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社區蓮蓬鬼話版主:莊秦懸疑驚悚作品集(共18冊)

第九章謎樣女子墜樓失蹤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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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聽到窗外傳來的獰笑聲,每個人都嚇得轉身就跑,下了樓梯,來到一樓。

本來就沒人願意再呆在二樓,迪克的屍體還躺在客房的**,鮮血淋漓,而且潛藏在旅社外的神秘人還可能隨時破窗而入。一樓的窗戶好歹都還安裝了防盜網,多少能讓人安心一點點。

在一樓,所有人都退回了會客廳中。戴警官待心緒稍稍平複之後,便指揮在場的男性抬出家具,堵死了通往二樓的樓梯口,又檢查了一下抵住大門門板的沙發是否堅固。

確定萬無一失後,我們才重新坐在會客廳的沙發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可還沒坐穩,戴警官就又站了起來,對老李和杜瑜眉說:“我能單獨和你們倆談談嗎?”

老李躊躇片刻後,說道:“好吧,我們去廚房談吧。”說完後,他、杜瑜眉便與戴警官一起出了會客廳向餐廳後的廚房走去。

會客廳裏,隻剩下了我、小倩、玉兒、黃阿婆與霍格。

小倩和玉兒顯然都很恐懼,正蜷縮在一起顫栗著。黃阿婆則因為又聾又啞,並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她隻是閉著眼睛默然無語。我和霍格交換了一個眼神後,自覺地坐到了會客廳門口,警惕地望著外麵。

現在已經接近淩晨四點,再過幾個小時天就要亮了。當我坐定之後,才覺得雙眼幹澀,眼皮沉重得仿佛掛上了一塊鉛錠,我也意識到自己已經一天一夜沒合眼了。

見我不住打著哈欠,玉兒忽然開口說道:“若海先生,您還是休息一會吧,就在沙發上躺著打個盹。”

“不,不用,我還挺得住!”我強打精神答道。我可不想在女孩子麵前失了顏麵。

但玉兒卻善解人意地勸道:“明天天亮後,不知道還有什麽可怕的事會發生。你還是休息一下吧,不然到時候沒辦法保護我們的。”她走到我身邊,又說,“要不,我們輪班休息吧。先由我和霍先生值班,過兩個小時再叫醒你和小倩。”

我想了想,也覺得這個主意不錯。

不過,小倩卻兩眼水汪汪地說:“還是我和霍格先值班吧……”這丫頭,這麽快就想和霍格黏在一塊了?當然,我不會反對她的提議,其實我也蠻想兩小時後,與玉兒一起值班。

沒想到霍格立刻斬釘截鐵地說道:“不行!小倩,你必須休息!你的體力比不上玉兒,畢竟玉兒是山裏姑娘,早就適應了這裏的氣候與地形。萬一出了什麽事,後果不堪設想。”

他說的話雖然很有道理,但卻顯得有些生硬,仿佛言下之意是在說,玉兒出事就沒關係了。我很擔心玉兒聽了後會不悅,不過,玉兒卻似乎沒聽出霍格話裏潛藏的意思,隻是大大咧咧地點著頭。

好吧,那就這樣安排吧,我隨即倒在沙發上,兩眼閉上,卻怎麽也無法安然入睡。大概是因為這二十四小時裏發生了太多變故,接連見到兩具血淋淋的屍體,我的大腦已經變得過於興奮,盡管累得夠嗆,卻根本無法抑製大腦皮層的活躍。

小倩也好不了哪裏去,她橫躺在另一張沙發上,眼睛大大睜著,絲毫沒有入眠的跡象。

玉兒見狀,笑嘻嘻地走過來,對我說:“若海先生,讓我給你做做頭部按摩吧,幾分鍾就能讓你睡著。”

“真的嗎?”

她點點頭,纖纖玉手擱在我的太陽穴上,輕輕按著穴位,然後循順時針開始按摩。力度不輕不重,一股柔和而又溫暖的力量如流水一般,緩緩注入我的大腦。我漸漸迷糊,在喪失意誌前,我恍惚看到黃阿婆也站在小倩的身畔,正為她按摩著頭部。

這是玉兒與黃阿婆所住的那個山村中的不傳之秘嗎?

我來不及多想,便陷入了沉睡之中。

2

霍格與玉兒並未按照約定,於兩小時後叫醒我和小倩。

我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睜開眼,小倩還在睡,唇邊掛滿了唾液,霍格和玉兒依然坐在會客廳的門口,黃阿婆則端坐著閉目養神,似極一尊慈眉善目的菩薩。而戴警官、老李、杜瑜眉卻未見蹤影,似乎一直呆在廚房裏徹夜未歸。

我趕緊喚醒小倩,見我們醒來,黃阿婆驀地睜開眼睛,衝我們露出慈愛的微笑。

玉兒轉過頭來,對我們說:“黃阿婆眼睛準備好了早餐,我們快去餐廳吧!”

