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1
到了夜晚,山上的風很大,火借風勢,越燒越旺,火舌從兩位設計師的房間竄出,又點燃了其他房間。
熱浪令我們無法靠近,隻能眼睜睜看著賓館被火舌吞噬。歐陽先生滿臉痛苦地望著賓館,這座景區一定耗費了他不少心血與財產,他的手下員工全都拎著水桶奮不顧身地衝向火場,可杯水車薪根本沒什麽用。
好在賓館修建在空地之上,四周全是水泥停車場,即使火再大,也不會蔓延到林區,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我最心疼的,則是放在賓館裏的筆記本電腦,我在電腦裝了好多遊戲,還有各種恐怖片和推理小說電子書,全是我平時費勁心思搜集而來的。大熊和四眼仔的旅行包雖然也留在客房裏,但除了換洗衣物之外,並沒帶其他東西來,所以也不是很心疼。
特別是大熊,他最心愛的山寨手機就帶走身邊,還摸出手機朝著火場拍照,並上傳到微博上,立刻引來了眾多轉發和評論。
哭得最厲害的,則是那個沒品的死胖子作家莊秦。他望著火場,傷心地嚎哭道:“我的行李裏有我最稱手的一枝鋼筆,是萬寶龍的,花了好幾千塊錢買來的啊!平時我都舍不得用,隻有簽售和簽合同的時候才會帶出來……”
直到半個小時之後,救火車才拉著警笛來到了靈鷲山上。但這時火勢消退了很多,賓館已經被燒得差不多了,隻剩下黢黑一片的殘垣斷壁。跟隨救火車來到靈鷲山的,還有幾輛警車,警察下車後,那個沒品的死胖子作家莊秦立刻衝了過去,大聲說道:“警察同誌,你們可要為我主持公道啊,我有枝價值幾千塊錢的萬寶龍鋼筆在火場裏,你們一定要幫我找保險公司賠償啊!”
一個警察冷冷地問道:“你的那枝鋼筆投保了嗎?”
莊秦頓時無語。
警察推開他,說道:“既然沒投保,那你就自己找賓館老板協商處理吧,不要妨礙我們辦公。”
聽了這話,莊秦馬上扭轉頭,向歐陽先生走了過來,看來他準備找歐陽先生討個說法了。但歐陽先生依然一臉木然,悲傷地看著被燒得不留片甲的賓館殘骸,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那個叫周勤冠的保險公司調查員也向警察走了過去,壓低聲音說了幾句話。警察愣了愣,然後大聲應道:“哦?!你是保險公司調查員?經常處理火場定損業務?真是太巧了,那我們就吸收你為臨時隊員,跟我們一起去火場裏看看吧!”
看著周勤冠和警察、消防員一起走進了火場,大熊突然悄悄走到我身邊,小聲嘀咕道:“不就是一場火災嗎?為什麽救火車來了之後,警察也跟著來了?”
這家夥真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這樣的問題也說得出口?我頭也不回地答道:“因為現在誰也不敢肯定,這場火,究竟是發生了意外,還是故意有人縱火。”
“縱火?!”大熊咋了咋舌,一臉震驚。
“是的,警察是我叫來的。”從我們身後傳來歐陽先生威嚴的聲音,“修建賓館時,為了防止意外,我用的所有建築物料,都是最好的防火建材,即使意外失火了,也不容易蔓延。而今天的火災,卻蔓延得如此之快,從發現火光,到蔓延到整座賓館,隻花了很短時間。如果我沒猜錯,一定是有人使用了助燃劑。”
“助燃劑?誰會那麽缺德,在我們的賓館裏縱火?”米朵生氣地罵了起來。
歐陽先生微微一笑,說道:“商場如戰場,就算再謹小慎微和氣生財,也難免會惹到幾隻蒼蠅。有些人,遭遇挫折後就會鋌而走險,不顧一切後果。但他們殊不知,狗急跳牆之後,最終受傷的隻有他們自己。”
真是個豁達的老板,即使自己的賓館被燒成這個樣子,他卻不驚不躁,始終保持著鎮定。這麽多年來歐陽先生一直在商場中處於不敗之地,想必不是偶然的。除了誠信之外,處驚不變的儒雅風度,也為他加了不少分。
2
忙碌了大半個小時,消防員們從冒著煙的廢墟裏抬出了兩具擔架。之前我們還期盼著也許那兩位來自省城的設計師在起火後逃了出來,但看到擔架後,我們心都涼了半截。這麽大的火,肯定不是受傷那麽簡單,擔架上從頭到腳蒙著白布,白布下方略有一絲縫隙,透過縫隙隻能看到一團黑黢黢的不明物。
淩姐雖然隻比我大十歲,但這會兒卻如同保護小雞的雞媽媽一般,張開雙臂試圖攔住我們的視線。“小孩子都轉過頭去,不要看!不要看!會給你們一輩子都留下陰影的!”她再次施展獅子吼,而我們也乖乖地偏過腦袋,不再去看那兩位設計師的慘狀。
那個沒品的死胖子作家莊秦,也沒再去找歐陽先生的麻煩,他歎了口氣,說道:“如果這場火災真是人為縱火引起的,這個縱火犯真是喪心病狂,害死了兩條人命!起火的時候,我和周勤冠,還有淩小姐都到公園裏去搜尋這四個小孩了,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也幸好我們到公園去了,否則說不定也會被困在火場裏遭遇不測……這次大難不死,說起來,我們還應該感謝這四個小孩才對!”
