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狂妃,廢物三小姐

176 一年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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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一年後

一年後。

永定585年,歲初,陽春三月。

連月幹旱,顆粒無收,陽城附近發生暴亂,入村搶糧搶財的盜匪一夜猖狂。

一群持刀持劍的蒙麵人衝進離山寨最近的村子,頓時雞鳴狗吠、女人哭喊孩子哭叫,到處充滿了不和諧的聲音。

四名蒙麵人踢開一家石屋的大門,闖了進來,喝問:";有人嗎?榍";

一名布衣荊釵的中年女人自內屋而出,膚色暗沉,臉上肌膚鬆弛,眼角布滿魚尾紋,有著這個年紀女人應有的特征,她有些驚慌地說道:";幾位爺,坐下來喝口茶再說。";

其中一位蒙麵人腳一勾,便將桌底的長板凳給勾了出來,蹺腿坐了上去,不耐煩地說道:";趕緊上茶!";

他們趕了這麽多家,確實有些渴了都。

另一名蒙麵人大聲恐嚇:";你要敢做手腳,老子屠了你全家!";

中年女子被他這句話驚到了,顫聲說道:";我,我這就去。";

她話音剛落,布簾挑起,裏頭走出一名少女,笑盈盈道:";娘,家裏來客人了?";

清脆的聲音如黃鶯出穀,四個蒙麵人不禁朝聲音處看去,頓時驚呆了。

一名十幾歲的少女俏然站立,穿著月牙白對襟錦襖,淺綠色繡碎花長裙,發如瀑布,肌如皓雪,娥眉青黛,眸含春水,眼波流轉,耀亮這間簡陋的屋子。

她輕折纖腰,緩步上前,個頭高挑,前凸後翹,完美的容顏與曼妙的身姿足以令世間所有男人為之失魂。

";幾位爺是要歇一下嗎?";她的聲音婉轉嬌柔。

四個蒙麵人的魂早被勾了,驚豔得說不出話,直至少女行至麵前,他們還是有些緩不過神來。

為首的蒙麵人終於生澀著嗓音問道:";這,這是你女兒?居然有這樣的傾城絕色!";他的眸光火熱起來。

少女輕輕一笑,抬起手,沒看到她怎麽動作,幾個蒙麵人後腦勺便各挨了一掌,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曦兒……";中年女人,也就是三姨娘,喃喃了一聲。

她癡癡看著落雲曦,那樣相似的臉龐,一如那人,出手總是這麽幹脆利落,一擊到位!

眼光漸濕,她有些感動,到底是母女……

落雲曦見她又出現這樣的神色,柳眉輕皺,斂了笑意道:";走,盡快離開這裏。";

她回房換衣服,三姨娘帶著春柳以及從暗處現身的輕虹收拾行李。

輕虹麵色有些黯然,幫著收拾好行李,落雲曦已經從對麵房中行了出來。

她戴上一張與從前那張臉差不多的麵具,雖然也是個絕頂美人,但卻不如剛才那副容顏清雅超俗,畢竟隻有三分相似,五官改動較大。而且,她在製作這張人皮麵具時,也不可能處理得和模子完全一樣,好在女大十八變,容顏上輕微的變化才是正常,不會令人起疑。

春柳垂下眼睫,這一年間,她才知道,小姐居然瞞了自己那麽多,可她也明白,這些不是她該問的,她所做的事,便是侍候好小姐。

三姨娘的眼光在她胸前逗留了一會兒,道:";綁起來會影響嗎?";

落雲曦微微一笑,看了眼平坦的胸部,答道:";不會。";

從前身體發育不良,與她的胃有關係,也因為她服的易顏丹抑製了女性激素。這一年中,她用了秘密藥水洗掉易顏丹,又緊持服寶參,身子調養得極快,個頭猛竄幾厘米,特別是胸,發育得特別快,飽滿圓潤。

所以,她再換回從前裝扮時,用了一根紅布條緊緊綁在胸前。

";輕虹,又在想那人了?";落雲曦微彎唇,笑著打趣。

輕虹的臉";刷";一下就紅了,死死咬住唇道:";我不會放過他的!";

落雲曦笑得更歡:";好了,他一定會回來的,我們這就回京。";

一年前,她們離京後,將無腸與君瀾風的暗衛誘使到了另外一條路,然後甩掉,等無腸發現不對勁時已經晚了,他向君瀾風發信號,君瀾風卻去了陽城,等他回來,黃花菜都涼了。

但身邊除了君瀾風的人還有一個神秘的暗衛,落雲曦並沒有打發掉他。

這個暗衛是個男人,還是個身手很好的男人,輕虹曾多番誘他出來,與他正麵對招過四次,險些命喪他手,可那人都在關鍵時刻放了她,輕虹又羞又怒,每每要找他挑戰,那人卻神龍見頭不見尾,神秘感十足。

直至幾人在陽城住下,那暗衛卻突然消失了,倒成了輕虹的一個心思。

夜都,繁華依舊。

馬車緩緩駛入高聳的青銅城門,落雲曦睜開雙眼,透過被風吹開小縫的車簾,望到了馬車外人流如潮,絡繹不絕。

致命的熟悉感撲麵而來,她整個心神為之一震。

一年了,一年沒有回到夜都,因為容貌恢複的過程以及恢複後尚不能戴人皮麵具的一段時間,她都不可以見任何外人,為此,隱居後,她封鎖了一切對外的消息。

縱然在夜都呆的時間並不比在陽城長,可夜都給她的感受,與陽城卻是完全不同的。

因為這,有很多熟人……落雲曦失神片刻,他們,還好嗎?