我站起身,才看到在玉兒和霍格值班的會客廳門口,擺著一張小茶幾,上麵擱了幾個盤子,盤內還剩了一點沒吃完的肉幹。見我注意到餐盤,玉兒抿嘴笑道:“這是黃阿婆看我和霍先生徹夜值班,特意為我們準備了夜宵。是豬肝做成的肉幹哦,若海先生要不要嚐一口?”

一聽到豬肝做成的肉幹,我立刻聯係到孫洪偉與迪克那兩具血淋淋的屍體,胃裏一陣翻湧,連忙使勁搖手,婉拒了玉兒的好意。

來到餐廳裏,黃阿婆已經準備好了饅頭花卷,還有稀飯鹹菜。這些東西正合我胃口,於是拉著小倩坐下後,抓起一個饅頭就塞進嘴裏,差點噎得我兩眼翻白,趕緊灌下幾口水才緩了下來。

緩過一口氣,我忽然聽到小倩問:“咦,戴警官與老李、杜姐呢?他們怎麽沒來吃早餐?”

說曹操,曹操到。小倩話音剛落,戴警官就與老李、杜瑜眉走進了餐廳裏。戴警官緊蹙眉頭,憂鬱地說道:“現在已經九點多了,不知道增援的幹警什麽時候才能趕到。但我始終覺得待在這幢旅社裏不夠安全,畢竟那些戴麵具的神秘人也曾經在這裏住過,對旅社的房屋構造相當了解。我和杜老板商量了一下,覺得換個地方呆著會更好一些。”

“換到哪裏?”我詫異地問。

“花房怎麽樣?”玉兒則提議道,“花房是新修的,戴麵具的神秘人以前從來沒去過那裏。”

戴警官搖了搖頭,說:“我和杜老板也考慮過花房,但花房的四壁都是透明厚玻璃,視線完全通透,躲在裏麵就跟沒有屏障一般無二。”

他說得很對,我也不覺得待在一間透明房子裏會有什麽安全感。

“那麽,還有哪裏能躲?”

戴警官定了定神,一字一頓地答道:“半山腰那幢廢棄的半圓型碉樓!”

“什麽?碉樓?”

我的腦海裏浮現出那幢牆壁上寫著“擾碉樓寧靜者,必將遭受開膛破肚之酷刑”的廢棄碉樓,那裏的門窗不是都被杜瑜眉派去的工匠封死了嗎?我們又怎能躲到那裏麵去呢?

小倩則立即反對道:“我昨天就說過,天一亮,我和哥哥就得離開這裏!決不再在這裏多呆一秒鍾!我才不去什麽碉樓呢!”

“哼——”戴警官悶哼一聲後,說,“昨天我們一夜都呆在旅社裏,而那些在旅社外獰笑的神秘人,既然能做出殺死迪克的舉動,難道還會放過我們嗎?我認為,隻怕停在穀口的那輛麵包車,輪胎早就被神秘人破壞了。”

小倩頓時麵無血色。

而我則想得更多,要是神秘人破壞的不是輪胎,而是車裏的某個部件,等車在山路上開到一半的時候才拋錨,我們豈不是會更加危險?

戴警官又說道:“要不這樣,我們一起結伴沿台階去穀口。如果麵包車沒問題,就讓老李開車帶你們走。誰願意走的,盡管與老李一起走。但是如果麵包車出了問題,那還是跟我一起去碉樓吧,隻要耐心等到增援的幹警來了,我們就徹底安全了。”

“可是,碉樓的門窗都被磚頭封死了,我們又怎麽才能進入碉樓呢?”霍格提出了一個我也很關心的問題。

“不用擔心,昨天夜裏我和杜老板討論了一個通宵,杜老板依記憶繪出了碉樓的平麵圖,我已經找到了一個潛入碉樓的辦法。”

“什麽辦法?”

“煙囪!碉樓的煙囪!”戴警官臉上露出微笑,“封堵門窗的工人,隻注意了前後左右四個進入碉樓的方向,卻忽略了通過正上方煙囪,同樣也能進入碉樓。”

“呃……”這確實是通常思維中的盲點。不過杜瑜眉當初封死碉樓門窗,是為了防範遊客進入。遊客可不會費盡氣力,攀爬到屋頂,再沿煙囪進入碉樓的。

戴警官有拿出了幾張紙,紙上就是他們昨天夜裏繪出的碉樓平麵圖。

不過,碉樓有三層,直上直下,煙囪在屋頂,要怎麽做才能攀上最高處的屋頂呢?

當我提出這個問題後,戴警官笑了笑,說:“別看我現在是個小派出所的副所長,但想當年我也做過刑警,接受過專業的訓練。要想攀爬上屋頂,對於我來說一點也不難。隻要有足夠長的繩子,還有一個鐵耙子就行了。還好,旅社裏有繩子,花房那邊也有鐵耙子。”

我明白他的意思了,把鐵耙子拆下來,接在繩子的末端,站在碉樓前舞動繩索,向上揮去。隻要鐵耙子能夠掛住屋頂上的凸出物,我們就能沿繩索攀爬到碉樓的屋頂去了。

可這時霍格卻不無擔心地說道:“有人在碉樓的牆壁上寫了‘擾碉樓寧靜者,必將遭受開膛破肚之酷刑’的字樣,我們就這麽闖入碉樓,會不會有危險呀?”