話雖如此,但我還是覺得很難過。晚餐的時候,那兩位設計師還和我們在餐廳裏一起吃飯,後來他們與競爭對手爭吵的時候還生龍活虎,但轉瞬間就變作了兩具黢黑的屍體。
“會不會是那四個來自首都建築事務所的剽竊者為了泄憤,偷偷溜回來製造了這樁縱火案?”四眼仔小聲猜測道。
莊秦立刻點頭,道:“從動機上來說,確實有這種可能性。不過,從靈鷲山到火車站,坐大巴要花一個小時,開車的話,隻需四十分鍾左右。從他們離去,到起火,大概有一個半小時,從理論上來說,如果他們在火車站能找到一輛車,完全有可能回到賓館縱火,然後又及時撤離現場。”他跺了跺腳,向剛走出火場的警察衝了過去,他要向警方舉報那四個有嫌疑的剽竊者。
但我卻聽到歐陽先生苦笑了一聲,說道:“不,那四個剽竊者不可能是縱火犯。雖然他們被我驅逐出了靈鷲山,但我也沒有失了禮節,畢竟他們是我邀請而來的。半夜沒有回首都的火車,隻有明天上午才有,所以我叮囑送他們去火車站的司機,到了城區後要在火車站附近為他們訂兩間客房。我已經給司機打過電話了,司機證實,花四十分鍾抵達城區火車站後,又花了二十分鍾才訂好客房,安排他們住下,還帶他們去吃了夜宵。我打電話的時候,他們剛吃完夜宵,其間司機一直和他們在一起。”
“會不會他們重金買通了司機?”大熊問道。他平時特別喜歡看關於陰謀論的懸疑小說,所以提出了這樣的問題。
歐陽先生搖了搖頭,道:“司機跟了我二十多年,是我的心腹,應該不會被收買。而且司機為那四個剽竊者訂的酒店,大堂有監控攝像頭。他們從訂房後離開酒店,到吃完夜宵再回到酒店,共花了五十分鍾。這麽一點時間,肯定不夠他們開車來到靈鷲山,縱火完畢後又回到城區酒店。”
如此說來,那四個剽竊者也因此洗清了嫌疑,不可能是縱火凶手了。
那麽,凶手到底是誰呢?誰又會有深仇大恨,非要點燃賓館,並害死了那兩位來自省城的設計師呢?難道凶手針對的並不是設計師,而是整個賓館?凶手縱火的目的,是針對歐陽先生的報複?那麽,兩位設計師真是死得太冤枉了。
幾分鍾之後,莊秦皺著眉頭回到了我們身旁。
“那個保險調查員周勤冠,警方請他參與警局的火災定損工作,警方請歐陽先生為他們準備一間房作為臨時聯絡點。但周勤冠協助完警方之後,還要繼續自己的本職工作,繼續確認兩年前失蹤的米娜,是否一直沒有再出現過。”
提到米娜的名字,歐陽先生和米朵都忍不住歎了口氣。
莊秦又繼續壓低了聲音,小聲說道:“告訴你們一個秘密,剛才周勤冠偷偷給我說,警方已經確認兩位設計師死於他殺,而並非死於火災。”
“什麽?”我差點跳了起來。
莊秦點點頭,道:“警方檢查了兩位設計師的屍體,證實在他們的口腔和呼吸道內,並沒有吸入黑色微粒——也就是說,在起火之前,他們就已經死亡了。至於具體的死亡原因,警方需要屍檢後才能確定。”
我覺得有點天旋地轉。怎麽回事,凶手針對的目標,依然是那兩位設計師,而並非歐陽先生?可是誰有殺死設計師的動機呢?惟一有動機的那四個剽竊者,卻有著銅牆鐵壁堅不可破的不在場證明。
真是不可理喻!
