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陳年舊怨
白羽跟著慧生入了寺，過了一座座大殿，卻隻是燃香敬香，並不跪拜，倒讓水筠十分奇怪，但卻終於忍住了沒說。
白羽歎道：“千佛寺本錢好厚，居然在一個城市中，占了這麽大的地。”
慧生合什道：“都是城內信眾出力，千佛寺又哪裏有什麽本錢不本錢的？出家人四大皆空，是不聚錢財的。”
水筠卻道：“咱爹每年可不少給千佛寺銀子，不聚錢財？假惺惺！”
這時正當六月中，忽然眼前出現一片荷塘，其中開著大片蓮花，白羽喝聲彩，滿池的粉碧之色，隨風還可以嗅到蓮花幽香。
“據說千佛寺的建寺祖師在這裏建下一個小小寺廟，那時這裏不過是個小鎮子，後來人族慢慢興旺，這裏才聚攏了越來越多的人，形成大城，這裏是第三代祖師在某個地方得到了明泉真水，並種下這一池清心二品蓮，可以讓僧侶在誦念經文時，更易開悟，而且清心蓮子也有解毒明目的作用，可惜明泉真水經過這些年來，越來越稀薄……唉，這種天材地寶，太難得了。”慧生歎道。
“外物始終是外物，就是沒有清心二品連，難道就會讓你的向佛之心減弱麽？”那蒼老的聲音忽然道。
慧生停了下來，合什道：“師父說得是，弟子受教了。”
望向前去，千佛寺的千佛塔已經近在眼前，白羽這才看到，這塔上竟隱約透出些功德玄黃之氣，慧生道：“師父就在塔下，千佛塔所說千佛實際上並不是指上麵刻了上千佛像，而是指我千佛寺曆代寂滅高僧、祖師們的舍利，被供奉在塔中，已經遠遠不止千人，但我們對外乃以千佛塔相稱。”
那水筠卻忽然停了下來，道：“你們去吧，我就在附近走走，順便上些香。”
這裏已經是千佛寺後院了，遠遠可以看到一個老僧坐在塔前空地之上。
老僧招了招手：“幾位施主靠近些，老和尚不良於行，沒辦法來接你們。”
慧生向老僧合什施禮：“師父，這就是那幾位施主。”
老僧點了點頭，對白羽道：“施主遠來千佛寺，貧僧不曾遠迎，當真是輕慢了。”
白羽道：“隻是遊曆到此處，和尚不曾趕走我這不素之客就已經感激不盡了，哪敢勞動和尚來迎接！”
老僧道：“貧僧明塵，忝為千佛塔的守塔僧人，不知施主……”
白羽道：“天工門白羽。”
明塵苦笑：“我道是哪位修士前來，原來是天工門的貴客，慧生，你與馮施主也是故交，不如陪他在寺中轉轉。”
慧生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他素來孝順師父，便帶著同樣莫名其妙的馮琳離開。
白羽也不嫌地上有灰，坐了下來。
明塵沉默了一會兒問道：“白道友到我千佛塔來可是有什麽事麽？”
明塵已經感覺到白羽的修為應該是遠遠強於自己，否則自己完全無法感應出白羽的境界，心中驚歎這些大宗門的底蘊深厚，隨便出來個弟子修為就在金丹以上，心中猜不出白羽的來意，多少有些惴惴不安。
白羽搖了搖頭道：“和尚不用擔心，我們隻是遊曆路過，更何況我旁邊這位衛道友還是青靈劍宗的客卿，不會對你千佛塔有什麽不利。”
羅漢門已經歸附青靈劍宗，支派自然也得到了消息，這時聽到是宗主門派的宗主門派，明塵放下了心，怎麽說大家都是一家人，遂合什道：“原來是上宗的客卿，千佛塔明塵見禮了。”
衛胖子卻沒半分傲氣，也合什與明塵見禮；他本來是俗世一散修，若不是白羽，他莫說和天工門扯上關係，就是青靈劍宗、羅漢門這些對於他來說都是遙不可及的龐然大物，即使是象千佛塔這樣的小宗門，因為傳承齊備，所以，對於以往的他來說，也是地位崇高，但這時自己竟成了他口中的上宗客卿，實再是因緣際會、人生無常啊！
白羽沒管衛胖子的心理活動問明塵道：“這裏有妖物，怎麽千佛塔沒去處理？”
明塵歎了口氣道：“老和尚也知道有妖物，但這妖物並沒作祟，我們又怎麽能不教而誅？”
