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 善惡
芝芝珠目光毫無聚焦地坐在小幾旁，靠街的窗戶大開，有秋風吹進來，帶著涼意，作為修士，這樣的涼意對她毫無影響，但她的心中卻已經冰寒澈骨。
她到現在為止，都覺得自己似乎活在夢中，而且是一場並不是那麽美好的夢。
本來作為一個賭場經濟，她的一生應該是有跡可循的，要麽就是掙夠一筆錢，三十多歲的時候，找個老實厚道的人嫁了，開個什麽小店渡過餘生，要麽就是運氣爆棚，傍上一位有錢的金主，從此脫離這一行，等年老色衰時，從金主那領上一筆養老金，渡過餘生，再要不然就是運氣不好，遇上渣男，天天還要掙錢供他賭、供他醉……，什麽純真的愛情，對於她來說，是不可望也不可及的奢侈品，都在深淵了，還想遇到天使？
但遇到童亞之後，她以為是第二條路出現了，誰知道命運給她開了個大玩笑，這可不是個什麽正常金主，而是惡魔，她渾渾噩噩跟著童亞到了馬裏，才知道，這真的就是個深淵，但她沒有力量脫離，甚至反抗的心都不敢生起分毫，童亞的冷酷和神經質讓她如履薄冰，甚至為了一不小心觸怒她，她連話都不敢多說了，每天就是冷著臉……
窗口一暗，有什麽擋住了外麵透進來的燈光。
芝芝竹反而吐了一口長氣，心中多了一份釋然，就到此為止也是好事。
“你來了？”她平靜地道。
白羽對這個漂亮的女人如此鎮定倒是有些詫異了：“你不逃了？”
芝芝竹道：“連童亞都不敢和你對抗，我逃又能逃到哪裏去？”
白羽點了點頭：“我的來意你知道？”
芝芝竹歎了一口氣：“我從來都不是無辜的，我殺了很多人，很多；你要殺我這就動手吧，我沒什麽好說的。”
白羽從來不是個心慈手軟的人，他手上的人名沒兩千也有一千八了，這時撓了撓了頭：“你……不求饒？”
芝芝竹忽然笑了：“你又不童亞那種變泰，喜歡看人苦苦掙紮，你追過來，應該不止是要殺我吧？還有什麽事？”
白羽道：“吳超的魂魄是不是在你那兒？”
芝芝竹恍然大悟：“在，我這就給你，麻煩……你待會兒不要讓我死得太難看，畢竟我是個我女人。”
白羽摸了摸鼻子，馬旦，都不負隅頑抗一下，弄得……我這怎麽下手？
芝芝竹從口中吐出一個光團，托在手心：“就在這裏了，你拿去吧。”
白羽接過光團，暗中卻傳音給昆侖，讓他收起了吳超的魂魄，說道：“饒你肯定是不能饒的，你還有什麽心願？”
芝芝竹苦笑道：“我害死那麽多人，雖說是在童亞手下，不得不那麽做，但有罪就是有罪，隻希望我來生不要再經曆這樣的罪惡吧。”
白羽點頭道：“這點沒問題，甚至我可以送你去投生在一個普通人家，不過，你的記憶將不複存在。”
芝芝竹平靜地道：“記憶都沒有了，我還是我麽？隨便你怎麽吧。”
“昆哥，可以抹去魂魄的記憶吧？”白羽與昆侖神念交談。
“沒問題，將她所有記憶抹去，讓她的魂魄成為純淨的靈魂，從新活過一世，你倒是搶了你們炎黃係的地府活了，照你們炎黃係的說法，你這麽做，要承擔她的惡行的一部分因果，合適麽？”
白羽坦然道：“吳叔是個好人，不應該這麽死去，所以我要救他回來，她本身不是個壞人，但又確實作惡多端，就算是個從犯也夠她死百次千次了，但她心裏還留著一點底線，保留了吳叔的魂魄，我必須承她的情，所以我也願意給她個機會，因果……這點因果對我來說沒什麽問題，有魂火護持，這些因果對我來說，不足掛齒。”
昆侖道：“行，你做主就行了。”
白羽轉臉對芝芝竹道：“你還有什麽交待的麽？”
“沒了。”芝芝竹閉上了眼，臉上全是平靜。
白羽輕輕一指點在了她額頭上，靈力透入她的大腦，頓時將腦組織震得粉碎，但又保持著原形，芝芝竹緩緩靠向了椅背，白羽手上一招，芝芝竹身上光絲飄逸，聚成一團，正是芝芝竹的靈魂，昆侖將她的靈魂收走，白羽則將她的屍身收入儲物戒指，禦劍而起。
“你準備怎麽弄？”昆侖問道。
“清除她的記憶，然後找一個剛受孕的胎兒，送魂魄入體。”白羽問道。
“那可夠得你找時機。”昆侖罕見地帶了點笑意。
“無所謂，也不在這一會兒半會兒的。”白羽表麵平靜，但心裏卻是十分混亂，從芝芝竹身上，他感覺到了身為小人物的悲哀，不得大自在、命運掌握在強者手裏。
