲來。
三兩口吃了自己帶的肉脯和幹糧，接著他直接俯下身大口地喝熊罡的血。
終於熬到了肉烤成半熟，他就等不及地大吃起來。直到過了很久，四臂熊罡變成了兩臂，他才舒服地打了個嗝。
嚴柳等人暫時不準備離開石桑林，這本是四臂熊罡的領地，他們就是為了摘桑椹才不小心惹上的麻煩。
現在熊罡死了，他們當然要在這裏大大搜刮一下。石桑的桑椹可以釀製出桑椹酒，更是煉製補元丹的好材料。
一串桑椹就相當於一顆四階靈草。
眾人都忙活著摘桑椹去了，隻剩下嚴柳陪著方婉琳、程禦冰。
三人都不願沒風度地爬上爬下，逃命的時候是沒有辦法，現在當然需要端著點。
宋暮陽這時身上的創口已經差不多全都長合上。
這也是妖臠的另一個用途，可以快速醫治外傷。
他沒去摘桑椹，體內的精氣洪流還在肆虐，他必須抓緊時間練體。
“嚴哥哥，他這是練的什麽功法啊？”方婉琳看到宋暮陽拿著劍練拳實在有點奇怪。
嚴柳仔細看了一會道，“這是……鳴鍾拳？”
方婉琳擺出一副天真模樣，好奇地問：“那為什麽要拿把劍呢？”
嚴柳不屑地輕笑：“哼，故做高深。”
程禦冰也好容易才認出這是鳴鍾拳，搖搖頭沒有說話。
落在嚴柳眼裏，他笑問道：“程師妹看出什麽來了，說來聽聽？”
程禦冰一雙妙目定在宋暮陽身上。一陣微風吹過，她輕撫了一下耳邊亂發，若有所思道：“你看他這一口氣到現在還沒吐出來，好深的修為啊。”
嚴柳聽她提醒，不屑的神色終於慢慢收斂起來，微微點了點頭道：“隻怕有大成之境……卻怪了，怎麽可能隻是個雜役呢？”
方婉琳也好奇地睜大了眼睛，道：“冰姐姐，你不是跟郭鶴臨打聽過消息嗎，他怎麽說的。”
程禦冰點點頭道：“兩年以前，紫彤宗有個少年天才宋商陽，我們應當都有一點印像吧？那時他可是很有名，不過犯了門規被廢去一身修為，丹田也毀了。商字也被收回，就成了宋暮陽。”
“哦——”嚴柳聽到宋商陽也想了起來，“原來是他啊，怪不得有這種曆害的劍法，嗬嗬，可惜了丹田毀了，這輩子就再跟天才沒什麽關係了。”
程禦冰卻又搖頭道：“天才還是天才，他被廢的時間隻是一個多月前，現在你看他身周的血色光膜，分明又到了練體的第七階換血。
不說這份修煉速度，就說以第七階的練體實力，郭鶴臨說他把慶宵的齊十三都給殺了。
而且是一對一，對方連命魂絕招都用出來了。”
“齊天星？”嚴柳神情又凝重了幾分，“他可不是浪得虛名之輩，雖然隻有築基三層，但是真元雄厚，我在他那境界的時候也沒達到十一煉，居然就死了，嗬嗬真是有趣了。”
宋暮陽這一次修煉一直到月上高天，才慢慢停了下來。
身體裏的火熱還遠沒褪去，他便坦著胸朝十餘裏外的一處溪水小跑著行去。
扔下長劍，脫去衣褲沉到冰涼水中，他覺著十分愜意，不知不知覺哼起了小曲兒。
這一路遇到水源，全都是取一些就得快些離開，往往最危險的地方都是水源附近。
越大的水源越是如此，所以洗個澡對他來說是挺難得的事情。
一陣輕不可聞的腳步，慢慢地靠近了，黑暗中有條纖細的身影蹲下身，在留在岸上的衣褲中摸索起來。
宋暮陽突然停下了哼唱，慢慢睜開眼道：“程小姐你不願跟我這雜役有交集，怎麽還跑來偷看我洗澡？”
對於宋暮陽野獸一樣的視力和聽覺程禦冰沒有半點意外，沒有一絲羞赧之色。
她朝水中宋暮陽右臂纏著的那塊鼠皮看了一眼道：“我有件東西在你手裏，是不是可以還給我？”
宋暮陽擠了擠頭發裏的水，看向岸上女子道：“是那根木簪嗎？誰送給你的，這麽著緊？”
隱藏在黑暗裏的程禦冰雙目幽深，一眨不眨地看著宋暮陽，用認真的語氣說：“不是木簪，是另一件東西。”
宋暮陽也認真地搖了搖頭：“沒了，那天晚上你可沒再給我任何東西。”
“大約……是一枚圓的東西？”程禦冰不太確定地說。
宋暮陽心中一滯，又覺不太對，那晚那個珠子明明是從那不知哪來的屍體身上弄來的，跟她有個毛關係。
“對不起，沒有。”
“不，一定在你身上！”程禦冰有點激動，居然慢慢地朝水一步步走來，全然不顧身上的衣衫被浸濕。
“因為，我能感覺到，一件對我很重要的東西就在你身上。”
她語氣突然透著這溪水一樣的冰冷。
宋暮陽覺得很不對勁，他的身體正慢慢失去力氣，手腳發軟如果再不上岸的話過不了一會，就可能癱倒在水裏溺水而死。
“有……有，這麽玄？”
嘴裏說話，他努力地向岸邊走近，同時試圖拉開跟程禦冰的距離，腦中拚命地想著各種對策。
“是的，否則我怎麽會跟著感覺找到你的。”程禦冰兩眼依舊幽深黑暗，語氣平靜似乎對宋暮陽的異常一無所覺一般。
“難道是她剛才偷偷在上遊下了毒？還是她的命魂有毒，無聲無息地就讓我中毒了？”
宋暮陽手腳的力氣越來越弱，程禦冰則像一隻耐心慢慢逼近獵物的狼，一步步接近到他身前。
終於忍不住，宋暮陽大怒道：“你……是你想害老子！”
程禦冰仿佛嚇了一跳，慌亂地退後兩步，一副要摔倒的模樣道：“你說什麽，我害你什麽？”
宋暮陽伸手摸出那顆珠子高高舉起道：“快給我解藥，否則我馬上就把它扔進水裏，讓你再也找不到！”
月色皎皎，淡黃的珠子裏仿佛有淡淡的霧氣流動，顯得越發的神秘。
程禦冰再也忍不住發出驚喜的聲音道：“就是它！果然就在你身上！快……快點給我！”
她聲音帶著顫抖，像是一個小女孩麵對著心上人手拿禮物逗弄時發出的渴求。
“解藥！”宋暮陽大叫。
話音未落，一條軟鞭自水下伸出，狠狠地勒住了他的脖子。
接著程禦冰閃電般地一劍破開兩人間八尺水麵，哧地一聲輕響，正中宋暮陽心口。
脖子被狠狠地勒住，宋暮陽兩眼外努，連聲音也發不出。
奮起最後一點力氣，他將珠子朝水中扔去。
可惜，淡黃的珠光在空中劃了一個美麗的弧線，剛好落在踏水而行的程禦冰手中。
像是丟失多年的心愛之物失而複得一般，她兩眼迷醉地看著珠子，仿佛是對宋暮陽說道：“謝謝……謝謝你把它帶給我。可是我不能留你。”
不遠處，宋暮陽倒下的地方水麵上早就沒了他的影子，就像他不曾過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