除了我和霍格,以及又聾又啞的黃阿婆之外,其他人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小倩、玉兒和戴警官自然是第一次聽到碉樓上有字跡,而老李和杜瑜眉大約當初是把封死碉樓的活包給了其他包工頭,並未去碉樓實地觀察過,所以也不知道這件事。

為了向他們解釋,我取出小倩的筆記本電腦,把霍格之前輸入電腦中的圖片調了出來,放大到最清晰的程度,讓大家看到了碉樓牆壁上的字跡。

看到“擾碉樓寧靜者,必將遭受開膛破肚之酷刑”這一行寫在牆壁上的字,戴警官露出不屑的表情,說道:“碉樓都封死半年了,就算裏麵有什麽變態狂魔,隻怕也早就被餓死了。說不定這行字隻是無聊小孩的塗鴉罷了,難道你們還被嚇住了?”

他說的話也有道理,但小倩卻幽幽說道:“我才不想去什麽碉樓呢。我隻希望到了穀口,那輛四排座的麵包車沒出問題。我隻想趕快離開這個鬼地方!”

杜瑜眉和老李頓時露出不悅的表情,他們可不希望自己花重金打造的常青穀,被一個年輕女孩稱之為“鬼地方”。

我趕緊瞪了小倩一眼,讓她別再多嘴了。但我也知道,其實每個人都渴望離開這裏,越快越好!

3

我們在廚房裏尋出一把菜刀,這就是我們惟一能夠自保的武器。但一回憶起迪克被開膛破肚的屍體,我就膽戰心驚,不相信憑這幾把菜刀就能保護我們。不過,又有什麽辦法呢?

在廚房裏,玉兒又搜出黃阿婆準備的各類肉幹,塞進一個旅行包裏。萬一車被破壞了,我們起碼還能有充足的食物在碉樓裏躲一躲。黃阿婆還從儲存室裏取出幾件厚毛衣,分發給我們,畢竟出了常青穀,就不像穀內這麽暖和了。我們各自的冬衣都放在樓上,樓梯已經被堵死了,沒法取下來,也沒膽子上樓去取。我不由暗自感歎,還是老人家心思縝密。

我們排成一列縱隊,戰戰兢兢走出旅社,戴警官在最前麵,老李緊隨其後,接下來是幾位女士,而我和霍格斷後。走過旅社前庭鬆柏相夾的小徑,穿越玉米田,來到通往穀口的台階,一路上有驚無險,還算順利。沿著台階上行,似乎也沒見到神秘人的蹤跡。

到了穀口那處平台的時候,我們不禁長籲了一口氣。但當我們看到那輛曾經載我們前來常青穀的四排座麵包車時,卻不由得垂頭喪氣徒歎奈何。

麵包車的四個輪胎,都被人用利刃劃破了,像午後貪睡的貓一般,軟綿綿地癱著。

我穿上厚毛衣,摸出手機,卻毫無信號。換了好幾個地方,同樣也令人失望,根本搜索不到半格信號。

“沒辦法,我們隻能去廢棄碉樓了。唉,天知道援兵什麽時候才能到……”戴警官撇撇嘴,無奈地說道。

“不!”我們當中爆發出一聲痛苦的哀叫。

我循聲望去,沒想到發出哀叫的,竟然是老李。他臉漲得通紅,仿佛喝醉了酒一般。

“不!我不去碉樓!我要離開這裏!越快越好!”老李歇斯底裏地叫了起來,“我不想再呆在這裏了!就算走路,我也要離開!”

“老李……”杜瑜眉皺著眉頭叫著他的名字。

老李卻不為所動,怒吼道:“都怪你這半老徐娘,都一把年紀了,還捏著喉嚨學娃娃音裝嫩,騙我說到這裏能掙大錢。我都是聽了你的話,惦記著你的錢,才來到了這裏。可是我沒見到一分錢,倒看到了兩具血淋淋的屍體!如果不是你昨天夜裏叫我去你房間裏私會,迪克也不會死!我不能再留在這裏了,碉樓那裏寫了誰闖進去,就會遭遇開膛破肚,我可不想變成連內髒都沒有了的屍體!”

這番話,令杜瑜眉的麵色忽紫忽青,臉上的肌腱不斷抽搐著,額頭愈加突出,嘴角邊的媒婆痣也顯得更為醒目。

“我可以為了錢與你這個醜女人上床,但我不能為了你這個醜女人,連命都不要了!”扔下這句話之後,他便轉身沿著我們來時的那條土路,向遠處跑去。

杜瑜眉則跪坐在泥地上,先是“嚶嚶”的抽泣,然後是嚎啕大哭。

不管怎麽說,杜瑜眉都是個女人,又剛剛被情郎拋棄了,所以我不由得同情起她。小倩更是身同感受,畢竟她也經曆過類似的遭遇,於是上前一步,想要扶起杜瑜眉安慰幾句。沒想到她剛走到杜瑜眉身邊,忽然又聽到遠處傳來一聲尖叫。