3
歐陽先生強忍悲傷,在公園大門旁的員工宿舍中辟出了四個房間。一個房間,借給警方作為辦案的臨時聯絡點,另外三個房間則拿給我們這些失去了住處的賓館住客。淩姐是惟一的女性,當然要住一間房,而我們三個死黨占了一間,最後一間則安排給了那個沒品的死胖子作家莊秦。
“對了,諸位在賓館火災裏都遭受了什麽損失,我也會負責到底,麻煩你們列出一個清單吧。”歐陽先生給所有人都下了定心丸。
大熊偷偷走到我身邊,小聲說:“我要不要在損失清單裏加上一部Iphone4S手機,外加一部蘋果電腦?”嘁,這家夥除了幾件換洗衣物,什麽也沒帶,最值錢的家當,那部山寨手機也是隨身帶著的,哪來的Iphone4S手機和蘋果電腦?簡直是趁人之危!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大熊趕緊躲到了一邊去。
可這時我們卻同時聽到莊秦大言不慚地說道:“我的損失可大了,除了萬寶龍鋼筆之外,我用來寫作的筆記本電腦也在房間裏,電腦裏有我剛完成的一部懸疑小說書稿,還沒交給出版商。那本書的內容可謂嘔心瀝血之作,我用了兩年時間搜集素材,又用半年時間才完成初稿,所有資料和稿件都沒有備份!寫作,就憑著一口氣,如果讓我重寫,肯定再也寫不出那麽好的文章了!”
誰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
僅憑口說,誰又能肯定他的電腦裏有這麽一篇驚世駭俗的小說稿?這沒品的死胖子作家,分明是想敲詐歐陽先生嘛!
沒想到歐陽先生卻微微一笑,說道:“莊先生,請你放心,我會彌補你的損失。麻煩你告訴我,如果這本書寫出來,你能夠有多少收益?我會全部賠償給你的。”
莊秦咋了咋,不再說話了。
我則更加由衷地欽佩歐陽先生,他真是個做大事的人物。至於那個沒品的死胖子作家,瞧他那副小肚雞腸的模樣,注定了不能成大事!
我們來到了員工宿舍,到了宿舍,才知道這裏與賓館的條件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賓館裏我住的那間房,床很大,即使我和大熊、四眼仔睡在一張**都不會嫌擠。而員工宿舍裏雖然每間都有獨立衛生間,但隻有一張狹窄的高低床,房間也很小,連地鋪都沒法打。看到這樣的住宿條件,我頓時傻了眼。我和大熊、四眼仔,完全沒辦法擠在一間房裏湊合一夜。
歐陽先生略表歉意地說道:“真是不好意思,員工宿舍就這個條件,沒辦法,公司目前還處於奮鬥階段,隻勻得出這麽三間房。要不這樣,你們當中選一個人,和莊老師合住一間房吧。”
“不要!”我們三人異口同聲地叫了起來。
可是眼前這間陋室,無論如何隻能擠下兩個人啊。我們麵麵相覷,沉默片刻後,突然一起喊道:“一,二,三!”數到三的時候,我們伸出了各自的手掌。
那兩個家夥,出的都是石頭,而我出的則是剪刀。真倒黴,我輸了,看來隻有我和那個沒品的死胖子作家擠一間房了。
來到莊秦的那間房,我人還沒走進去,就看到一罐紅彤彤的東西朝我迎麵飛了過來。我下意識地伸出手,抓住迎麵飛來的東西,才發現是莊秦扔了一罐可樂給我。喲,看不出他還挺客氣的,剛才在火場外站了這麽久,一直被熱浪籠罩著,我正覺得口渴呢。
我也毫不客氣,解開易拉蓋,就喝了起來。這還是罐冰可樂,我喉嚨咕咚咕咚的,一口氣就喝完了。可剛喝完,莊秦又扔了一罐過來,我趕緊說道:“莊老師,你不用這麽客氣,我已經解渴了。”
這沒品的死胖子作家卻瞪了我一眼,惡狠狠地說道:“我叫你喝,你就喝,少跟我廢話!”我朝他望去,才看到他坐在床前,手裏拿著一罐可樂,手邊的床鋪上則擺著一個空可樂罐子。
“你這是幹什麽?”我好奇地問道。
見我實在喝不下可樂了,莊秦從**靈活地跳了起來,也不回答我的問題,徑直從我手中奪過了那罐可樂,解開易拉蓋,然後把罐裏的可樂全都倒到了窗外。
“你這是幹什麽?”我再次問道。
莊秦嘿嘿笑了一聲,終於回答了問題:“我在做竊聽器!”