昆侖所說的則是，母血受父精之後，有個短暫的空白期，成為胚胎後，會慢慢地吸引天地中的靈，形成靈魂，然後隨著胚胎慢慢成長，在這個空白期送靈魂入胚胎就算不得奪舍，不沾因果，超過這個時間，已經自蘊靈魂了，就算奪舍，白羽要擔的因果比承擔部分芝芝竹殺人的因果還重，因為這裏是夏國，而不是馬裏，馬裏的人，生活簡單到極致，未來並無太多變數，變數越小，因果就越小，換句話說，那裏人命太賤，這個賤就是指的不會有什麽大成就，自然就不用擔太多因果，但在夏國，國泰民安，雖然還有各種不如意，但普通百姓仍有向上的機遇和可能，變數極大，因果自然就更重了幾分，所以這樣的奪舍，白羽承擔起來就有些麻煩了。
接下來兩天時間，白羽搖身變作白·變泰·偷窺狂魔·專業聽牆根·羽……
應該值得慶幸的是，夏國人口足夠多，每天發生的404相當多，他找了些看來家境還算過得去的新婚夫婦，用神念監視著對方的404，終於有一對新人404之後著床發育，白羽趕緊將芝芝竹的靈魂送了進去。
在窗外陌立良久，他歎了一口氣，又一口氣打入了五方五路招財符、錦華氣運符、平安符在那小小的胚胎之上，這作惡無數又苦命的女子，屬於惡的記憶已經全數清除，也算她還了欠下的債，這純淨的靈魂將要開始新的人生，白羽親自經手，也算是給她（他）一個祝福。
白羽尋了處深山，召出了吳超的魂魄。
“小羽！”吳超清醒過來。
“吳叔。”白羽回道。
吳超急道：“你這是怎麽了？我記得……你也……？？”
白羽搖頭：“沒有，吳叔，我把你從她手裏奪回來了。”
“芷晴怎麽樣？阿琳呢？”他神色一鬆，白羽既然回來了，應該沒什麽大問題了。
“她們都好，一點問題都沒有。”白羽道。
吳超放下心來，但開心之後，又神情索然道：“我也這樣了，以後……以後你多照顧下芷晴。”
白羽道：“吳叔，照顧芷晴的事，你自己來吧，我有辦法複活你。”
吳超又驚又喜：“真的！？”
白羽點頭道：“是的，但是有個條件。”
吳超狐疑：“什……什麽意思？”
白羽道：“我爸其實沒死，但因為一些原因，沒辦法和我們一起生活，後來你出現了……”
吳超如同被晴天霹靂擊中：“怎麽……怎麽可能！”
白羽道：“我一直不太親近你的原因就是這個，我爸還活著，我媽卻要嫁給你。”
吳超終於明白，為什麽最早的時候，白羽似乎對自己感官不錯，但後來卻越來越疏遠。
白羽接著解釋道：“你是個好人，吳叔，媽當時過得很苦，你的出現，真的是幫到了她，所以我一直沒有任何反對……但你出現後不久，我就知道了我爸還活著，我很矛盾，我不知道怎麽選擇，我隻能躲遠點，但現在我有能力讓我的父母重新在一起了，我隻能對不起你，我複活你，你離開我媽，吳叔，你看這樣行麽？”
吳超苦笑：“我如果不答應，你就不會複活我？”
白羽搖頭道：“我說了，吳叔，你是個好人，但你不該這麽死去，如果你不答應，我會抹去你關於我媽的記憶再複活你。”
吳超沉默了。
白羽道：“吳叔，我可以給你足夠的補償，將你恢複到年輕的顛峰時代，然後給你留下修煉的功法和一些資源，我想你應該可以在這個大爭之世崛起。”
吳超問道：“芷晴怎麽辦？”
白羽道：“你應該知道，我媽也很喜歡她，你如果放心讓她在白家，我一定對她象對親妹妹一樣，當然，如果你希望她跟你走，我不會阻攔。”
吳超歎了一口氣：“就讓我一個人離開吧，我哪知道……唉，你爸還活著，這事給鬧得。”
吳超覺得很無辜，愛上一個女人，結果最後是有夫之婦！雖然是陰差陽錯的原因，對待著知道一切的對方的兒子，這才叫尷尬得要死了。
白羽點頭道：“我可以讓官府給你重新安排個身份，如果你需要，甚至可以讓你選擇年齡，這也算另類的重生了吧，以吳叔你的心智，要重新混個名堂出來一點問題都沒有，甚至要修煉也可以有很不錯的成就。”
吳超點了點頭，還能怎麽樣？這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總不可能強扭著對方把老媽送上吧？想想都可笑。
白羽撥通了韓琳的電話，交待了會離開幾天，再與魏憲取得了聯係，到他指定的銀行保險櫃，取到了一個保溫箱，神念掃視之下，裏麵是一根小小的血樣管，想來就是白錦恒的血液樣本了，有了它作為基礎，足以培育出和白錦恒一模一樣的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