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人的熱帶荒島

第92章 長毛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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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說沒在一起麽?

陸景陽擰眉疑惑, 他趕緊把羊腿肉放下,擦擦手,湊到蘇瑤身旁悄聲問, “他們兩個?啥情況啊?”

蘇瑤順氣的動作一頓, 誒, 突然聰明了?

她側頭看了眼對麵的粉紅泡泡,抿了抿唇,心裏好像也咕嚕咕嚕地冒出了小泡泡。然後, 她轉頭看著他立體俊朗的臉, 側臉後方的耳朵....烏黑的眼珠子一轉。

“想知道?”她輕聲問。

陸景陽老實點頭, “昂。”

蘇瑤壓平想上揚的唇角, 對著他臉, 舉起食指,往自己的方向勾了勾,“你過來點, 我告訴你。”

陸景陽愣了愣,自己距她不過兩拳頭遠,他看向她。

細細白白的手指, 不停地往前勾啊勾,像極了釣魚竿的小勾子。

“你過來呀。”蘇瑤睜著眼睛說瞎話,“我也就是看在跟你關係好, 才說把這個秘密分享給你的, 你到底想不想知道呀!?”

關係好這三個字猶如迷魂湯。

陸景陽腳不自覺地往她身邊挪了挪, ....一個拳頭,衣角被一個小粉圈抓住, 往右邊拉了拉, ....半個拳頭, 直到一粗一細的腿緊貼成一條線,他頓時像觸了電一般,呆住。

未等他反應,身旁人突然傾身靠近。

手也貼到他耳邊,那股跟葡萄般甜蜜的氣息伴隨著她溫熱的呼吸隨之拂來,陸景陽的瞳孔微張,黑臉又開始冒熱氣。

“我跟你說呀。”

“是這樣的....”

蘇瑤故意說得很慢,語速慢悠悠的,時不時地停頓一下,偷瞄陸景陽的反應。中途還差點笑出來。

“就是知遇姐姐吧....”

嬌嬌軟軟的聲音在耳邊慢慢訴說著,但陸景陽的腦子跟攪了漿糊一樣,完全不記得她說什麽。腦海隻浮現出一張水潤櫻紅的唇,在自己耳邊,張張合合,惹得他耳朵緋紅一片。

他咽了下口水,象征性地回了一句,“什麽?”

蘇瑤瞥見耳廓上的紅暈,以及,似乎能聽見某個寬厚的胸膛處,傳來一聲又一聲的心髒蹦跳聲,像擊大鼓一樣響。

他的心跳聲如雷。弄得蘇瑤也有些緊張,她穩了穩神,嘴唇剛張開。

前方突然傳來葉知遇的驚訝聲。

“——呀。”

蘇瑤驚得心一跳,頓時更緊張了,想退後的動作沒控製住力道,嘴唇似乎擦到了個滾熱的皮膚。

柔軟濡濕的唇瓣掃過耳廓。

陸景陽整個人如入定了一般,滿腦子都是那匆匆一秒的貼合。腦子完全下線,隻有心髒還在一下一下地,急促地跳動著。

蘇瑤隻感覺嘴唇碰到個熱熱的東西,來不及在意,因為她一轉頭,滿眼都是葉知遇打趣的表情,以及...大老板似笑非笑的臉。

臉轟得一下更熱了。

別看她嘴上和行動挺勇的。

但是勇敢現場被其他人抓包,蘇瑤簡直恨不得遁地逃走!

啊啊啊啊!好丟人呐!!!

姐妹打趣的笑容太刺眼,她不服氣,反將一軍道,“那個...是陸景陽問我...問我你們倆什麽情況!"

“我偷偷告訴他,你們現在真的在一起了!”

話音落下。對麵那兩張看樂子的笑容一頓,不約而同地別開眼,摸了摸鼻子。

蘇瑤連忙抓準時機,指著眼前的羊肉堆說道,“這堆羊肉怎麽處理呀?”

“對。”葉知遇笑了笑,說,“我來教你們。”

她指揮著他們留了一大塊新鮮的鮮羊肉,把筋膜、肌腱等部位全部挑去,剁碎成肉泥。接著把羊腸子泡到蕉芋澱粉水裏,加鹽不斷換水搓洗,洗去表麵的白色油脂,聞著無異味時,要開始加料調味了。

膻味是個大問題。葉知遇提議說,“酒能去腥去膻,我們去找那個猴子酒吧?”