“竊聽器?”
他點了點頭,手裏像變魔術一樣多了一把剪刀。他操著剪刀,沿著空可樂罐的下方使勁地剪著,把罐底剪了下來。然後又在罐口這邊連了一條繩子,連接在另一個空可樂罐的罐口上,同時也把另一個空可樂罐的罐底剪掉了。
“隔壁,就是警方和周勤冠的臨時聯絡室,今晚警方會逐一調查景區裏每個人在起火時的不在場證明。小姚,難道你不好奇嗎?”莊秦壞笑著說道。
我明白了,莊秦用空可樂罐做成簡易竊聽器,隻要把一隻可樂罐的罐口緊緊貼在牆壁上,再用耳朵聽另一隻可樂罐的罐底,就可以聽到隔壁傳來的細微聲響。這家夥,真不愧是寫推理懸疑小說的作家,雖然人格低下了一點,但還是擁有最起碼的專業技能。
莊秦把簡易竊聽器貼在牆上之後,便湊過耳朵靜靜聆聽,我也趕緊有樣學樣,用剪刀做了個簡易竊聽器,貼在牆壁上。耳朵剛一湊過去,就聽到了有人說話的聲音。
“淩小姐,我是孟雲秋警官,我身邊這位保險公司的周先生,你之前已經認識了。現在請你來,是想知道今晚從起火前到起火後,你都做了些什麽?不要緊張,你並不是縱火嫌疑人,這隻是例行調查,我們警方會對景區裏每個人今晚的行蹤都進行同樣的調查。”
4
孟雲秋應該就是今晚來的這些警察中的隊長,沒想到那個保險公司調查員周勤冠,竟然有資格和他坐在一起進行調查。
聽到孟警官的詢問後,淩姐沉吟片刻後達,答道:“晚上十點半的時候,那兩家建築事務所的設計師們發生了爭吵,甚至打鬧,鬧出不少動靜,大家都聽到了。十點四十五分,歐陽正德先生平息了事端,並將來自首都的那家建築事務所的四個人送走,賓館裏才算消停了。那時我就讓三個小孩回房,我也回到自己房裏。但我沒睡,而是打開電腦,通過網絡向公司姚總匯報了這裏的情況,然後又討論了一下業務。大約十二點過十分,姚總讓我去三個小孩的房間看一看,他擔心自己不在,三個小孩會鬧翻天。我去敲了門,卻沒人應答。我懷疑他們偷偷溜出去玩,本想找服務員開門確定一下,但整個賓館裏都沒見著服務員——後來我從聞聲而來的作家莊老師,還有這位周先生那兒知道,因為賓館入住率太低,服務員晚上都住在對麵的員工宿舍裏。於是我就到員工宿舍找服務員,莊老師和周先生也跟我一起去的,我們一起見到了正在尋找小姨子米朵的歐陽先生,歐陽先生發現自己的鑰匙串裏惟獨少了公園大門的那把鑰匙,懷疑米朵溜到公園裏去了,所以我們一起去了公園,最後在公園裏找到了米朵和那三個不聽話的小孩!緊接著,我們就一起發現賓館失火了!”
當她說到三個不聽話的小孩時,莊秦朝我露出嘲諷的誇張笑容,這令我很是火大。我不禁沒好氣地反擊道:“笑什麽笑?你就很厲害嗎?還說米朵姐姐的失蹤,是什麽隱棲動物幹的,我看你也是個隻會異想天開的不靠譜笨偵探!”
莊秦臉上頓時露出異樣的神色,他揚起眉毛,詫異地問道:“你說什麽?難道米娜不是被隱棲動物擄走了?那你說說,你有什麽樣的分析?”