白羽道：“那你準備怎麽處理？”
明塵道：“就看慧生能不能過得了這關，過得了這關，那他才算真的轉世成功。”
白羽道：“慧生和水筠有什麽因果，居然糾纏到今世？”
明塵道：“前生慧生救過水筠，所以水筠認定他倆有宿世之緣，如果不了解這因果，慧生也確實沒辦法證果。”
白羽道：“慧生可知道他們間的因果？”
明塵道：“知道少許，畢竟前世宿慧也不是全部能醒來，慧生現在修為尚低，還沒養出慧劍，這情絲糾纏，當真是愁煞老和尚了。”
白羽聽了也覺得麻煩，稍傾道：“也罷，這是你們千佛塔的事，我隻是個局外人，但你們千佛塔在白沙洲城受俗世供養，就有鎮守一方的職責，既然你們的道是入世之道，那就把這俗世看好吧，別光顧著傳佛法，若是百姓被妖物燒擾，你這法也不好傳。”
明塵道：“白道友放心，鄙寺在此處經營已有兩千多年，自然容不得妖物作祟，不過，出家人慈悲為懷，還是不要打打殺殺的好。”
白羽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和尚都明白就好，那便如此吧，我還會在城中小住些時日，若有什麽緊要之事，可來尋我，祝和尚早日證果。”
明塵合什為禮：“那就承道友吉言了，和尚殘疾在身，無法相送，還望道友恕罪。”
白羽道了聲無妨，轉身帶著三人離去。
待走遠，衛胖子終於忍不住問道：“羽哥，你們倒底打些什麽啞謎？”
白羽思索了一陣回答道：“那水家應該是一窩子妖怪，但我看水筠身上的妖氣清淨靈動，沒有沾過人命，所以不是什麽作祟的妖物，雖然本體看不出是什麽，但應該於白沙洲城無礙，隻是這老和尚如此放縱，倒是有些可疑了。”
衛胖子驚道：“莫不是羽哥你還打算棒打鴛鴦？”
白羽哭笑不得：“我又不是法海，管這閑事幹嘛？隨他們折騰好了，隻要別弄得天怒人怨就行。”
衛胖子一臉的迷惑：“法海又是誰了？”
白羽道：“一個有機會證羅漢的和尚，這和尚降妖除魔已經成了執念，有隻蛇妖，也是報恩，嫁與了凡人，這和尚便想方設法拆散這對夫妻。”
衛胖子奇道：“總要有個原因吧？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管他和尚什麽事？”
白羽攤手道：“和尚說人族、妖族，兩族殊途，兩人不該在一起。”
衛胖子道：“這話我可不愛聽了，什麽叫兩族殊途？我若是寄情於誰，自然是不在乎她的身份。”說著瞟了一眼花月奴。
遠遠地卻看到慧生與水筠站在一棵榕樹之下，看見眾人過來，慧生猶如得了大解脫，宣了聲佛號，連忙走了過來。
白羽卻不願與他有太多糾纏，含笑與他打了聲招呼後向寺外走去。
“再住兩日，我們就繼續趕路。”白羽回到客棧之後說道。
衛胖子驚道：“怎麽這麽急，不等他們這事了了再走？”
白羽失笑道：“了？他們這番糾纏說不準就是一輩子的事，你難不成還打算在這裏等著吃喜酒當男儐相不成？”
留下當男儐相當然不成，老黃結成元嬰之事更加重要，四人便定下兩日後啟程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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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月黑風高，白羽本在床打坐調息，忽然睜開了睛從**輕輕躍下，從儲物空間中取出一把天工門的製式飛劍。
白沙洲城這樣的小地方，還用不著祭出歸宗劍匣。
胖子也機警得很，從另一間房跳了出來：“羽哥，有妖氣！”
白羽點了點頭：“我去就行了，你在客棧等著吧。”