那是老李的叫聲。

我們全都站起來,望向聲音傳來的地方,連杜瑜眉也沒例外,她臉上表露出的關切之情更甚於我們。

隻見老李木然呆立在土路上,愣愣地望著地上,雙眼圓瞪,卻又麵無血色,仿佛看到了人世間最可怕的事。

我們一起走到他麵前,垂下頭。隻見地上有一條赫然的紅線,觸目驚心,阻斷了整條土路。

看這條紅線,紅得令人生疑,不知道是紅色油漆畫的,還是直接用鮮血淋的。

而在紅線之後,還有一行更讓人反胃的字跡,也是令人生疑的鮮紅色。

“擅自越過此紅線者,殺無赦!必將開膛破肚,死無全屍!”

居然是這麽一句恐嚇我們的語句。是誰寫的?是那些戴著麵具藏在常青穀裏的神秘人嗎?

我渾身冰涼地站在原處,手足發顫,背後滲出細細密密的汗液,仿佛無數條千足蜈蚣正緩緩爬上我的背脊。

而小倩與玉兒則在我耳邊不斷嘶聲裂肺地尖叫著。

如果越過這條線,真的會被殺死後又被開膛破肚嗎?我不敢再想下去了。

每個人都沉默不語,惟有老李,挺起胸膛,朝著遠處光禿禿的樹林大聲喊道:“你們是什麽人?有本事就出來和我麵對麵鬥一場!別像縮頭烏龜一樣躲起來!”

可回應他的,隻有颯颯的風聲。

到了這半山腰的平台,氣溫陡降了好幾度,久違的涼意向我們襲來,颯颯的風聲煞是清晰,時斷時續,仿佛正發出嘲弄我們的詭異笑聲。

我們還沒反應過來,老李就已經邁出腿,越過了那條紅線,然後哈哈大笑了起來:“我越過紅線了,我擅自越過紅線了!你們來殺我吧!來將我開膛破肚吧!來讓我死無全屍吧!”他似乎已經失去了理智,瘋了般沿著土路朝遠處狂奔而去。

我想去追他,但踏起腳卻懸在了空中。

擅自越過紅線者,殺無赦!開膛破肚,死無全屍!

我承認我是個膽小的人,不敢拿生命去冒這個險。但我並不感到可恥,這隻是趨吉避凶的人之常情罷了。

看看霍格,他也如我一般猶豫不決。

惟有戴警官,他絲毫不顧忌地上畫著的紅線,立刻衝了出去,令我陡然生出一絲崇敬之情。

不過,老李畢竟先出一步,已經轉過了前方一個彎道,立刻就不見了蹤影。戴警官也隨之消失在彎道之後,隻留下我們剩下的六個人,孤零零地站在紅線內,不知如何是好。

3

小倩喃喃自語:“擅自越過紅線就會死,那麽不越過紅線,就可以保住一條命?”

對於這種逆推法,我不敢苟同。

迪克沒有越過紅線,他一直呆在客房裏呢,怎麽就死了呢?還死得那麽慘,開膛破肚,死無全屍。有了他的前車之鑒,我實在是不敢對未知的將來報以任何信心。

玉兒扶著黃阿婆,回頭望向山腰處綠樹掩映的廢棄碉樓,幽幽問:“我們去碉樓嗎?”

杜瑜眉則沉默不語,身體微微顫栗,她還沒從老李絕情話語的打擊中回過神來。

霍格望向了我,他的臉顯得更加白皙了,不知道原本就是這個顏色呢,還是強烈的恐懼使然。

在這裏,我和霍格是剩下僅有的兩位男性,我的年齡又比霍格大了一點,所以決定權自然就交到了我的手裏。

我眺望著碉樓,去,還是不去?

不去,我們還有其他選擇嗎?擅自越過紅線,殺無赦,開膛破肚,死無全屍。回到山穀,天知道增援的警察什麽時候會來。去碉樓,更是未知凶險。

但必須得做出一個選擇,我不禁猶豫不決了起來。

“還是去碉樓吧。不管怎樣,那裏曾經是山民抵禦土匪的地方,易守難攻。煙囪是惟一入口,門窗都被封死了,隻要我們進了碉樓,起碼能夠暫時保證安全。”

沒想到,做出決定的竟是杜瑜眉。她狠咬嘴皮,眼中射出一道忿恨的光芒。看來她已經從情人背叛的陰影中走了出來,化悲憤為力量。

這倒也是件好事。

雖然不知道援兵什麽時候會來,也不知道在廢棄碉樓裏又能堅持多久,但……走一步算一步吧……門窗都封死了,碉樓內肯定是黑暗一片,但那又怎麽樣?至少我們能多活一會兒……

碉樓距穀口尚有一段距離,當初擔心有遊客誤闖碉樓造成意外,杜瑜眉曾經讓工人阻斷了通往碉樓的土路。我擔心無法順利前往碉樓,更何況我們當中還有一位又聾又啞的老太太,雖談不上行動不便,但畢竟剛攀爬了這麽長一段石台階,體力肯定也跟不上了。