我放下簡易竊聽器,得意地笑了笑,然後說出了自己在公園裏做出的分析——我認為米娜是攀爬到樹枝上,主動消失的設想。
我敘述的時候,莊秦聽得很是入神,還不住點頭。等我說完,他幽幽歎了口氣,說道:“小刀,你說得很有道理!但時過境遷,現在距離米娜失蹤已經兩年了……如果當時就做出這樣的推斷,警方完全可以仔細搜索樹木上是否有攀爬過的痕跡,根據攀爬痕跡就可以還原出米娜離開靈鷲山的路線。如此一來,確定米娜是主動消失,周勤冠的保險公司就可以省下很大一筆錢了!”
淩姐的證詞,也從側麵證實了其他所有人的不在場證明。接下來,孟警官又找來了歐陽先生和米朵了解情況。莊秦則沒有被叫去詢問,因為他一直都和那個保險公司調查員周勤冠待在一起,兩人可以相互證明這場火災與他們無關。
真是奇怪了,既然所有人都有不在場證明,那麽是誰縱的火呢?難道有景區以外的人偷偷溜到賓館裏縱火?可誰又會有動機先殺死那兩位來自省城的設計師,再縱火呢?難道是兩位設計師以前惹來的麻煩嗎?有人跟蹤他們來到這裏,再殺死了他們,毀屍滅跡?
這個社會可真是險惡啊。
聽了我的感慨後,莊秦立刻點頭說道:“沒錯,如果真是兩位設計師以前惹來的麻煩,釀成這場殺身之禍,對於警方來說,破案就顯得簡單了。隻要調查他們的過往,了解究竟與什麽人有矛盾,再逐一排查,就能鎖定嫌疑人。”
我們說到這裏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敲門。
開門後,門外站著一個身穿製服的年輕警察,客氣地對我說道:“姚小刀,請你到隔壁的警方臨時聯絡室,現在要對你進行例行詢問了。”
哦,輪到我了。我趕緊出了房間,正好看到隔壁房門開了,歐陽先生和米朵從裏麵走了出來,米朵看到我後,還朝我調皮地眨了眨眼睛。
我與他們擦肩而過時,突然聽到樓梯傳來了嘈雜的腳步聲。腳步聲很急促,好像很多人一起快步衝進了員工宿舍樓裏。我好奇地回頭望了一眼,頓時大吃一驚。
十多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毫無征兆地出現在樓梯轉角,他們全都穿著肮髒的襯衫,滿臉橫肉,肌肉遒勁,一看就是經常從事體力勞動的人。為首的一人,大約五十多歲,看上去稍微和善一點,但也渾身疙瘩肉,一開頭,嗓音便像炸雷一般,差點把我嚇得摔倒在地上。
那人衝著歐陽先生大吼道:“歐陽老板,我兩年前就說過,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不能廢啊!就算你們把這座山買了下來,也不能壞了規矩!看吧,現在招來報應了!”
聽到動靜,臨時聯絡室裏的周勤冠和孟警官也走了出來。
孟警官有著一張棱角分明的臉,大概因為長期熬夜的緣故,臉上長滿粉刺,膚色黢黑,但兩隻眼睛卻炯炯有神,似乎一眼就能洞穿別人的五髒六腑。他瞪了一眼說話的這個人,問道:“你是誰?”
“我是附近鷹嘴村的村長,劉立新。以前靈鷲山還叫鷹嘴岩的時候,我就是這裏的村長了!”
聽了他的話,我也想起來了,靈鷲山以前就叫鷹嘴岩,鷹嘴村大概就是公園附近的村莊。而兩年前米娜失蹤那天,與公園員工一起進行祭祀儀式的附近山民,應該就是來自於鷹嘴村吧。說不定,劉村長也是米娜失蹤時的目擊證人呢。
這位劉村長介紹完自己的身份後,卻不再拿正眼瞧麵前這些穿著製服的警察,上前一步,來到歐陽先生麵前,仿佛一尊鐵塔一般。
“歐陽老板,趕快再進行一次泉神祭祀吧!這一次,得讓童男童女一起去,必須進行完所有儀式!再不進行,泉神還會讓更多的災禍降臨到靈鷲山上,還會死更多人!”劉村長斬釘截鐵地說道,他一臉嚴肅,根本不容任何人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