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 生死兩茫茫
一個月後,夏風吹至江南岸,波光掩映下的滇越之地看起來生機勃勃。
一行三千人的白甲隊伍緩緩踏上滇越的的土地,程杵看著眼前的江南之地,眼泛淚光,“將軍,滇越到了,您看到了嗎?”
小糖一大早就被宮天寧喊起來,“小糖,霍淩回來了。”
“真的嗎?在哪啊,真是的,也不來封信說一下。”小糖臉上掛滿了激動的笑容。
旁邊的陳牧靈很是勉強的笑了笑,“我想他來這裏就是為了見你。”
“他說過娶我的。。”
陳牧靈心中不由得一酸,“好了,時間不早了,趕緊上路吧。”
宮天寧點了點頭,“走吧。”
宮天寧和小糖走後,陳牧靈的眼淚緩緩掉了下來。
馬車上的小糖也很高興,時不時會發出陣陣笑聲。
但是當抵達廣明城外的時候,這些笑容就再也不會出現在小糖的臉上了。
走下馬車的小糖本來是一臉笑容,但是看到城門兩側分列兩邊的百姓都是跪在地上掩麵哭泣的時候,她有些意外的看了看宮天寧,“殿下,這是怎麽回事啊?”
“不是給你說了嗎?霍淩將軍回來了。”宮天寧喊紅著眼說道。
小糖愣了愣,但是很快一群白甲將士手捧霍淩的牌位慢慢出現在眼前的道路上。
這次,小糖終於明白了,霍淩回來了,但又再也不會回來了。
愣在原地的小糖有些不敢接受眼前的一切,不停的搖著頭,“不。。不會的,這不是霍淩,不是,不是。。”
宮天寧拉著小糖的手,緩緩說道,“小糖,霍淩將軍忠君為國,就算走了,也永遠是我們大熙的英雄。”
“不是。。”小糖的眼淚刷刷刷的掉了下來,“為什麽會是他,說好的會來娶我呢?”
“小糖,霍淩將軍走了三千裏,就是為了回來見你。”宮天寧強忍淚意,開口說道。
程杵走到宮天寧麵前,單膝跪地,拱手道,“末將程杵拜見滇王殿下。”
“程將軍快快請起,一路辛苦,這位是小糖姑娘,我想武安侯走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了吧。”宮天寧勉強說道。
程杵轉身來到小糖勉強,拿出一封信,“小糖姑娘,這是我們將軍給你的,本來是他想親自給你的,但是。。”
小糖顫顫巍巍的接過信,上麵寫著:贈予吾妻小糖。
一瞬間,眼淚就像決堤的洪水一樣,瘋狂湧出。
程杵紅著眼,嘴角微微一動,供著手說道,“對不起,夫人,我們沒有保護好將軍,將軍現在回家了。”
有些時候,生死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生離死別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遙遠,等到有一天他突然來到你麵前的時候,你就會明白,在麵對他們的時候,你是多麽的無助悲傷。
宮天寧起身,來到冰棺前,看了看霍淩蒼白的麵龐,雙拳緊握,“恭送武安侯。”
小糖來到霍淩的棺槨前,一句話也說不出口,默默的抱住霍淩的棺槨,看著心中的佳人,許久未動。
。。。
“駕駕駕。。”馬蹄聲陣陣,陸謙林,呂雲棧,徐蕭狄,楊覺春。。等祁寧軍白羽軍將領全部追到了廣明城外。
齊覽下馬一個趔趄差點摔倒,紅著眼,嘴唇顫抖的來到霍淩的冰棺前,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師弟,師弟。。你睜開眼看看,我是師兄,我是師兄啊。”
陸謙林等人走過來,齊齊卸下頭盔,單膝跪地,“軍師,節哀。”
夜幕來臨,陳牧靈去安慰小糖,小月也從雲山來到了廣明,害怕小糖做出什麽出格的事來。
安仲興和宮天寧,陸謙林,齊覽,程杵他們將冰棺運到密室中。
宮天寧緩緩說道,“程將軍,多謝你了。”
程杵搖了搖頭,“滇王殿下,將軍走之前說了,讓我們一定相信你,而且將軍死的不明不白,莫名其妙就中了毒,我們這些做下屬的也想知道將軍中毒的真相。”
齊覽皺了皺眉,“安神醫,你有辦法查出師弟被害的真相嗎?”