馬車按照落雲曦的吩咐,悠悠駛入落府所在的小巷,恰停在落府大門前。

朱門緊閉,落府門外分站了六名帶刀侍衛,其中一位見馬車停下,立即上前喝問:";什麽人?";

馬車是最普通的青木板車,所以侍衛認定不是權貴之家,態度並不友好。

落雲曦第一個跳下馬車,臉色淡淡,說道:";是我,去通稟一下父親,就說三房回來了。";

那侍衛見到落雲曦怔了一下,落雲曦的個子明顯高了,依舊如從前一樣好看,他皺了皺眉,沒有答話,轉身打開側門,快步進府。

落雲曦伸手將三姨娘扶下馬車,輕虹早已潛形,故而春柳將大箱小包拖下了車。

三人正欲進府,一名侍衛抬槍攔住她們:";三小姐留步,等老爺傳話,再進去不遲!";

三姨娘臉色一變,強忍著不說話,落雲曦卻犀利地挑起眉,冷望他一眼:";你說的?";

侍衛低頭:";這是規矩!";落雲曦的笑容更冰冷了:";我是落家的主子,進門還需要通報?你是腦子壞了吧?";

侍衛怒氣勃發,忍著不敢發作。

這群侍衛並非去年的一批了,故而也沒見過她對落子續的教訓,但知道她並非真正的廢物,在落府的地位有些不尷不尬,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幾人僵持了會兒,那名進去稟告的侍衛飛一般跑了出來,大聲叫道:";老爺來了!";

府門前的幾名侍衛精神狀態立刻一振,迎著一身官袍的落敬文出來。

陪在落敬文身邊的還有大夫人。

落敬文看向三姨娘與落雲曦的眼神絲毫不掩飾沉冷的怒意,濃眉低暗,問道:";這一年,你們去哪了?";

看來,他和陽城那邊溝通過,知道自己與娘不在陽城老宅居住。

";父親,不過是去遊玩了下。";落雲曦表情平靜。

大夫人冷笑道:";遊玩?三小姐可真是好興致!失蹤了一年,卻說是遊玩,一個千金小姐,如此不守規矩,誰知道你這一年都幹了些什麽給落府丟臉的事!";

落敬文眸光眯起,大夫人的話很有道理,堂堂千金,莫名其妙地失蹤,是要給人拿話柄的,而他更恨的是落雲曦居然敢欺騙他,說自己是去陽城,將他耍得團團轉,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揚起下巴,高聲說道:";落雲曦,別以為我會一次次姑息你!你母親說得對,這等沒規沒矩的事你也敢做!哼,你就別回落府了,我不承認有你這個女兒!";

落雲曦神情並無驚訝,三姨娘的臉色卻慘白一片,上前叫道:";老爺……";

";別叫我!";落敬文嫌棄地偏過頭。

";娘,別拿熱臉貼人家冷屁|股。";落雲曦安撫三姨娘。

落敬文聽到她用冷屁|股來形容自己,氣不打一處來,喝道:";三姨娘不潔,私自逃出府,違反婦德,本太尉今天正式休掉她!至於落雲曦,猖狂冷漠,目空無人,本尉正式將她驅出家族!";

";是!";身旁侍衛們整齊劃一的聲音響起。

大夫人臉現驚喜,終於將三姨娘幹下去了!雖然她不怎麽得寵,可到底也是老爺後院的一房女人,看著就難受,何況,她還是自己敵人的母親!

三姨娘站不穩了,身形一軟,徹底軟倒在地。

落雲曦又氣又急,扶起她,冷剜一眼落敬文。

落敬文有些心虛,可一想到這兩人確實消失這麽久,信心便重回了來,哼道:";取筆墨來,寫休書!";

落雲曦冷冷勾起唇,自胸前荷包內取出筆墨和炭筆,就著地麵,快速寫起來。待她寫好,直接扔給落敬文,冷笑一聲:";落太尉,這是我娘給你的休書,可別扔了,留作紀念哦!";