杜瑜眉領著我們來到平台一側,那裏布滿叢生的墨綠色的灌木與荊棘,密密麻麻,長及膝蓋,遠處則遍布高大樹木與灌木。樹木還留了一點樹葉,並未落光,這裏顯然無路可走,我有些納悶為什麽杜瑜眉會把我們帶到這裏來。

而這時,杜瑜眉突然蹲了下來,一把扯住地上的幾株帶刺的荊棘。

“哎呀!”我禁不住大叫了一聲。荊棘的植株上全是刺,她這麽一把抓去,掌心不被刺出淋漓的鮮血才怪。而且荊棘帶的刺多半是倒刺,紮進手裏根本就沒法理清,這下可有苦讓杜瑜眉吃了。記得我小時候就曾不小心摔進荊棘叢中,老媽花了一下午才拿小夾子替我拔出了所有倒刺,而我也疼得哭了整整一小屋。那種鑽心的疼痛至今仍讓我記憶猶新。

沒想到,我並沒如預想那樣見到杜瑜眉掌心中出現鮮血。

她微微一笑,拽住荊棘站了起來。隻聽“嗤啦”一聲,一連串荊棘被她拉了起來,麵前的灌木叢中立刻出現了一條狹窄的小路,如獸徑一般。

而我這時也發現了,她手中的荊棘,根本不是真正的帶刺荊棘,而是塑料製成的仿真植物。

原來杜瑜眉是讓工人以這種方式來阻斷土路的?

我不禁大吃一驚。

杜瑜眉又招呼我和霍格一起來清理地上的仿真塑料荊棘,我們忙碌了十來分鍾,就在灌木叢中清理出了一條恰好能讓一輛麵包車通過的土路。

“嗬嗬,用填埋的方式來堵路,必須要去其他地方取土,還有砍樹,得經過林業部門批準才行,實在太麻煩了。而買這些塑料植物,才花幾百塊而已,便宜又實用。”

杜瑜眉很是自豪地向我們解釋道。

由此可見,她確實很有經商的智慧。最起碼,從控製成本這一點來說,就值得欽佩。

穿過灌木叢,我們就來到了一條碎石子鋪成的土路上。

這裏雖然比穀底涼很多,但比起遠離此處的西嶺山脈來說,還是暖和了一些,所以樹木的樹葉並未落光,偶爾有幾片樹葉隨風墜落,但也不會讓人感覺到冬日的肅殺。

走了大約十分鍾後,我們終於來到了這幢廢棄的半圓型碉樓前。

這還是我第一次近距離來到這幢碉樓前。

碉樓的紅磚外牆千瘡百孔,很是破敗,一樓的惟一大門被磚石堵得死死的,還敷上了水泥,如果沒有鐵鍬石錘,根本別想推倒這道磚牆。而那行歪歪斜斜寫在外牆上的字,也再次出現在我麵前。

“擾碉樓寧靜者,必將遭受開膛破肚之酷刑!”

看著這觸目驚心的一行字,小倩、玉兒和杜瑜眉都不禁發出了一聲恐懼的尖叫。黃阿婆因為又聾又啞,無法發聲,但眉頭也不由得緊緊蹙在一起,擰成一條川字。

我們快步走過了寫著這行字的那麵牆壁,轉到了半圓型碉樓的另一側。

這幢碉樓的一樓,層高大約有五米,外牆上沒有任何可供攀援的凸起物。二樓三樓的窗戶全被磚牆封死了,不過磚牆是砌在窗戶內的,窗架還完好保存著,但玻璃全碎了。原本封死門窗就是瞞著文物部門私下幹的,杜瑜眉一定是考慮到堵死土路後,文物部門萬一來巡查,也一定是站在穀口的平台上拿望遠鏡看看。在平台那個角度望過來,大門恰好被樹木擋住,隻能看到玻璃盡碎的窗戶,卻看不清窗戶內已經被磚牆堵死了。

不得不承認,杜瑜眉派來施工的工人幹得非常棒。

屋頂是個半圓型的平台,平台的弧形邊緣有伸出屋頂的房簷。

現在輪到該把連結著鐵耙子的繩子扔到屋頂上去。這需要體力,還需要一定技巧,才能越過房簷。我可不擅長做這個,我是靠腦力智慧吃飯的嘛,體力和技巧都不是我所擅長的。還好霍格是自由攝影師,常年在野外奔波,體力遠勝於我,他接過鐵耙子,就奮力向屋頂上扔去。一樓的層高雖然有五米,二樓三樓的層高卻都很低矮,盡管看上去很不協調,但卻讓總高度保持在了霍格能夠擲上鐵耙子的力量範圍之類。

