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女神,我必須成為反派

第179章 懺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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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我答應你的請求。”

“既然如此,那......”

話沒說完,雷迪烏斯人頭落下,從城牆上往地麵墜去。

他的表情還停留在想要進一步談論的模樣。

再看塞蕾希絲那邊,她此時放下了剛才微微抬起的右手。

“這樣一來,你就沒法投降了......在堡壘都市裏,塞蕾殺誰~都是自由。”

塞蕾希絲的雙腮像是朱砂浸入乳漿般泛開了緋色,眼裏盡是興奮與愉悅。

話畢,塞蕾希絲化作一道粉色流光,飛入了堡壘都市亞提克內。

“別怪塞蕾殘忍哦?殺掉城市裏的暗子和反動組織,對於減輕女帝大人的工作來說,也是很有必要的嘛......”

伴隨著魅魔銀鈴般的笑聲,都市裏閃過一處又一處的血光與哀嚎。

*

三方會談臨近結束的時候,時間已經是中午了。

毫無疑問,凜音立了大功。

她把我在東瀛奮不顧身與八岐邪神戰鬥、拯救她的事跡一點沒漏地說了出來。

東瀛的那次事件,影響實在太大——不單隻是國際上有所報導,甚至整個東瀛地圖都因為八岐邪神所製造的天災而產生了改變。

薑姐姐不會去質疑話題的真實性。畢竟,我和凜音都不會騙她,網絡流傳的視頻更是鐵證。

在凜音口中的我,是在邪神的威脅下保護了整個東瀛,救下了數千萬人性命的英雄。而事實上,一切也的確如此。

至於我將凜音收留家中,有三點原因,一是她已失去容身之處,二是我發自內心想要拯救她,三是增強情之神力需要。

不論是哪一點原因,單獨拿出來都能夠在薑姐姐麵前站得住腳,同時也是事實。

當時薑姐姐聽完這一切之後,雖說不會不相信,但果然還是有些怔神。

沒辦法,畢竟一切事情都發生得太奇幻,且遠遠脫離日常與一般人的世界觀,一下子難以全部接受也是真......即使先前已做好了心理準備。

“如果薑姐姐你還是根據我的力量性質,認為和我在一起,是‘墮落’的話......那麽不妨想想吧——我家裏的女孩子們,是否如此呢?”

拿起來喝了一口放在桌前的卡布奇諾,我繼續說道:

“而且,薑姐姐。換個角度想,你對我的愛,也是當初我在東瀛擊敗八岐邪神的重要助力之一。如果沒有你,說不定不僅是東瀛,整個世界現在都被那家夥的恐懼所籠罩了。”

薑姐姐聽著我的話,看著她身側的凜音,用手捋了捋側額的銀色劉海,啟唇柔聲微歎:

“的確。我必須為我之前的主觀印象道歉,凜音......”

“凜音從來沒有在意這些——如果當時能好好說明一切就好了。”

凜音搖了搖頭如此說道。

“不。這件事是我的錯。沒有提前和薑姐姐你坦誠一切,是我的錯。”

沒錯,是我的責任。所以我也必須說出來才行。

薑姐姐看了看凜音,又看了看我。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

......

在咖啡廳吃了午飯,我們乘車回家。

根據薑姐姐的意思,她決定開始努力接受我了。

到了小區,薑姐姐跟我說她有些事情想和我單獨聊聊,於是我把凜音送回家後便離開,晚了一些在薑姐姐之後到了她家。

既已經坦白了一切,我也沒有必要隱藏我的能力。因此,我通過“空間操縱”穿過薑姐姐家的門,進入了玄關之內。

換下鞋,我進到客廳。

薑姐姐裹著薄毛衣,就在沙發上坐著,看我。

“辰......”

未等我開口,薑姐姐說話了——她時隔數日,再次叫出了我的名字。

她的那雙橙瞳中有著溪水淌過鵝卵石般的粼粼微光。恍然間,我仿若看到了悵然的女子跪在傍晚的河邊,將約定好寄予身在下遊的心上人的紙船,送入那早已不再陌生的河畔,**漾了河中的水光,模糊了水麵的夕陽。

“怎麽了?薑姐姐。”

我走到沙發前,在薑姐姐身邊坐下,試探性地伸手,從後麵繞過她的肩,想要摟她。

看薑姐姐沒有任何讓我停下的意思,我便把手掌搭在她另一側的肩上,把她輕輕地向這邊摟過來。

美人依肩,柔香淡淡。

她的幾縷銀色發絲從肩側落下,飄**至我的側胸前。

“其實,我原本並不溫柔,也不懂得為他人著想......你要聽麽?”

