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亂世出英雄
一把幽藍的長槍從天而降,斜斜插在地上,散出陣陣寒意。
孟清源悶哼一聲,醒了過來。
看到長槍,狂喜,知道剛才自己並不是做夢,再摸了摸身上,衣衫上很多破口,但卻沒有血跡,知道那位老天爺沒騙自己,爬起身來,一把抓住長槍,頓時,一股寒意傳來,冰得他渾身一顫,那股寒意似乎在他體內轉了一圈後,漸漸消散。
孟清源一把拔出長槍:“狗賊子!等死吧!”
他手中長槍抖了個槍花,隻覺得圓轉如意,比師父給他配的槍好用一百倍,大踏步向前追去。
範一彪扛著周昭歆,掙紮哭喊不斷,把範一彪樂得直笑,匪徒們趕著牛車,一路調笑往前走,範一彪色心極重,從成為黑熊寨當家人之後,已搶了不少女子跟他拜堂成親,大多數都是玩厭了便賞手下的嘍囉們,這回劫到周昭歆雖然年齡尚幼,但一看就知道是個美人胚子,嘍囉們直饞得嘴裏汙言穢語不歇,那範一彪卻覺得這是“英雄本色”,刀口舔血的漢子正該如此。
但高興沒多久,離劫之處不過三四裏,就聽到後麵大踏步的聲音跟來。
“小七!去看看後麵是什麽人!”範一彪臉色一沉,黑熊寨的英雄出來辦事,居然還有人敢跟來麽?
被喚著小七的嘍囉幹淨利落地答應一聲,便向奔去。
隔了不多久,便聽見後麵傳來一聲慘叫,聽出來正是小七的聲音,範一彪停了下來,臉上帶著怒意:“是誰不長眼居然敢對小七下手?”
孟清源在後麵跟著牛車車轍追來,正遇上了回頭攔截的小七,那小七一見是他,又驚又疑,心道這人方才不是被我們幾刀就搠死了麽?怎麽又活過來了?
孟清源見了小七,立成認出,正是先前圍攻自己的匪徒之一,仇人見麵,分外眼紅,加快幾分腳步,一槍剌出,那小七正待拔刀,卻覺得一陣徹骨的寒意襲來,刀才拔出一半,胸口已經被一個冰冷的東西刺了進去,接著是難以忍受的劇痛傳來,如騰雲駕霧般騰空而已起,原來是被孟清源用力挑飛到了半空,這才叫得出一聲慘叫,重重摔落在地上,眼見就隻有出氣沒有進氣。
“兄弟們,看看是什麽人這麽大膽子!”範一彪轉過身,一眾匪徒也將兵刃拔了出來,用弓箭的便將弓弦扣上,彎引搭箭指著來路方向。
數息之後,一個淺灰色長衫的人影從拐角處出現,眾匪徒幾乎下巴都砸在腳背上。
“炸屍了麽?”
“光天化日的,這小子怎麽沒死?”
“那兩刀是誰捅的?莫不是沒捅中要害?”
“放你釀的狗臭屁!老子一刀給了他個透心涼,就是神仙來了也救不得他!”
“放開我!你們這些狗賊!不得好死!”最後這句卻是周昭歆在哭鬧,範一彪怒極,一巴掌拍在周昭歆的臀上,怒道:“你他釀的再鬧,老子扒了你褲頭!”
周昭歆哪被男人這麽輕薄過?想要拚命卻沒能力,想放聲大哭,卻又怕招來更多羞辱,一時間隻覺得生無可戀,頭腦昏亂之下,竟暈了過去。
範一彪咧嘴笑道:“兄弟,看到沒?小娘們兒就是得收拾!再烈的馬,也怕鞭子!”
他順手將周昭歆扔在了牛車上,瞪著環眼道:“管他是人是鬼,爺爺們殺得他一次,便殺得他第二次,待會兒宰了他,一把火燒了,看他還能不能死而複生!”