霍格選了一處窗台下的地方試著投擲鐵耙子。之所以會選在這裏投擲鐵耙子,是考慮到攀爬過程中,如果腳能夠踩到窗台上有個下腳處,能省下不少的氣力。

試過七八次後,霍格擲出的鐵耙子終於勾住了屋頂上的某個凸起物。使勁拽了拽繩子,紋絲不動。

好了,攀上屋頂的繩索已經準備妥當了。

我忍不住翹起大拇指,小倩則衝上去直接給了霍格一個香吻,搞得霍格原本白皙的臉上飛出一道紅雲。

我招呼眾人安靜下來,接下來還有很多事要做呢。我們必須逐一沿繩索攀爬上房頂,這裏有四位女士,其中一位還是老太太,可想而知這肯定是一項艱巨的任務。等上了房頂後,我們還得把繩索拴在煙囪頂端,再沿繩索滑到碉樓裏去,那將是更艱巨的任務。

我們決定,由霍格先沿繩索攀爬至房頂,再讓各位女士攀上去。如果女士的氣力不夠,霍格還能在上麵拉拽一下,誰讓他的力氣比我大呢。

霍格拽住繩索,用了大約一分鍾,就爬上了十多米高的房頂上,然後扔下繩索,示意下一位接著攀爬。

接下來的,是玉兒。她的氣力比小倩大,到了房頂後,還能幫著霍格一起拉拽繩子。

很快,小倩和黃阿婆都在霍格與玉兒的幫助下,順利攀到了碉樓的屋頂上。黃阿婆因為年齡較大,她幾乎是被綁在繩索上,由屋頂上的霍格和玉兒活生生拽上去的。不過黃阿婆看上起身子骨還是蠻硬朗的,上了屋頂鬆開繩索,我們便在下麵看到她已經在屋頂上背著手四處轉悠了。

輪到杜瑜眉了,她忽然鬆開手轉過頭,一臉愧疚地對我說:“藍先生,真是辛苦你了。都怪我,把你們請到這裏來,卻發生了那麽多意外事件。”

我撇撇嘴,道:“這也不是你的錯,是那個女逃犯董佳,還有戴麵具的神秘人的錯!千萬別拿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那會讓你過得很累的。”

她感激地笑了笑,便重新拽住繩子,準備向上攀爬。

就在此事,在我身後那條土路上,突然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還有大口大口的喘息聲。

回過頭,我看到了身著警服的戴警官。他一邊朝碉樓狂奔,還一邊驚慌失措地回頭張望。在他胸前的警服上,似乎有一團暗色的潮濕汙漬,看上去怎麽都像是未幹的鮮血,而且還明顯呈噴濺狀。

怎麽回事?他一個人回來的?老李呢?戴警官身上的血,是從老李體內噴濺出來的嗎?

杜瑜眉又一次鬆開手,忍不住發出一聲絕望的痛苦呻吟。

4

“老李……老李他死了……”

戴警官一屁股坐在我們麵前,說完這句話後,渾身就開始劇烈顫抖,怎麽都止不住。

雖然他曾經在刑警的崗位上幹過,見過無數死狀慘烈的屍體,但真正親眼見到一個人死在自己麵前,估計這還是第一次。

“他是怎麽死的?開膛破肚嗎?”我忍不住高聲問道。

戴警官無力地點了點頭,滿臉蒼白,再沒了剛才越過紅線去追趕老李時的威武之氣。

頭頂上傳來霍格與小倩呼喊的聲音:“你們快上來呀!怎麽了?”

我見戴警官如爛泥般躺在地上,顯然根本無法沿繩索攀爬,瞅瞅遠處,似乎風平浪靜,於是我朝上方喊道:“先等一等,戴警官回來了,我們和他聊幾句話再上來。”

戴警官這才回過神來,緩緩向我和杜瑜眉說起了老李的遭遇。

在平台通往外界的土路上,老李不管不顧地邁過紅線,撒開腳丫向遠方狂奔而去。戴警官見狀後,擔心老李出事,立刻就衝出去追趕老李。別看老李年近五旬,但跑得還真快,大概也是恐懼使然吧,盡管戴警官奮力追趕,一時半會兒也沒辦法趕上老李的步伐。這裏到處都是彎道,無法直接看到老李的背影,好在僅有這一條土路,沒有岔道,所以戴警官確信自己不會跟丟,而且也一直能聽到前方不遠處傳來老李急促的腳步聲。

約莫追出去五百米左右,戴警官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了,畢竟在山村派出所裏,遠離嚴重罪案,他的骨頭都有點被泡酥了,再加上年齡不饒人,體能體力比以前差了很多。無奈之下,戴警官隻好停下腳步,想要休息片刻。但就在他停住腳步時,忽然發現前方老李的腳步聲也莫名其妙消失了。

戴警官吃了一驚,心中惴惴不安,老李莫非出事了?