陸景陽咚咚的心跳還沒緩下來,他想去透透氣,便主動接話說,“我去我去。”

說完直接拿起武器,轉身離開。

在寂靜安然的樹林間,他的心跳聲逐漸平靜下來,來到麵包樹下,一靠近樹門,濃鬱的發酵味飄出來。

他還記得那個果泥的惡心觸感,懷揣著不確定的心情,用竹勺試探性地舀了舀,隻舀最上麵的**。顏色是那種亮黃色,聞著確實有股酒味。

伸出舌尖試了試。

一股辛辣味從舌尖上傳來,陸景陽瞪大圓眼,臥槽,真是酒啊!

可惜鍾瑾和蘇瑤一個不喜歡一個不會喝,唯一躍躍欲試的葉知遇被勒令不許碰。孤獨的酒沒意思。

第一杯酒隻能喂給羊肉泥,攪勻後,放上鹽香蔥等作料,葉知遇還讓蘇瑤放了些木薑子增香。攪勻後,用筷子捅開羊腸,往裏不停塞肉泥,塞到羊腸衣被撐開,用繩子係上一節,繼續反複操作。

弄完後,蘇瑤再剩餘的羊肉兩麵上都抹上鹽,拉了三四行晾繩,才把新入庫的羊肉和羊肉腸掛完。齊齊一大排,投射出一大片陰涼,看著分外有滿足感。感謝這頭長毛羊,讓他們整個秋日都不用再擔憂肉類問題。

中午,又在葉知遇的指揮下。

鍾瑾做了一鍋清湯羊雜鍋,副廚動作雖慢,但已經像模像樣。他把所有下水統統泡洗去油,羊的心肝肺是主菜,羊肚腸和羊頭肉是附佐,一起切絲切片,下鍋焯水去血水,撇去浮沫,留下原湯水。

加一點點酒去膻,加大塊良薑等作料放入輔佐部分繼續入原湯熬煮,熬到羊雜湯頭滿是鮮香味。再擠入主菜們繼續熬煮,這樣能保留心肝肺的脆嫩和嚼勁。

陶鍋裏逐漸飄出滿滿的鮮味,湯水熬成像米湯一樣的乳白色,一鍋暖胃的清湯羊雜鍋出鍋了,最後加上一把粉條,再撒上綠色滿滿的蔥花。

“——吃飯啦。”

中午的這頓飯吃得每個人渾身發汗,葉知遇喝完兩大碗羊湯,肚子圓鼓鼓的,原本冰涼的手腳也回出暖意。這鍋湯原本是冬天的主角,但在秋來時吃上一鍋,也別有一番風味。

下午的時候。

男生們開始給固定外牆。葉知遇閑著沒事,拉著蘇瑤一起整理羊毛。

清洗日曬幾小時的羊毛已經變得幹淨了很多,但還是有些雜亂。她們倆一人拿個小梳子,一邊把羊毛裏的雜物梳出來,一邊徒手揉搓疙瘩。

梳出來的大多是些斷裂細碎的糙毛和小木屑,花了大半天,兩人將其整理完畢,此時的羊毛顏色是黃白黃白的,不是那種明亮的白色。

蘇瑤將其重新衝洗再攤曬開來,中途要經常揉搓,把結成團的幹毛搓開,這樣羊毛才能曬得更快,也更均勻。

直到曬洗到成完全的白色,再梳幾次,打理完的羊毛就變得非常蓬鬆,顏色幹淨漂亮,除去了糙毛,摸著像棉花糖般柔軟。

小姐妹第一時間做了幾條新得月事帶,塞進去柔軟的羊毛,再撒點點草木灰,等葉知遇親身體驗一番,直呼重獲新生,吸水性變好了好多!

