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 春風送暖
幾處早鶯爭暖樹,誰家新燕啄春泥。
當年白香山辭官歸鄉,著書《橫江賦》十年未出家門,終成絕唱,十年後的一天,聽聞門外溪水潺潺,新燕鳴啼,白香山緩緩推開家門,門前枯樹發新芽,燕子銜泥築新巢,一時興起,提筆寫就名篇《春來燕》。
其中以上麵兩句最為出名,詩詞寫就之後被曆代文人墨客奉為經典,每逢初春來臨,就有才子吟誦此詩,歌頌冬天已去,春天來臨。
春日清風吹過邊關泛白的軍帳,旌旗蔽空的盛況再度上演,陸謙林一身金甲,率領祁寧軍三萬軍馬北上支援白羽軍,按照宮天寧和齊覽的意思,一戰定勝負。
這場大戰耽擱了一個冬天,在春風來臨的季節終於打響。
營帳內,宮天寧,齊覽,呂雲棧三人眉頭緊皺,盯著桌上的沙盤,整個冬天,他們不知道在沙盤上模擬了多少次大戰,可以說是勝券在握,但是大軍遠行,他們心中多少還是有些擔心。
絕宵在身後,功名戰場博,陸謙林從未有過如此自信,自信大熙必勝。
邊境烽火起,徐蕭狄一身金甲,身披鬥篷,縱馬十裏來迎接陸謙林,身後跟著兩位紅衣女將,英姿颯爽,楊覺春和苗安安。
在白羽軍中絕對無人敢輕視兩位女將軍,他們可是見識過兩人在戰場上殺敵的果斷和狠毒,軍中將軍的聲望可不是說說就有的,都是一刀一刀砍出來的。
“陸將軍,徐將軍來了。”秦落帶著林字營在前開路,看到白羽軍的滇字大旗後,回身向陸謙林稟報。
陸謙林微微頷首,看著烈馬煙塵緩緩而至。
“籲。。”
徐曉狄爽朗大小,“陸將軍,您終於來了,可讓我好等啊。”
和徐曉狄的爽快不同,楊覺春和苗安安還是帶點矜持,紛紛拱手,“陸將軍。”
陸謙林點頭示意,衝著徐曉狄笑道,“你小子,來的挺快啊。”
“那是當然了,祁寧軍要來,我們能不提早迎接嘛。”
“別在這油嘴滑舌了,走吧,先去大營,這次可是帶著王爺鐵令來的,拿不下耶律若得我們都要提頭回去。”陸謙林苦笑道。
徐曉狄點了點頭,露出一抹凝重神色,“放心吧,有陸將軍在,這次保證讓耶律若得插翅難逃。”
白羽軍,祁寧軍勝利會師與邊境百裏之地,這個消息讓耶律若得眉頭緊皺。
打了這麽多年的仗,耶律若得真的沒想到,自己最後居然會因為一群小輩而手忙腳亂。
早在年初,董原就告訴他,若是還拿不下百裏之地,他就不用回去了,直接以死謝罪吧。
同樣的還有一封完顏奉的信,完顏奉也沒有想到殺了霍淩會招來滇越大軍,很顯然他失策了,現在所能依靠的,就隻有他手下的五萬狼騎大軍了。
不過早在十年前的信陽博弈中,自己就輸給了陸謙林,不知道這次能不能贏。
耶律若得一個人在軍帳中,翻閱兵書,神色謹慎,少頃,身後懸掛佩劍的桂子轟然倒塌。
“嘭。”一聲,耶律若得瞬間轉身看去,看到佩劍落地後,眉羽一蹙,“這可不是好兆頭啊。”
四麵邊聲連角起,熙宋大決戰來臨。
。。。
新都,皇宮。
皇後陳牧蕭臨盆在即,所有的後宮禦醫都開始緊張起來,原因很簡單,那就是陳牧蕭的身體狀態實在是太差了,而且整個大熙後宮就隻有這一個皇後,宮天良連一個妃子都沒有納,若是皇後有個三長兩短,那宮天良的怒火是可想而知的。
夜色降臨,正在側躺的陳牧蕭突然覺得腹痛難忍,額頭上冷汗直流,趕緊喊叫,“萍兒,萍兒。。”
因為身體太過虛弱,加上劇痛襲來,陳牧蕭的聲音小到幾乎聽不到。
旁邊的萍兒一直在床邊守著,奈何太困了,一直在打盹。
“萍兒,萍兒。。”陳牧蕭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很是勉強的伸出手,想要努力抓住什麽,但就是抓不住。
“嘭。”一身脆響,玉杯落地的聲音響起,旁邊的萍兒瞬間嚇了一個機靈,趕緊看向皇後。
這一看,就看到了陳牧蕭痛苦不堪的樣子,“娘娘,娘娘,你怎麽了?你沒事吧。”
再往下一看,一灘血漬直接從被子上滲了出來,萍兒臉色瞬間慘白。
“禦醫,禦醫。。”萍兒大喊著,伴隨著這聲大喊,整個皇宮今晚都將難以安寧。
禦醫房的禦醫拎著大大小小的箱子藥品一路小跑,不敢有絲毫耽擱。
正在書房批閱奏章的宮天良正準備休息,身邊的太監直接推門而入,“陛下,陛下,娘娘,娘娘要生了。”
“什麽?”宮天良沉聲一吼,直接起身,奪門而出。
“啊。。”養心殿內,陳牧蕭的喊叫震耳欲聾,旁邊的接生婆著急無比,“娘娘,娘娘在用點力,在用點力。”
陳牧蕭額頭上滿是汗水,蒼白的臉上沒有一點血色,萍兒眼淚直流,一邊幫陳牧蕭擦著汗水,一邊輕聲寬慰,“娘娘,娘娘沒事,萍兒在,萍兒在。”
養心殿外,一眾禦醫和宮女著急的直轉圈,直到一聲尖利聲音響起,“陛下駕到。”
一眾禦醫宮女急忙單膝跪地,拱手參拜,“拜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宮天良在門外聽著房間中陳牧蕭痛苦的喊聲,著急無比,“皇後情況怎麽樣了?”