他踮起腳趾,忐忑地向前方走去。轉過一處彎道,他看到了老李。

老李躺在土路邊的地上,身體正如搖篩子一般劇烈抽搐著。一個穿著黑衣頭戴麵具的人,正跪在老李身邊,一手提刀,另一隻手則在老李懷裏似乎摸索著什麽東西。

戴警官嚇得發出了一聲短促的尖叫,那麵具人聽到叫聲後,緩緩轉過頭來。這個人戴著的麵具,正如之前迪克曾經形容過的那樣,上麵繪有兩隻眼睛,一隻睜,一隻閉,像潛藏在暗夜裏陰森窺視的貓頭鷹一般。

麵具人叵測地一笑,然後抬起了那隻原本在老李懷中摸索的手。當他的手出現在戴警官麵前時,戴警官立刻忍不住彎下腰,抱住一棵樹痛苦地呻吟了起來。

在那個人的手裏,竟捧著一顆心髒,熱乎乎、還在跳動著的心髒。

老李的心髒竟被那個戴麵具的神秘人活生生地剖了出來。

緊接著,戴麵具的神秘人將心髒囫圇塞進了嘴裏,咬了一塊肉下來,頓時鮮血直冒,沿著他的唇邊流到了地上。

說到這裏的時候,戴警官的臉又開始抽搐了起來,似乎仍然無法從巨大的驚悸解脫出來。

“後來呢?”杜瑜眉手掩朱唇,提心吊膽地追問道。她的臉色很差,仿佛隨時都會嘔吐。

聽到杜瑜眉的提問,戴警官一下子就激動了起來,他大叫道:“後來,你問我後來?後來我當然就是轉身便跑!那家夥吃人肉的啊!他開膛破肚,就是為了吃人肉的啊!那恐怖的一幕,我一輩子都不想再多看一眼!”他一邊說,一邊歇斯底裏地手舞足蹈,似乎已經接近了崩潰邊緣。

對他如此過激的反應,我深表理解。親眼看到有人剖出屍體的心髒,再囫圇嚼下,這種經曆不是每個人都能幸運遇到的。不過,我還是凝視著他的胸膛,問了一句:“你看到那個戴麵具的神秘人吞吃老李的心髒,然後轉身就跑,回來找到了我們?真是這樣的嗎?”

很不幸,我的這個問題再次讓戴警官抓狂了。

“怎麽?你問這個是什麽意思?你覺得我在撒謊?我為什麽要撒謊?我為什麽不能轉身就跑?換成是你,隻怕當場就尿褲子了吧?那個人在吞食心髒啊,是活生生剖開了老李的胸口,開膛破肚後,剖出老李的心髒直接塞進了嘴裏!”

他麵紅耳赤地怒罵道。我趕緊解釋:“呃,戴警官,我不是懷疑你。”我指著他胸前警服上的那灘血跡,說,“既然你看到戴麵具的神秘人在吞吃老李的心髒,就轉身便跑,你的衣服前胸處為什麽會沾有血跡呢?”

戴警官頓時一愣,低頭凝視著那灘血跡,臉上露出不解的神情。

看上去,他所表露的疑惑之情,並非作偽。

原本聽到他的敘述後,我還是稍稍有點懷疑他撒了謊,甚至懷疑老李是被他殺死的。但是看了他現在的表情,卻相信他並沒撒謊。如果他撒了謊還能做出如此逼真的表情,那麽他不去做演員就太可惜了。

我也不希望老李是被戴警官殺死的,否則我們遇到的問題就嚴重了。

沉默片刻之後,戴警官抬起頭,迷茫地說:“難道是我彎下腰抱著樹痛苦呻吟的時候,沾染上的鮮血?難道那棵樹的樹幹上全是血?”

他的麵部開始**,似乎馬上就要嘔吐了。戴警官連忙使勁吸氣,吞下幾口唾沫,才勉強壓抑住了嘔吐的欲望。

樹幹上會有鮮血?為什麽?莫非是戴麵具的神秘人殺死人後,曾經將剖出的內髒掛在樹幹上嗎?

我不敢再想象下去了,再想,隻怕我也會嘔吐了。

我趕緊轉過身來,指著由屋頂懸垂下來的繩索,說:“我們還是趕緊到碉樓的屋頂上去吧!不管怎麽,上了屋頂,我們就暫時安全了!”

5

戴警官雙足癱軟,依他的精神狀態,根本沒氣力攀爬繩索。他哭喪著一張臉,對我說:“你先上屋頂吧。”

杜瑜眉也說得:“藍先生,讓我陪陪戴警官。”

我也知道,有些時候,隻有女人才能讓男人重新堅強起來。所以我點點頭,拽住了繩索,開始向上攀援。我爬得有些吃力,屋頂上的霍格和玉兒不停拉拽著,才好不容易把我也拽上了屋頂。

碉樓的屋頂是半圓型的一個平台,圓軸緊貼著碉樓後的山壁,而煙囪就在平台一側圓弧與圓軸的夾角位置。這煙囪隻凸出平台五十公分左右,煙道的長寬均為四十公分,隻要固定好繩索,我們應該能夠很輕鬆地滑下去。

當然,得等所有人都上來了,我們才能逐一滑入碉樓中。

我把繩索拋下碉樓後,便大聲朝下麵叫道:“快上來吧!”

“等一等……我再休息一會兒……”碉樓下傳來戴警官情緒低落的聲音。他似乎還沒從巨大的驚悸中解脫出來。

好吧,就讓他多休息一會兒吧。

“發生了什麽事?”霍格好奇地問道,“剛才隱約聽到你們在下麵討論得蠻激烈,出了什麽事?怎麽戴警官一個人回來的?老李呢?”