三姨娘默然看著她的舉止,竟一動不動,似乎並不反對,其實,她現在心緒早亂了。

落敬文接過休書,匆匆掃了眼,書上雖是炭筆寫就,可筆風結構絲毫不亞於毛筆所書,看到";休夫";兩個字後,他的臉色卻極劇難看起來。

";你居然替你娘給我下休書!落雲曦,你想做個不孝子女嗎?";將休書扔在地上,落敬文氣衝衝道。

";落太尉,我現在已經不是你的子女了,至於休書,誰給不都是一樣?";落雲曦輕嘲。

";滾!";落太尉爆出粗口,一腳重重踩在休書上。

";娘,走!";落雲曦毫不矯情,在春柳手上搶過兩個袋子,一手提著,扶著三姨娘離開了落府。

春柳見到落敬文臉上那可怕的神色,又聽到小姐和三姨娘居然被趕出家門,不禁義憤填膺,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們,信步跟在兩人身後,走出很長一段路,她終於忍不住問道:";小姐,我們要去哪裏?難道得露宿街頭了?";

";去哪都成,不可能讓你露宿街頭的。";落雲曦輕輕一笑。

見她能笑出來,春柳心頭才一鬆,似乎小姐一直冷心冷情,暗暗關注三姨娘。

三姨娘腳步有些虛浮,極為失魂落魄,她也隻是普通女子,被夫家休掉的恥辱大於天。

落雲曦有些心疼,雖然落敬文很渣,但他好歹是三姨娘的夫君,自己的";父親";——從來沒在心理承認過她會有這樣的父親,反正也沒感情,所以無所謂。

然而,三姨娘的表現卻比落雲曦想像的堅強,很快,她振作起來,開口說道:";罷了,那些個麵子,我又何必在乎呢?其實,也隻是麵子而已。";

有些話,她不想說得太多。

她對落敬文當真有感情嗎?不過也是個利用工具而已。真正兩情相悅的男人高高在上,與她根本毫無可能,何況看到現在的她後,他也絕不再有當年的心動。

路走成現在這樣,她誰也怪不得,因為跟隨那人,她永不後悔。

想想,眼圈便紅了。

落雲曦沉默了會兒,心情也有些沉重,不言不語。

三姨娘擦了擦眼角,道:";曦兒,我有一個哥哥在南城住,我們去投靠他。";

落雲曦有些驚愕,三姨娘還有哥哥?那不是她的舅舅嗎?她怎麽從沒聽說過?

春柳一喜,說道:";那挺好的呀!";

落雲曦略一思忖,建議道:";娘,我和你說過,準備做一些投資,手頭還有銀子,住哪都行,何必去別人家裏看眼色!";

有些後悔臨行前托人將別院鑰匙還給了端木離了,否則現在住進別院既舒坦又方便。

不過,她現在可不好去找端木離,埋頭掩麵一整年,端木離不恨死她才怪!

三姨娘笑道:";我哥嫂人都很好,這麽多年也沒去見過,也不知他們能不能原諒我。";

落雲曦心下吃驚,試探地問:";娘,什麽事你們鬧別扭了?";

三姨娘抿抿唇,欲言又止。

落雲曦便說道:";那好吧,我們過去。";

雇了輛馬車,落雲曦叫輕虹現身,別藏在暗處了,現在流落街頭,還要什麽暗衛,她正好幫著春柳分擔行李,四個人一起去了南城。

南城有一條破落的巷子,四處是布滿灰塵的平房,一見便是貧民居住的地方,巷口過於狹窄,四人隻好下車,步行進巷。

三姨娘尋了一會兒,眼睛一亮,指著路旁兩扇脫了漆的木板門說道:";是這裏!";春柳上前敲響門,不一會兒,一個滿頭白發的老人打開門,眯眼看著她們半天。

三姨娘也一臉疑惑,問道:";請問這是代家嗎?";

老人搖搖頭,聲音嘶啞:";不是不是,代家搬走啦!";

";他們搬到哪兒去了?";三姨娘一怔,眸光劃過極劇的失望,有些著急地追問。

老人伸手指了指北向:";在巷子外,最大的一家,就是代家。";

落雲曦眼力好,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剛來時走的便是那條路,記得巷口外,確實有幾個比較大的府第。

三姨娘一臉不解,看了眼落雲曦:";我明明記得在這裏,怎麽會……";

落雲曦輕笑:";看來,舅舅生活條件好了,我們去看看吧。";

四個人又提著大包小袋趕到老人所說的地方,最大的一家應該是中間一座府第了,院牆較之旁邊兩家更為寬廣高大,裏麵有剛發芽的柳枝探出牆來,點綴著融融春意。

春柳敲門,出來一名小廝打扮的人,打量她們幾眼,問道:";請問你們找誰?";

三姨娘小心翼翼地問:";這裏是代家嗎?";

";正是。";小廝點頭。

";代任在嗎?";

三姨娘這一聲";代任";將小廝驚到了,趕緊放低聲音:";我們老爺的名諱也是你能隨便叫的?";

";老爺?";三姨娘丈二著和尚摸不著頭腦,有些猶豫,落雲曦卻利索地接過話頭道,";你們家老爺是我娘的哥哥,多年未曾相見,如果不信,可以回去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