唯一的缺點就是,裏麵的羊毛用過就得扔掉了。

見葉知遇為此煩惱,鍾瑾摸了摸她的頭,溫聲說,“可以想辦法捉些活羊回來圈養。”

那就能擁有源源不斷的羊毛,若是捉到母羊還能有羊奶...配種還會有小羊羔,葉知遇的眼睛都亮了。

於是繁重的工作計劃表上,有標上了新項目——畜牧養殖計劃之捉活羊。

至於剩餘的羊毛,葉知遇和蘇瑤把羊毛搓成細細的線,邊搓邊拉,拉出來的羊毛能帶上剩下的羊毛,就這樣,反複操作,直到線搓完後,再將毛線挽成毛線團。

這兩步類似於績麻挽線。

所有的棉麻線都要先挽成線團,挽線時要邊拉邊挽,中途若是斷開,還要將其重新接起,兩端搓一下,細密的羊毛被搓得緊緊的,變得又韌又結實,幾乎不會斷。

這項工作很考驗功力,搓的線不能太粗也不能太細,不然紡織出來的布藝會軟噠噠的,縫隙有的大有的粗,甚至直接有大疙瘩。

葉知遇和蘇瑤兩人經過這段時間的曆練,已經對績麻挽線這項工作輕車熟路,挽出來的毛線團又大又圓,毛線均勻結實。

麻線團細密要先紡布才能再織衣,毛線團就粗多了,能直接打針織衣。

被囑咐要連休七天的葉知遇,索性讓鍾瑾去磨了兩套棒針,粗細均勻的木頭,上下磨得尖尖的,最後再將表麵打磨成光滑狀。

之後的幾天裏。

葉知遇和蘇瑤一人一套棒針一個毛線團,坐在樹下,開始打薄毛衣。織法還是最普通的上下針,紋路簡單,織出來的毛衣布綿綿軟軟的,比穿皮子舒服多了。

而男生們的建房子進度跟毛衣布一樣,越做越好。

鍾瑾和陸景陽合力將木牆完善固定,圍起幾圈橫木,再在各個房間裏糊上幾層含幹草碎和貝殼等骨料的灰漿,可以防風擋雨,避免風雨時,木縫漏水。

到最後上梁時,他們沒有急著封頂,而是把房梁板子放到土炕裏悶燒出炭油,這樣能防止被雨水腐蝕。共燒了三日左右,才把所有木板燒完。

木製的房子容易生蛀蟲。

他們把之前埋在坑裏的桐油果挖出來,綠色的果皮已經腐爛成黢黑黢黑的,劃開硬硬果殼,把褐色的果籽挖出來。攤曬半日後,將其全部錘碎,放到特製的蒸籠裏燒火蒸,蒸去水分,再曬至幹燥。

再錘碎成粉,把幹草放到一個鐵環裏,錘緊實,倒入桐油粉,再係上草繩再次用腳踩緊實。這是古法榨油環節裏的封油粑。

然後把一個個油粑壓到圓木縫裏,往上壓上各種重石,通過物理壓力使得油粑榨出油。擠壓隻是第一步,後麵還要人工一下一下地錘打,錘到油粑裏有滴滴黃油冒出來,趕緊接上竹片,一邊壓榨一邊繼續壓榨。

最後他們一共得到了兩大筒桐油。

這項工作不眠不休地做了兩天半,又花了大半天的時間給木牆刷油,把每一根圓木和屋頂板刷得油光發亮的,綻放出明亮的棕色,再通風幹燥半日即可。

隻是當晚就遭遇了一場大雨。雨水淅淅瀝瀝地落下來,砸得棚頂砰砰響,好在提前抹了桐油,這玩意不僅防蟲還防水,以前做遮雨油紙傘和油布就是用桐油做得。

新房子經受住了雨水的衝刷,雨停時,木牆被衝得發亮,房子裏灰塵也被衝刷得幹幹淨淨的,倒是省去了掃灰的活。但木頭太濕潤,要再晾曬個一兩日日,等完全幹透才能上梁。

上梁自古以來都是建房子最重要的環節。

正好,他們索性決定將這項工作留到葉知遇恢複自由那天,一起完成,再一起慶祝。

一場雨一場秋。

這場大雨落下,島上夜間的溫度猛地降低下來,到夜晚時能感受到涼颼颼的,幾人要裹著薄毛衣才能睡得著。

秋天好像真的來了。

青岡果子啪嗒落下,偶爾站在樹下,還會被砸到頭。

終於等到心心念念的第七日,葉知遇早早地醒來。

她一睜開眼,整個人簡直快樂無邊,自由啊自由啊,今天終於要與她重逢了!

