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社區蓮蓬鬼話版主:莊秦懸疑驚悚作品集(共18冊)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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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光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雨也停了,空氣裏潮潮的。

王勞模早已經起身,一個人蹲在門檻上呆呆地抽著旱煙,滿屋彌漫著嗆人的煙味。

餘光遞了一根煙給村長,才發現王勞模的眼睛通紅,像是一晚上沒合眼一般。

“王村長,你們村為什麽叫惡詛村呢?好奇怪的名字。”餘光找到了一個話題。

王勞模抬眼看了一眼餘光,有氣無力地答道:“這名字由來很久了,反正自打我生下來,這裏就叫這名字了。據說曾經有個惡鬼給這裏下了詛咒,叫這裏的村民在夜葬時不能說一句話。隻要說了,就會在第二天死於非命。”

“哦?”餘光饒有興趣地繼續問:“這是為什麽呢?”

“老一輩的人是這樣說的,這惡詛村的陰陽兩界的一個交叉點,有很多進不了鬼門的孤魂野鬼就在惡詛村外的樹林裏遊**。這些鬼都是瞎子,但卻不是聾子。他們看不見人,卻能聽得見人的聲音。一旦聽到人說話,他們就會吸去人的魂魄,擄走人的軀體,做為他們附身的根據。當然,這是迷信的說法,可這裏人人都相信這些話。特別是那年那個小青年不知死活地說了話,第二天人就不明不白地死了,這裏的人就更相信這說法了。”王勞模嘮嘮叨叨地說著。

不知為何,餘光竟覺得渾身上下莫名其妙地透體冰涼,像是落入了寒窖一般。

“瞎說什麽呀,什麽神神鬼鬼的事,真是荒唐!”沈天端著牙缸站在餘光身後,滿臉的不屑。

王勞模臉色陡然一變,滿麵的不高興。他騰地一聲站起身來,對餘光說:“餘教授,我去做早飯。”話畢,他已經鑽進了低矮陰暗的廚房。

餘光瞪了一眼沈天:“我真不該帶你來這裏,沒見著我在了解情況嗎?別忘記了我們是來考察夜葬,而不是來破除迷信。和山裏人談話,要學著投其所好,這樣才能了解更多的情況。你一句話就把話題給弄僵了,讓人家不愉快。你呀,真是個榆木疙瘩。”

翁蓓蓓和吳勇都起來了,餘光沒好氣地對學生們說:“現在去吃早飯,吃過了飯,蓓蓓和我去和王村長談話,你們兩個到村裏轉一轉,別礙我們的事。”

山村裏的早餐習慣和城市裏大不相同。在城裏,早上我們常常是吃點稀飯饅頭豆漿油條什麽的。可在這偏僻的惡詛村,可能是因為白天要做農活,連早上也弄得和正餐一樣,四菜一湯。菜雖然不是很精致,但是農家老臘肉,雞蛋炒番茄,豬頭肉炒辣椒,嗆炒白菜,酸菜蘑菇湯已經是這個山村裏能夠拿出招待客人的最高禮節。不過,考察隊一行四人還真沒什麽習慣早上就吃這麽多。看著一桌子上的剩飯剩菜,王勞模的臉色顯然很難看,餘光連忙撒了一根煙給他。

當王勞模的臉色緩和了一點後,餘光讓沈天和吳勇出了門,叫他們自己在村裏看看,隻留下了他和翁蓓蓓在屋裏陪著王勞模。

“給我們說說夜葬的風俗吧,都有些什麽樣的細節?”餘光問道。

王勞模在杯子裏撒了一大把苦丁茶,然後倒進了滾水,說道:“其實也沒什麽,具體的我也談不上。主要就是遵守老輩子傳下來的規矩,該怎麽做就怎麽做,最關鍵就是不要在送葬的時候出聲。惹來了野鬼,誰也救不了。”

餘光追問:“那老輩子都有什麽樣的規矩?”

“規矩也不多,就是在送葬的路上不能說話,就連死者家屬也不能說話,更不能哭了。夜葬也和一般的喪葬過程差不多的,也是分成停屍、出殯和下葬三個部分,不同的地方就是夜葬的對象是凶死的人,時間改成了晚上,不能出聲音,安葬的地方改成了荒野。”

餘光示意翁蓓蓓記錄下王村長說的話。他又問道:“就隻有這些不同嗎?您能把夜葬的過程說得具體一點嗎?”

王勞模呷了一口開水:“夜葬呢,是在晚上七點之後,午夜十二點以前。時間千萬不能延誤了。照老輩子的話來說,過了這個時辰,鬼門開了,孤魂野鬼四處亂竄,就算不出聲也會被鬼抓走。當然,這世界上是沒有鬼的,這也隻是鄉下的傳說而已。”

餘光又遞了一根煙給王村長。

“參加夜葬的人,主要又三個方麵組成。”王勞模點上了煙,眼睛半眯著說道:“首先是村裏的鄉親,會有八個壯年的勞力把棺材抬到亂葬崗,死者的親屬拿著死者的黑白遺照緊跟在棺材後。家屬在路上不能哭,如果忍不住,就不能讓他們跟著去。另外還有帶路的先生……”

“帶路的先生?”餘光有些不解。

“就是挑選安葬地點的地理先生。凶死的人,鬼魂凶得厲害,如果隨意埋葬,活著的人沒什麽關係,埋在他身邊的其他屍骨可就會遭殃的,說不定會永世不得超生。地理先生就是選擇安葬地點的人。”王勞模慢條斯理地說著。

沈天像是想起了什麽,突然發問:“王村長,你們這裏已經實行火葬了吧?”

村長警惕地看了一眼,說:“是的,是實行火葬了,那個死了的呂桂花也是火葬的。今天晚上,她的弟弟就會從城裏取回她的骨灰。我們埋在地下的是她的骨灰,不是死屍。我們這裏不土葬的,違反法律的事,我們不會做的。”

餘光啞然失笑,把骨灰埋在地下,雖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土葬,可也和土葬沒什麽區別了。不過,他們這次來的目的隻是考察喪葬習俗,違反政策的事,他就睜隻眼閉隻眼一筆帶過就是。

餘光又問:“那地理先生又是誰呢?”

王村長盯著餘光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是我!我就是地理先生!”

“啪”的一聲,翁蓓蓓手裏握著的筆竟莫名其妙地斷了,半截斷筆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