“陛下,娘娘氣血不足,身體虛弱,恕臣直言,這情況隻怕娘娘撐不住啊。”旁邊的禦醫顫顫巍巍的低頭說道。
宮天良直接瞪大眼睛看著那個禦醫,“你說什麽?你再給朕說一遍。”
旁邊的禦醫顫顫巍巍的俯首在哪裏,動都不敢動,宮天良看了看身後其他的禦醫,“你們呢?給朕說說,怎麽回事?”
劉禦醫訕訕走過去,“陛下不要著急,娘娘會沒事的,會沒事的。”
還沒說完,養心殿的大門慢慢打開,裏麵的接生婆滿手鮮血,臉色緊張,出來後雙手顫抖,整個人都是木訥的,“陛下,娘娘難產,體力不支,流血不止,。。。”
宮天良轉身看向劉禦醫,“劉禦醫,劉禦醫,你快給朕想辦法,快,快。”
劉禦醫直接跪在地上,“陛下,娘娘和皇子之間您必須選一個,若是再晚一點的話,就都保不住了。”
“嘭。”宮天良直接就是一腳,劉禦醫瞬間被踹飛,“你再給朕說一遍。”
“保孩子。”正在裏麵遭受難產之苦的陳牧蕭聽到外麵劉禦醫的話後,大喊道,這一喊仿佛使出了渾身的力氣。
宮天良聽到後直接跑進養心殿,看到陳牧蕭渾身大汗,氣喘籲籲的樣子,實在心疼,“皇後,皇後。。”
萍兒趕緊起身作揖,悄悄抹著眼淚。
陳牧蕭很是勉強的笑了笑,“皇上,一定要保住孩子,一定要。。”
“不說這些,你和孩子都會沒事的,都會沒事的。。”宮天良顫顫巍巍的說道。
這一次,宮天良感受到一絲絲的無力,真的很無力,自己身為一國之君,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妻子遭受痛苦,心如刀割。
旁邊的接生婆著急的說道,“陛下,娘娘快撐不住了,您必須拿主意啊。。”
“保孩子,陛下,臣妾求求你了,保孩子啊。。”陳牧蕭眼淚直流,一隻手拉著宮天良的胳膊,急切的喊著,“臣妾等這個孩子等了十二年了,求求你了陛下。。”
宮天良眼淚直流,最後牙關緊咬,“保孩子。”
旁邊的太監走上來,拉著宮天良往外走,宮天良回頭不舍的看著陳牧蕭,陳牧蕭嘴角輕彎,用盡全身力氣喊道,“謝謝陛下。”
養心殿的大門悄然關閉,這一扇門,就好像一處天塹,隔絕了宮天良和陳牧蕭。
宮天良出門的那一刻,仿佛渾身力氣都被抽幹了一樣,直接坐在地上,雙目無神,隻能掉眼淚,聽著屋子裏痛苦的嘶吼,真的是淚如雨下。
這個女人,遠赴三千裏而來,來到大熙後,可曾過過一天安生日子,家國覆滅,父皇母後被奸臣所害,兄弟姐妹到現在都下落不明。
對於皇室女子而言,膝下無後,未給皇室誕下一兒半女是多大的恥辱,雖然宮天良一直沒有納妾,可是這種恥辱卻始終在陳牧蕭身上揮之不去。
雖然貴為皇後,但她也想看看自己的孩子,也想體驗一次身為人母的感覺。
“啊。。”隨著一身沉重的大喊,“哇。。”嬰兒的啼哭瞬間在養心殿上回**起來。
門外的禦醫宮女都鬆了一口氣,直接跪地,齊聲大喊,“恭喜陛下。”
接生婆說不上來是哭還是笑,走出大門,“陛下,是個皇子。”
宮天良激動之餘,趕緊跑進去,孩子已經被接生婆帶出去擦洗了,宮天良直接跑到陳牧蕭麵前,陳牧蕭已經沒有了力氣,連眼睛都睜不開,**的血,紅的刺眼。
宮天良抱著陳牧蕭哽咽難耐,許久都沒有緩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