“當家的英明!”眾匪徒諛辭如潮,孟清源卻已經跑到了麵前,見範一彪如同扔死人一樣將周昭歆扔到牛車上,而周昭歆卻半點反應也沒有,怒極之下,卻牢記著白羽的交待,不使自己陷入重圍之中,隻揀了離自己最近匪徒,抖出碗大個槍花,一式鳳點頭便向著他的咽喉刺去,那匪徒如同先前小七一樣,手腳遲緩,就覺得咽喉巨痛,卻一下覺得失去力量,原來是孟清源竟一槍封喉之後,還透出後頸,連帶頸椎一起刺斷。
這長槍中的寒冰陣法被孟清源以真氣激活,寒意對他不起任何作用,但對於七八丈以內的敵人來說,卻如同掉進數九天,寒意似乎在往骨頭縫子裏鑽,如此也就罷了,更可怕的是,這少年的槍法虛虛實實,極為狠辣,槍槍不離人要害,稍有些修為的,兵刃出鞘,便想格擋槍頭,但孟清源槍法精要練習了三年多,已經快成為本能,槍法精要本就是注重基本功,如何利用虛實、陰陽、動靜來決勝負、生死,在白羽傳來的精要中記載得極為清楚,所以雖然沒什麽花團錦簇的招式,但卻是高效的殺人術,孟清源見還有人敢擋自己的槍,順著對方右手往左砍去,想抵擋刺來的一槍,於是順著他刀砍的軌跡一抖槍身,頓時槍身彎曲,槍頭上翹,又借著彈性往下一劃,那匪徒格了個空,卻覺得由眉心自襠下劇痛有,再低頭看時,發現自己的的右手腕竟被一尺半長的槍刃給砍了下來,隻是傷口處一片冰茬,不知為何,竟被凍住了,所以鮮血不曾噴出,而地上一大堆散發著熱騰騰臭氣的內髒,他這才看到,由胸口至肚腹,一又長又深的切口,地上的內髒,顯然就是他自己的,他慘叫一倒在了地上。
見他死狀如此之慘,其他人頓時慌了神,更加上忽然間寒意襲來,一眾匪徒隻覺得掉進了冰窟,手凍腳僵,行動不便,被孟清源挑、刺、紮、掛、劃再加上虛實之術,不過數息間便將一眾匪徒殺得幹幹淨淨,就連那自以為武功高強,便與當世一流好手相差也不遠的範一彪也是被他虛晃一槍便紮進胸口,臨死之跡還在疑惑:“這少年槍法如此狠辣,我竟不是對手?我怎麽竟擋不住?方才他沒槍啊?他哪來的槍?為什麽先前他……”
且不說範一彪作惡多端,今日終於惡貫滿盈了了性命,那大黃牛拉著牛車,這時血腥之味直衝鼻端,不安地打著響鼻,哞哞直叫,而孟清源一口氣殺了十餘人,胸口起伏不定,看著那翻出的筋肉、白色的骨茬、花花綠綠的腸子、黃色的皮下脂肪顆粒,心中卻隻想道:“原來人被割開,裏麵是這樣的……”
聞著腥臭的血味,終於忍不住捂著嘴逃到路邊,哇哇嘔吐起來,這一吐,差點沒把腸胃都吐出來,但這回他卻是哪怕是手足酸軟,也牢牢地握住了長槍。
直過了一刻多,肚中實再是無物可吐,他才終於強忍著踉蹌向牛車走去。
他才殺了十多人,大黃牛見著他殺氣騰騰地就衝自己走來,前蹄一軟,幾乎跪倒在地,但後來卻又認出來是他,這才勉強被孟清源牽住。
孟清源雙手顫抖探到周昭歆鼻下,才發現她雖然臉色慘白,但仍熱熱的有氣息噴出,這才放心,稍有些恐慌,但也知道這時不宜再按周良穆的要求去訪學,趕著牛車便往回走。
半道上,便遇著周良穆派出來的鄉人,原來是一大早小姐就沒了人影,找了半天,丫環慌亂中稟報周良穆,周良穆立刻反應過來,這小丫頭不知天高地厚地肯定是跟著孟清源跑了,連忙著人來追。
鄉人見小姐昏倒在牛車中,嚇得魂飛魄散,孟清源臉色蠟黃,告知他無事,卻不多說,弄得鄉人好不悶氣。
趕回家中,周良穆見孟清源臉色有異,連忙追問,孟清源將事情經過講給周良穆聽,周良穆心驚不已,再看孟清源的長槍,更是懷疑,心道:“如今天下大亂,清源莫不是天命在身麽?”
