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禍
羽楓進了逝雲所在的院落之後,看見了禦璟、姝蔓和瞬影都在外麵,有些奇怪,不過沒有多問,而是對禦璟說:“大人,家父有要事要與您商討,煩請移步。”
禦璟抬步便問:“莫非,與攻擊太子殿下的魔族有關?”
“正是。”羽楓心情低落,並無意多說。
禦璟不再多話,匆匆離去。
另一邊,姝蔓看著留在遠處並未一同離去的羽楓,雖然沒有了平日裏橫衝直撞的火氣,但對麵她的神色依舊複雜難掩。
羽楓看著姝蔓,似乎也有什麽話想說,卻很難開口的樣子。終於,羽楓還是忍不住向姝蔓開了口:“是清緣在裏麵陪著太子殿下嗎?”
姝蔓挺不自在地回了一個字:“嗯。”
羽楓頭一次客客氣氣地對姝蔓說:“如果沒什麽事,能和你單獨聊聊嗎?”
“好啊。”姝蔓覺得意外,羽楓竟然第一次態度這麽好,便鬼使神差地點點頭,答應了。
兩人走後,院內便剩下瞬影獨自一人,他默默望著那扇被關上的大門。他暗自握拳,似有所煎熬,卻強壓著想直闖入內的衝動,微微閉眼,趁著無人時長籲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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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事廳內,愁容滿麵的羽燔見到禦璟之後,馬上請他入座。
“將軍因何事憂心?”禦璟見了羽凡麵容便直入主題,而後就座。
羽燔坐在一旁,迅速表明困擾:“實不相瞞,我派去太子殿下遇襲處查探的人已經回來了,他們將事發地點周圍方圓三裏的範圍全部搜查了一遍,並未發現任何魔族遺體的蹤跡。”
禦璟著實吃了一驚,說:“怎麽會有這樣的事情?按照清緣的說法,書吏用空間割裂之法將魔族的化形之力全數轉回,魔那族應當是被自己的力量反噬後粉身碎骨了才對。他們臨走之前血肉滿地,怎麽才半晌的功夫就沒了?”
羽燔苦困地說:“本將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這才請大人前來商議!”
禦璟回想片刻問:“在此範圍內,可有發現一具黑翼魔物的屍體?”
“方圓三裏之內完全搜索不到任何魔族的蹤跡,現在正令朱雀軍擴大搜索範圍,但此舉未必有用。”羽燔愁眉不展之容更甚方才,“怎麽攻擊太子殿下的,還有一隻黑翼魔物,可跟那魔族是一夥的?”
禦璟解釋道:“事情是這樣的,太子殿下方才清醒過來,跟我講述了事情的全部經過。起先是一隻黑翼魔物出現攻擊他們,而後才出現了那隻魔族,奇怪的是,這魔族親手殺了黑翼魔物,並去除其心髒吃下,而後竟然長出了一對一模一樣的黑翼。後來才有了追殺太子殿下,危機之時被書吏擊殺的事情。”
“魔族互相吞噬之後出現了……部分融合?”羽燔臉色一沉,好似遇到了更大的難題,“莫非……”
“應該都是不死魔的一部分,如此一來,就說得通了。”禦璟接著羽燔的推測說了下去,“將軍可記得府上關押的兩隻魔物,每當被您焚毀之後,殘餘部分不久之後又會重生。而這紅瞳魔族不比那兩隻低階魔物,進化狀態更甚。朱雀軍搜尋之後並未發現魔族屍體,恐怕是死灰複燃了,至於黑翼魔物,應當是被虛弱的魔族徹底吞噬用以療傷。”
“當年的不死魔就有一雙紅瞳,這麽說來,今日出現的這隻新的紅瞳魔族,說不定就不僅僅是一處屍塊的化身了,而是至少兩處屍塊融合之後所化形而成的狀態。若當真如此,這十一處屍塊所化的魔物或魔族相互吞噬之後,最終將會融合為一個新的不死魔!”說罷,羽燔下意識地倒抽了一口寒氣。
禦璟寬慰道:“所幸,至少不死魔還有兩個部分被關押在朱雀府中。隻是,現在的南落城,恐怕已經極不安全了。”
“我這就下令南落城自今日起實施宵禁,並加強城中巡邏。”羽燔拍案而起,事不宜遲。
禦璟亦然起身,說:“還有就是,這些不死魔的屍塊化身如此密集的出現在此,恐怕不是巧合。也許是因為一開始就被天晤帶來此處關押的那一部分屍塊化身?”
“極有可能,現在朱雀府裏已經關押兩隻魔物了。如果說相互吞噬就可以融合從而變得成為更強大的話,我府中雷池恐怕遲早會被其他屍塊的化身所覬覦。”羽燔沉吟片刻之後說,“看來,雷池那邊需要重新布置一番,以防不測了。”
“如此一來,太子殿下就不便在此養傷了。將軍可有更好的安排?”
羽燔對禦璟的憂慮極為讚同,不假思索地說:“記憶宮殿外的書吏住處,那裏恐怕是整個南落城最安全的地方了。”
這答案禦璟似乎早有預料,卻有意問道:“將軍何出此言?”