一掀開遮簾,與一雙含著溫潤笑意的眼眸對視上。

葉知遇衝他拱鼻子輕哼,一臉幼稚地得意道,“哼,我自由了!”

那張清雋的臉龐已經好久沒露出過冰凍如結霜的神情,每天像春光拂來,溫和又舒朗。

鍾瑾一笑。

葉知遇滾圓的杏眼眨啊眨,唇邊也綻放出點點笑意,兩人又傻兮兮地對笑。

陸景陽迷糊醒來,慢悠悠地抬了眼皮。

熹微的晨光裏,身旁的那一對又露出了熟悉的笑容,甜得發膩,兩人悄摸握緊的雙手實在是太打眼,明明還沒吃早飯...但他已經感覺被塞了一肚子的糧,飽了。

他識趣地翻身,不一會,陸續傳來起床聲。

陸景陽不想起來,不想再被投喂狗糧。

不知為什麽,每次被喂到一嘴糧,他的心也跟著空落落的。

要說這對在一起後也沒做什麽辣眼睛的事情,相處模式跟從前大差不差,但就是感覺吧,他們之間好像有股無形的結界,旁人插不進去。令人生羨。

是的。陸景陽默默歎氣,單身狗屬實是有點羨慕了。

還眼紅,眼紅鍾瑾的新衣服,眼紅他的新鞋子,眼紅他每天好像止不住的甜蜜笑容。

不過,他砸吧砸吧嘴.....說到新衣服和新鞋子,似乎好像...他也有耶。

陸景陽身上已經換上了蘇瑤前天給他新做的漁網上衣。想到這,他的手心又下意識地冒汗。

也是大前天。蘇瑤突然拉著他來棚屋,說要給他量尺寸,棚屋逼仄,僅有他們,他當時莫名有點緊張。

但蘇瑤理直氣壯地說:要是不量清楚,到時候大小不合適還得返工,多麻煩呀!

.....

於是,他的腦子又宕機了。

隻記得一室昏暗,對方明明隻是用細繩在他的手臂、胸膛、腰間圈了幾圈尺寸。

但手指每一下的輕點。他都能感受到隱隱約約的酥麻意,從脊骨處躥上來,一下又一下地撞擊著他本就不清明的大腦。

以及,她格外水潤的眼眸。

.....和甜如蜜糖的笑容。

陸景陽喉嚨微微發緊,口腔裏升起一股幹燥感。

一定是口渴了。他想。

意識到室內又僅剩他和蘇瑤時,陸景陽跟身下著了火似的,急匆匆地爬起床,眼睛甚至不敢往遮簾方向瞟。

他坐起來穿鞋。

一垂眸,眼睛對上一雙嶄新的草鞋,怔愣住。邊邊角角被編得特別整齊,鞋底板上有柔軟舒適的樹皮鞋墊,鞋子紐扣上還有個漂亮的小花結。

其實,新鞋子...他也有的。

陸景陽有點懵,心裏卻咕嚕咕嚕地冒出帶甜味的小泡泡,歡喜止不住地溢出來。

但他的心裏也有些亂糟糟的。

感覺眼前像攏起一層薄薄的清霧,他分不清霧後是夥伴給的糖,還是說....像葉知遇他們那樣的糖。

他盯著鞋發著呆,忽然,腰間的肉被戳了戳。

陸景陽頓時像個彈簧一樣,驚得彈起來。

剛起床的蘇瑤被他的大動作嚇到,捂著胸口,驚問,“你幹嘛呀!?”

“沒、沒幹嘛啊。”陸景陽不知怎麽的,有點不敢看她那雙還含著水汽的眸子。

“好吧。”蘇瑤又打了個哈欠,然後衝他伸出手臂。

“扶我一下呀。”

聲音軟軟的,還有點剛起床時才有的嬌憨感,眸子水水的,表情懵懂,很可愛。

陸景陽放輕呼吸,小心翼翼地握起懸在半空中的手。女孩的手腕輕輕一握,細得驚人,似乎他一用力就會將其捏斷,皮膚如凝脂般細膩,又軟又滑。

他的眼前的迷霧突然被撥開。

——糖。

他想要他們那樣的糖。

作者有話說:

不容易不容易嚶嚶嚶~老母親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