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慘死的蜜雪兒
首先調查的是柳淑芬。
當天傍晚，周淵易就收到了手下的匯報。昨天夜裏，柳淑芬和幾個街坊在茶室裏打麻將，整整一個通宵，淩晨七點才散場。經調查，她的社會關係相當簡單，根本不認識什麽亂七八糟的人，基本上沒有買凶殺人的隱秘渠道。所以，她的嫌疑第一個被剔除。
接下來，調查的是王爺大酒樓的大老板。大老板姓唐，叫唐自傲，五十七歲。接到了周淵易的電話後，他一直在酒樓裏等候著周淵易的到來。
周淵易是與秦纖纖一起來到王爺大酒樓的，本來秦纖纖是沒有機會跟隨周淵易一起調查的，但秦纖纖作為著名的校園推理小說作家，給周淵易的上司打了一個電話，說她會在破案之後寫一篇關於西川市公安工作的報告文學，所以她被特批允許加入調查。
他們來到王爺大酒樓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唐自傲是個氣宇軒昂的老人，西裝革履，衣著考究。當他得知了周淵易與秦纖纖的來意之後，不由得發出一聲冷笑，說：“二位，既然你們會由黃平的死找到我，就一定已經知道了他與我之間存在的芥蒂。是的，我也不瞞你們，他碰了我的女人，所以我辭退了他。不過，這並不能成為我殺他的理由。別忘了，我是個有身份的人，又怎麽會為了一個女人去冒牢獄之災的危險？是的，我曾經喜歡過那個叫蜜雪兒的女人，甚至想過要與她結婚。但是，現在這社會，隻要有錢，我還怕沒女人嗎？”
“可是，好像這個女人與你的關係有點不一般？聽說，這個叫蜜雪兒的女人，已經懷孕了？”周淵易突然問道——他的外圍調查，做得相當仔細與詳盡。
唐自傲臉色微微一變，但馬上就恢複了正常，傲然答道：“不錯，蜜雪兒是懷孕了，但她的肚子的胎兒卻不一定是我的——有可能是黃平的。我已經給了她一筆錢，讓她自己去處理了。”
“那請問你昨天早晨四點到六點這段時間是在哪裏的？有人為你證明嗎？”周淵易問道。
唐自傲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他知道，自己已經被視為了嫌疑人。但他還是答道：“四點到六點的清晨，我當然是在自己別墅裏的**睡覺。沒有人可以為我作證，但同樣也不可能有誰能夠指證我曾經離開過別墅。”
周淵易合上了筆錄本，問：“唐先生，你能告訴我蜜雪兒在哪裏嗎？我想再與她談一談。”
“她一會兒就會過來。她昨天夜裏給我打了一個電話，說今天晚上有要緊的事來見我。嗬嗬，估計是來找我要錢的吧。”唐自傲說道，“我再打個電話問一問，看她走到哪裏了。”
唐自傲拾起電話，撥出一個號碼，可是聽筒放在耳邊很久，他都沒有說出一句話來。良久，他放下了電話，茫然地對周淵易與秦纖纖說：“奇怪，電話沒人接……”
周淵易忽然感覺到一種隱隱的不安，連忙問：“蜜雪兒住在什麽地方？”拿到蜜雪兒的住址後，他與秦纖纖快步走出了王爺大酒樓，開車向近郊駛去。
蜜雪兒住在一幢獨門獨戶的農家院落裏，對於唐自傲這樣的有錢人來說，在這種地方幽會，比星級酒店裏更有情調，而且還省錢。
院落的鐵門鎖著，按了按門鈴，卻沒有反應。院子裏，停著一輛黃色的小轎車，看來蜜雪兒並沒有外出。周淵易心中的不安，突然有些加劇，他很敏捷地翻過了圍牆，然後為秦纖纖打開了鐵門。
院子裏，是一幢兩層樓的小洋房。房裏的燈關著，靜悄悄的，宛若一座寂靜的墳墓。兩人走到門前，周淵易從衣兜裏掏出了兩根很細很細的鐵絲，插進了鎖孔之中，輕輕扭了一下，“吱嘎”一聲，門開了。
就在門縫打開的一刹那，屋裏傳來了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息，在空中漂浮著，就像水下照耀的蔓草，無聲無息地糾纏著，縈繞著。這氣味一縷一縷刺進周淵易與秦纖纖的鼻孔，令他們呼吸加快，胸口裏仿佛壓上了一團沉甸甸的棉花。
“不好！”周淵易掏出了手槍，示意秦纖纖站在他身後，他們一步一步像血腥氣味傳來的方位走去。
氣味是從樓上傳來的，上了樓，推開臥室的門，再推開了浴室的門，打開日光燈，他們終於看到了躺在浴缸裏的蜜雪兒。
浴缸裏全是嫣紅的血水，蜜雪兒的整個身體，都淹沒在血水之中。烏黑的頭發在血水上**漾著，就像水潭中漂浮蔓延的水草。蜜雪兒早已經停止了呼吸，她的手腕被割開了，正是從她手腕裏流出的鮮血，染紅了這缸水。
這是秦纖纖第一次看到屍體，這讓她很難受，情不自禁地彎下腰，幹嘔了起來。
周淵易打完報警電話，輕輕拍打著秦纖纖的後背。當秦纖纖終於恢複過來之後，她幽幽地說：“她一定是先吃了安眠藥，然後躺在了浴缸中，接著割開了手腕。當手腕裏的血流出來之後，安眠藥也起了效果。所以，她是在沒有痛苦的情況下離開這個世界的。”
周淵易點頭道：“是的，很有可能。”
秦纖纖捂著胃，繼續說：“請法醫來了後，檢查一下蜜雪兒胃裏安眠藥的殘留量，並確定一下她準確的死亡時間，還有浴缸裏血液的含量。”
“你想從屍檢結果裏得到什麽？”
“確定死亡時間後，再從浴缸裏血液的含量與血液從動脈流出的速度，就可以計算出蜜雪兒的割腕時間。知道了她體內的安眠藥殘留量，再從安眠藥的半衰期，就可以計算出她服用安眠藥的準確時間，以及安眠藥起效的準確時間。”
“你是想知道割腕時間是在安眠藥起效之前還是之後？”
“是的，如果是安眠藥起效之前割腕，那麽這就基本上可以確定是自殺。如果相反，那麽這就是他殺——沒有人可以在昏迷之後，再割斷自己的手腕動脈。”
“你懷疑蜜雪兒死於他殺？”
秦纖纖點點頭，說：“是的，她的死亡時間與黃平死得如此接近，如果是自殺，那也未免太巧合了吧？在推理小說裏，是不允許用巧合來解釋謎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