羽燔笑地有些隱晦,說:“大人可是在明知故問了,那位書吏能輕而易舉擊殺高階魔族,清緣可是親口說過的。”
禦璟明知羽燔有所隱瞞,卻並未點破,而是說:“難怪天晤大人會將自己的一對子女托付在書吏那邊。隻是……”
或許,羽燔早就知道禦璟所想,馬上抬手示意到此為止,另尋一話題道:“最要緊的肅清暗藏在我南落城內的魔族。我這就下令暫時封城,商旅過往一律隻進不出,再分別發羽檄急書致天後與攝政王,以待調遣。”
禦璟拱手謝道:“將軍思慮周全,既然如此,我便安心回去照看殿下傷勢,待其好轉之後,便移駕記憶宮殿外。”
羽燔亦作揖還禮,說:“城中要務緊急,太子殿下那邊實在抽不開身再過去探望,煩請禦璟大人代為通報!”
“將軍無需多慮,本就是城中百姓安危更重,太子殿下定會體恤。”語畢之後,禦璟則自行離去,可方才羽燔對書吏方麵的言辭閃爍,更加堅定了他早前對逝雲所說的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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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影神情陰鬱地站在院內等著清緣出來,但是左等右等仍不見人影,現在身旁又無禦璟礙事,終於忍不住推門而入要一看究竟。
房門大開之時,瞬影正好撞見了逝雲將清緣擁在懷中的情形,頓時橫眉怒目箭步上前。第一件事就是衝著逝雲一頓冷嘲熱諷:“皇兄真是好興致,外麵候著的是待嫁的太子妃,裏麵抱著的是將來的側妃?還未成親就能左擁右抱,盡享齊人之福,好手段!”
清緣在瞬影推門那一瞬間,趁著逝雲分神的一小會兒功夫,小心翼翼地從逝雲懷中掙脫了出來站到一旁,自己卻也被瞬影說得臉色羞愧泛紅。
本沉陷在溫柔鄉中忘乎所以的逝雲被瞬影這麽橫衝直闖的陣勢氣到了,半是掃興半是敵視地冷目相對,一改往日和善的態度,硬生生地說:“既然你叫我一聲皇兄,怎就如此無禮?還不出去!”
“出去?好,出去之前我就順便告訴你,不管這婚事你是退的成還是退不成,她都不會嫁給你!”瞬影一步上前就抓住了清緣的手腕,張狂逼人地說,“你把今日在記憶宮殿對我說的話,再對我皇兄說一次,免得他繼續白日做夢,誤人誤己!”
清緣掙脫了瞬影的手,擔憂地看了病**的逝雲一眼,愈發反感瞬影那凶神惡煞的樣子,斷然回絕道:“你跟自己親哥哥之間有什麽架不能等到他傷勢痊愈之後再吵!”
瞬影看了虛弱的逝雲一眼,終究沒有繼續發作,於是調轉矛頭怒斥清緣:“既然你心中早有打算,為何還要跟他卿卿我我!”
清緣自認此事跟瞬影解釋不清,隻得認了:“是我不對,您教訓的是。騰王殿下如果解氣了,就請隨我一同出去,不要打擾太子殿下靜休養傷。”
見清緣有了去意,瞬影昂首一偏,不再理她,看他怒意不減的樣子當然是不願就此離去了。
逝雲疑惑不安地問道:“清緣,你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跟他說了卻沒跟我說?”
清緣漸漸冷靜下來,風輕雲淡地回答:“不重要。該知道的你都知道,就算你現在不知道,也許將來我見過先知,請示過義父之後,也能告知原委。”
逝雲卻十分迫切地問:“那麽,你能不能將今日在記憶宮殿中跟他說過的話,也對我說一次?”
今日在記憶宮殿中的話太過絕然,若是當著逝雲原話再說一次,必定不妥。清緣默然不語,瞬影卻看熱鬧不嫌事大,催促道:“你倒是說呀!”
清緣盯著瞬影,帶著惱怒說:“他是你親生哥哥,他今天差點死在魔族手上,為什麽到了這個時候你都不能體恤他分毫?還要處處與他作對,惹他、氣他?”
“你心疼了?”瞬影看著清緣本是怒不可遏的,卻又扭曲地笑道,“卻總是對他有所隱瞞,真是諷刺!”
逝雲扶著床架勉強下床,因傷勢沉重吃痛而微弓著背,咳了兩聲之後才衝著瞬影說:“她不說你說,賣什麽關子!”
“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就是她鐵了心不會嫁給你這種人!”說話的同時,瞬影還蔑視地看了逝雲一眼。
逝雲望著清緣,早知道她有苦衷,不覺意外,便對瞬影說:“那也是我和她之間的事情,與你無關!”
“怎麽與我無關?”瞬影理直氣壯地說,“我這就請母後將她賜婚於我,順便斷了你要退婚的念頭替母後分憂,豈不是兩全其美!”說著,瞬影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皇兄,你說這一次母後會不遂了我的心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