“啊啊。我想聽。”

此時此刻,我沒有一切褻瀆薑姐姐的欲念,隻是輕摟著她,想要珍惜,想要聆聽。

......

那是薑姐姐高中的時候。就像是誰都有過年少不更事的時期一樣,薑姐姐也是如此。

那時,她並不是像現在這樣,溫柔知性、優雅體貼。

如果要形容她那時的性格,大致可以用冷傲、執拗兩個詞來概括。

學生會長,這是薑姐姐當時擔任的學生幹部職務。嚴肅、認真、果決,是她平時的工作作風。

理所當然地,她那不近人情的作風,也招致了一部分學生的反感。很多男生因為容貌與身材而喜歡薑姐姐,卻也因為性格與手段討厭薑姐姐。

但她沒有在意。她很少考慮別人的感受。

事實上,薑姐姐所在的高中的風紀與學習氛圍,因為薑姐姐這一學生會長所執行的方針而好了很多。

所以,那時的薑姐姐認為,隻要貫徹自己的想法就足夠了——這樣,一切就都能夠向好的方向發展,大家也都能順利地進入到自己理想的大學了。

然而,這一切念想,在那一天的到來後,如棱鏡破碎般分崩離析。

——那是,她目睹友人在教學樓樓頂一躍而下的那一天。

平日裏總是關心她,鼓勵她的友人,讓薑姐姐認為一切隻要保持不變下去,就好了。

她忽略了友人在學生會室和她一起工作時露出的疲憊笑容。

她忽略了友人在與她同行時偶然間隨風飄離眼角的晶瑩水光。

她忽略了,友人在放學回家前,展現在她麵前的求助般的神情。

隻因為,她認為一切隻需要貫徹自己的想法就足夠了,不需要在意周圍。

後來,薑姐姐才在絕望中了解到,友人長期遭受家暴,被親生母親逼迫同去賣身。

我光是聽著薑姐姐的描述,都能感覺到一股籠罩在心頭的陰鬱與沉悶。

而與我講述這些的薑姐姐,也不再能夠像說故事般柔聲輕語。我能夠感覺到她肩膀的顫抖,能夠通過神紋,感受到她傳遞而來的,悲慟的感情。

那一切,讓薑姐姐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

不僅如此。當時學校裏那些本就反對薑姐姐的學生,也開始把責任的矛頭指向了薑姐姐——身為學生會長,卻讓學生會的副會長跳樓自殺。

背後的譏語、謾罵、流言。

讓薑姐姐,卸下了學生會長的職務。

很長一段時間,她的眼底都沒有了光。

“所以,這就是你學心理學的契機麽?”

我摟著薑姐姐,問道。

“嗯。”

薑姐姐倚在我的側臂上,輕輕應了一聲。

她接著說道:

“我本以為我已經能夠做到時刻察覺到他人或者自己的感受了......可沒想到,當我自己身處糾葛的時候,還是會,無法......看清周圍......甚至,是自己......”

薑姐姐越說,聲音越低微。

她那遠山般的黛眉下的橙瞳裏仿佛蒙上了一層霧靄,氤氳縹緲,朦朧寂然。

這是薑姐姐在我麵前,第一次露出這樣的表情。

“其實仔細想想,我早就知道自己已經再也無法離開你了。”

“隻不過內心的我,固執地要維護最後那點可笑的傲慢與矜持,就像......當年一樣......”

吐完這句話,薑姐姐淒然地擠出一絲笑意:

“為什麽,我就是不願意好好地沉淪呢......”

側視著薑姐姐的神情,我略微仰頭,沉默片刻後,終是蠕動了下嗓子,看向天花板,歎聲道:

“我也有不得不對你傾述的話,薑姐姐。”

話音落下,薑姐姐未曾發出聲音,隻是默然地與我相依。

我知道,她在靜聽,等我繼續說下去。

於是,我繼續開口:

“薑姐姐......”

“不要抱有自責。”

“我的確,不是個值得你過分深愛的男人。”

“我的路,很險。”

“我也曾想過,如果我不在了,我身後的人該怎麽辦。”

“尤其是直麵八岐邪神時......這個想法像是火花般在腦中閃過。”

“如果那一天真的來了......”

“拜托你,薑姐姐。”

“照顧好她們。也算......為了你那逝去的友人。”

“......至於我嘛,就把那身上的罪,連同我自己一起帶進土壤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