安仲興來到霍淩的冰棺前,看了看霍淩的屍體,慢慢開口,“但從外麵來看,看不出來,如果可以的話,老夫想開棺驗屍。”
“開館?”宮天寧愣了愣,身邊的眾人也楞住了,“霍淩將軍已死多天,這個時候開館。。”
“王爺,若是真想查出武安侯的死因,那就讓老夫試試。”
程杵眉頭緊蹙,所謂死者為大,擅自開棺是對死者的大不敬,但是他又不想讓霍淩白白死去,最終下定決心,點了點頭,“我同意開棺,一定要查出將軍的死因。”
程杵拿了主意,宮天寧他們自然也同意開棺驗屍。
冰棺被開,寒氣襲來,正是因為有冰棺,霍淩的屍體才會被保存的這麽完整。
安仲興看了看霍淩的屍體,眉頭緊蹙,“武安侯已死數天,嘴唇仍是黑色,雙眼隆起,這是慢性中毒的症狀。”
“王禦醫說的也是這樣,將軍是中毒身亡,不過這毒卻查不出來。”程杵皺眉道。
“有意思,老夫治過的疑難雜症數不勝數,還沒有什麽能難倒老夫。”安仲興饒有趣味的說道。
“前輩,那我們就不打擾您了,拜托了。”宮天寧微微頷首,身後的眾將齊齊拱手,退出房間。
安仲興微微一笑,看著禍的屍體,眉頭緊皺,就像他說的,他治過的疑難雜症數不勝數,但這次好像真的遇到對手了。
。。。
燭火閃爍,小糖一個人坐在桌子旁,紅著眼看著眼前做好的長衫,這可是她用了一個多月才做好的衣服,現在她和霍淩陰陽兩隔,這衣服霍淩在也沒有機會穿了。
“吱呀。”房門被緩緩退開,陳牧靈一臉擔憂的走過來,坐在小糖對麵。
看到陳牧靈走了進來,小糖趕緊擦掉眼淚,擠出一抹笑意,“牧靈姐,你怎麽來了?”
“小糖,你沒事吧。”陳牧靈有些擔心的說道。
“沒事的,身為武者,就應該有隨時要犧牲的準備。”小糖很是勉強的說道。
陳牧靈慢慢低下頭,慢慢說道,“我知道這種失去親人的痛苦,當年我失去父王母後的時候,比你還要痛苦。”
“牧靈姐姐,我沒事的,真的沒事。”
話音未落,小月就急匆匆的跑了進來,“小糖,小糖。。”
現在小月的穿著雍容華貴,一掃之前的丫鬟模樣,變成了將軍夫人。
不過即便如此,在得知小糖的事情後,還是馬不停蹄的感到了王府。
“小月姐?你也來了?”小糖意外的說道。
陳牧靈看了看小月,微微頷首,小月也稍稍行禮,“王妃娘娘聖安,小糖她。。”
“小月姑娘,小糖和你最親,有些話還是你說比較合適。”
看到小糖通紅的雙眼,小月就明白了發生什麽事,“小糖,傻丫頭,要是傷心的話就哭出來吧,哭出來你會好受點。”
“哇。。”小糖直接趴在了小月身上,瞬間繃不住了,“為什麽他沒了,為什麽他會死,為什麽,為什麽。。”
小糖一直在歇斯底裏的問著為什麽,陳牧靈慢慢低下了頭,他也想知道為什麽,為什麽會有這麽多的戰爭,要是戰爭少一點該多好,百姓安居樂業,將士能夠有一個溫暖的家。
小月抱著小糖,輕聲安慰,“你為了為什麽,又有誰能替你解釋呢?唉,要怪,就怪這個亂世吧。”
小糖哭了整整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後才因為體力耗盡,渾渾噩噩的睡了過去。
“終於睡著了。”小月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輕聲道。
“小月姑娘,我能叫你一聲小月姐嗎?”陳牧靈前笑道。
“王妃娘娘,這樣會不會有失體統。。”
“王爺不一直這麽叫您嗎?”陳牧靈繼續說道,“雲山到滇越這麽遠,我沒有想到你會來。”
“出了這麽大的事,我怎麽可能不來,這丫頭喜歡武安侯六七年了,當時的武安侯還是一個沒有功績的書生,為了自己的前途前往新都求官。”小月感慨道。
時光飛逝,真的是太快了,當初的兩個小家夥,最起碼在自己眼中的是小家夥,如今也麵臨了生死離別,忍受這份難以忍受的悲痛。
“小時候的感情純真無暇,都是最單純的。”陳牧靈歎氣道。
“是啊,王妃娘娘,您和王爺呢?”
“啊?”陳牧靈微微驚訝,“我也不知道,從我落魄開始,我就知道他一直在我身邊,一開始我還不確定我對他的感情究竟是喜歡還是感謝;直到那天他將我攔在港口後,我才明白,我喜歡他。”
“祥妃娘娘走得早,王爺離開娘娘來到滇越的時候才十二歲,當時我真的很害怕,我在想,要是我走了,殿下這麽小該怎麽辦啊。”小月一邊說,一邊不免眼泛淚光,“但是,現在我不怕了。”
“因為殿下長大了嗎?”
“不,是因為殿下身邊有了你,有了一個比我更合適照顧他的人。”小月輕聲說道。
陳牧靈心中一陣悸動,看著小月許久不知道該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