我撇撇嘴,答道:“老李,死了,開膛破肚,死無全屍。”

接著,我向屋頂的人重述了一遍戴警官曾經說過的話。我說得盡量簡單,略去了麵具人生吞老李心髒的那一段,因為我不想把站在屋頂平台上的三位女士嚇著了。但就是這些經過刪減處理的情節,已經足夠嚇得她們花容失色了。

霍格聽完後,皺著眉頭沉吟片刻,立刻正色道:“我覺得有點不對勁。”

“哪一點不對勁?”

“就是你懷疑戴警官撒謊的那一段。你說看到他的疑惑之情後,認為不似作偽,所以才相信了他的說法。不過,在這個世界上,有太多會演戲的人了,你被騙了也說不準。”

“就是!”表妹小倩也插嘴說道,“特別是有些男人,明明第二天就準備不辭而別銷聲匿跡人間蒸發,前一天卻能裝作若無其事與女友約會。那種賤男人的演技,真是出神入化。”

我知道,她聯想到了自己的那兩位前任男友了。

霍格也不禁訕笑了一聲,大概他也聽小倩說過以前的事吧。不過,他很快就言歸正傳,說:“如果戴警官真撒了謊,那麽事態就嚴重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

戴警官是老李開車去派出所叫來的,如果戴警官有問題,那麽很可能在派出所裏他根本就沒向上級報案,更沒有什麽增援的警力會在今天趕到常青穀來。

建議我們轉移到碉樓這邊來,也是他提出的。如果他有問題,那麽碉樓裏會不會有陷阱?

還有一個更嚴重的問題,現在他就在碉樓下,而與他在一起的,隻有杜瑜眉一個人。要是他對杜瑜眉不利,我們根本來不及下樓去營救。

想到這一點,我馬上就急了,腦袋探出碉樓屋頂平台的房簷,大聲叫道:“杜姐,你快上來!快上來!”

“嗯,我正在上!”屋頂下方傳來了杜瑜眉的聲音。

還好,她還安然無恙。看來我們杞人憂天了。

聽她的聲音,杜瑜眉應該已經沿著繩索攀爬到一半的高度了。她還真不錯,手勁夠大,沒呼喊我們從屋頂拉拽繩索,就自行向上攀援了。

很快,我就看到她的腦袋從屋簷下冒了出來。我趕緊伸出手,示意她拽住我的手。

杜瑜眉伸出了一隻手,她的手和我的手就要握在一起的時候,突然之間,她的另一隻手鬆開了繩索。事實上,在這一刻,她已經完全懸空了,沒有拉拽住繩索,更沒有一個可以依靠的支點。

刹那間,她的身體向下墜去。

我驚得不由自主發出一聲尖叫,但杜瑜眉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屋簷之後,瞬間便不見了蹤影。

從三層樓摔下去,她還是後仰著摔下去的,不死也會受重傷。

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了,我根本沒有半點心理準備。等我反應過來,才趕緊將頭伸出屋簷,大聲呼喊著她的名字,卻根本沒看到杜瑜眉,連癱坐在地上的戴警官也沒見著。

我這才意識到,當我尖叫的時候,卻並沒聽到杜瑜眉的叫聲。

據說從三樓摔下去,發出的聲音應該是“啪!啊——”,從三十樓摔下去,發出的聲音應該是“啊——啪!”。這裏並不高,那麽我現在應該聽到杜瑜眉的痛苦慘叫聲,戴警官也應該上前查看情況,並呼喚我們幫忙啊。可碉樓下卻是一片寂靜,死一般的寂靜,沒有任何聲響傳來。

他們去哪裏了?我急了,大聲在屋頂上呼喊著他倆的名字,可是卻根本沒人回應我。

這是怎麽回事?難道他們無緣無故消失了?

霍格也走了過來,當他發現出了什麽事的時候,臉上頓時迷茫一片,甚至還表露出了一絲恐懼。

“發生了什麽事?”他詫異地問道。

我攤開手,無奈地答道:“我也不知道。杜瑜眉摔下去後,好像……好像在空中消失了……”我變得有些語無倫次。

這一切聽上去似乎很扯淡,但事實就是這樣。

霍格愣了愣,一把拽住了繩索的頂端,正色道:“我得下去看看!”說完後,便躍出屋簷,沿著繩索滑了下去。沒想到剛下去幾秒,就聽到他在繩索下端大叫道:“快!快拉我上去!”

我趕緊拽住繩索,把玉兒和小倩都叫了過來,使勁拉拽著繩索。

很快霍格就被我們拉了上來。

“出了什麽事?”我詫異地問道。

他麵色蒼白地答道:“繩索懸在二樓的位置,莫名其妙斷了。切口很齊整,應該是被鋒利的剪刀剪斷的。”

剪刀剪斷的?怎麽會這樣?誰剪的?

“杜瑜眉和戴警官呢?”我厲聲問道。

他搖了搖頭:“不見了,他們真的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