白羽飛劍出鞘，禦劍向著散發妖氣之處而去，走到近處，銀光閃閃，原來是金麟池。
白羽並未激發出遁光，這大半夜遁光亮起，豈不是提醒別人自己來了？
“嘿嘿，水老怪，我尋了你七十多年，本以為你會躲去深山老林中，想不到你居然混到人間來了？”說話的是個黑衣漢子，白羽卻從他身上感覺到了濃濃的妖氣。
“都躲你這麽久了，你怎麽就和個牛皮糖一樣？沾上就扯不掉，真是煩死個人了！”一個蒼老聲音回答道。
“誰不知道上人我最記仇，你百一十二年前與上人爭奪天材地寶，難道又手下，不，嘴下留過情？我道你怎麽就跑到這鳥不拉屎的小破城裏來了，原來是養了個女兒，來來來，你們父女倆今天一起上，看看上人是不是會害怕！”
那蒼老聲音氣得笑出了聲：“我還以為是什麽事，一根破璿玉七節水草，還是沒成熟的，就當混個零嘴的東西，你這一百一二多年……就為了它和我糾纏不休？我也是活見鬼了！來來來，我給你十根，你拿走就行，別再來煩我了！”蒼老聲音道。
“我呸！你當我是什麽人？你給我我還不要呢！破璿玉七節水草？當時我們什麽修為？現在用不著了，它就成破璿玉七節水草了？”黑影道。
一個甜脆的聲音響起：“爹爹，這東西心胸狹窄，你跟他講那麽多幹嘛？”
那黑衣漢子道：“喲喲喲！這就是你那幹女兒？修為不怎麽樣，小破嘴倒是挺利的啊？”
蒼老聲音道帶著一絲無奈：“我躲你躲了這麽多年，你就別再糾纏了行不行？你要什麽天材地寶，但凡我有，賠你便是。”
甜脆聲音怒道：“爹爹，這種殺才，你越是讓著他，他越是來勁，憑什麽他說什麽就是什麽？”
“老烏龜，你看你這女兒還算有點咱們妖族的風範，我看你是和人族呆在一起久了，盡染些人族臭毛病。”黑衣漢子獰笑道。
蒼老聲音道：“當年我中了黑水君的毒，不得已要拿璿玉七節水草緩解毒性，所以奪了你的機緣，老龜這裏給你陪不是了，我這裏還有些寶物，便贈你，咱們了解這段因果如何？”
黑衣漢子呸了一聲：“稀罕你那點破玩意兒？明給你說了吧，我便是已經投在黑水君麾下，你與黑水君結怨，又中了黑水君大人的冤魂墨，隻怕是已經命不久矣了吧？跑到這裏靠著千佛塔的佛力壓製陰毒，還收個什麽幹女兒，這種低劣修為居然也能落入你的眼裏，你這老烏龜還真是越混越回去了。”
白羽聽到他們打嘴仗，大約明白了這三頭妖怪的恩怨，輕咳一聲，走了出來。
這時天空中烏雲散開，那甜脆女聲驚道：“白羽？”
“你快走，這裏不是你呆的地方！”
那黑衣漢子轉過頭來，失笑道：“喲，乖侄女，你還和凡人漢子有私人情啊？不是說你和那小和尚有一腿麽？嘖嘖，果然粘了龍血就是個**字啊！”
那甜脆女聲原來正是水家小姐水筠，不消說，那黑衣漢子嘴裏的幹爹多半就是水老爺了。
白羽收斂渾身氣息，看起來頂多就是個氣血旺盛的普通人，他的修為遠遠高於這三頭妖怪，所以竟沒一人看出他是個修士。
水老爺的本體是個碧玉龜，這時泡在金麟池中，利用連通蓮池的水中有點微弱佛力壓製著體內陰毒，這時開口道：“玄蛇老怪，這裏是俗世，莫要對俗世中人出手，免得粘了業力，你也化形了，莫要負了這一身天賦機緣，讓他離開便是，我們的恩怨，我們自行解決。”
黑衣漢子是一條陰河玄蛇，這時聽了水老爺的話，哈哈大笑起來：“什麽時候妖也變得這麽假慈悲了？你怕不是聽佛經聽多了，腦子聽出毛病了吧？你的龜珠我要，小彩鯉那點龍血精華我也要，這滿城凡人的魂魄我也要！”
水筠怒極，道：“你做夢！有我在這裏，你不要想傷了這裏凡人。”
水老爺卻沉聲道：“筠兒，莫鬥氣，你馬上順著水道去蓮池，求千佛塔的大師出手。”
“咳！”
白羽又咳了一聲，三個妖怪都轉過臉來看著他，白羽道：“你們聽我說說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