孟清源道:“師父,一個小小的匪徒就可決人生死,如今民不聊生,弟子卻想安靖一方,將這數百裏內的匪徒都清剿一空,那些首惡尤其可恨,手段之殘忍,真的算是流毒無窮!那些為虎作倀的也可恨,但少數的,卻可將他們擒來,開荒種地,也是不錯的勞力!”
周良穆沉默良久:“你想怎樣?”
孟清源堅定地道:“弟子想給天下百姓和窮人求一條活路!”
周良穆反問道:“造反麽?你可知,造反謀逆是殺頭的大罪?”
良久,孟清源回答道:“弟子知道。”
周良穆歎道:“我周家世代於大雲為官,你師兄現在也領著官家俸祿,這時你若造反,豈不是置周家於不義?”
孟清源道:“盧家三百七十多年前,太祖皇帝也不過是前朝的從小品30石的小官。”
周良穆閉上了眼,良久:“若是你要走這條路,卻不能再為我弟子。”
孟清源撲嗵一聲跪下:“求師父不要開革弟子出門!”
周良穆不說話,良久才道:“你不為我弟子,卻可和我成一家,待昭歆及笄,我便請我老友代你向我提親,待三書六聘之後,定下親事,你年滿十八,便娶她為妻。”
孟清源猛地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看著周良穆。
周良穆長歎道:“那丫頭比你醒得早,她天天纏著你便是為了什麽?當初我還後悔收你為徒,你倆亂了輩份,這下倒好,我若是幫自家孫婿,又有誰敢說我負了大雲朝?”
白羽監控著事情的發展,這時見周良穆這老狐狸竟這麽不要臉,把自己徒弟開革出門,再讓他娶了自己家孫女……這操作可真是騷得不要不要的,著實讓白羽目瞪狗呆,才覺得:這些讀書人的節操……呸!
天下紛亂,民不聊生,孟清源整訓鄉勇,依著最先進、科學的訓作手段培養出來的五十名鄉勇(之前白羽灌頂教給他的)果真將周邊幾百裏地的山賊、盜匪、強人給滅了個幹幹淨淨,收編惡行不重的青壯進了自己的隊伍,人數越來越多,在農事方麵,深耕套種、培育優良品種,疏通水利,將周家莊打造成了亂世中的世外桃源,吸引了更多難民加入。
而周良穆也幹脆將長子周臣譽召了回來,幹脆一心扶佐自己這個未來孫女婿,天下百姓在興曆帝荒政、天災不斷之下,終於有人揭杆而起,雲朝七十二州府響應如雲,一時間,稱王稱帝者七,起義者數十,二十路反軍直逼京畿,但畢竟這些反軍並沒有明確的指導思想,一路劫掠,隻知毀滅不知建設,熊熊而起時席卷天下,滅時卻又如沙灘上的城堡,不堪一擊,大雲七千多萬人口,在這亂世之下,被折騰得隻剩了四千多萬,但經此一亂,等亂軍被打散之時,卻讓大雲進入了苟延殘喘的倒計時之中。
朝庭失去了威儀,地方軍隊便孳生了野心,大多開始對朝庭命令陽奉陰違,儼然進入了王朝末日的軍閥割據時代。
而是孟清源則並沒趁著這次起義也打出自己的名號,隻是努力吸收難民、開荒、發展,誰也不知道,帝國東部一心為國、善待百姓的周家小孟嚐居然已經積累了四千餘悍卒。
白羽通過小世界控製係統看到事情到此,知道應該是無恙了,有周家幫著孟清源,孟清源又有遠超當世的軍事、政治、經濟發展理念,在這樣的亂世,有足夠的容錯率,隻要他自己不作死,自然不會行差踏錯,況且有白羽這樣的猴版天道,有道是舉頭三尺有神明,估計他也不敢亂來。
白羽再暗中查探了一下孟清源武道修行的進境,感覺算是不錯,前些時日,距離被劫已經三年多,周昭歆及笄,孟清源托壇宿老作媒(實際上是周良穆的關係),三書六聘,與周昭歆定下了親事,周良穆這才算是放下心中忐忑,全力輔佐孟清源。
這套小世界管理係統可由管理者調節時間流速,白羽見著孟清源由瀕死難民被救、拜師周良穆,修行武道有所成、趁勢收納流民壯大勢力,已過了六年,而兵營世界之中,卻隻過了一天,明日之後,就是與馬休約定的送來華瑩、仇秀霜的時間,心中對父母、小妹和其他人十分掛念,隻盼著二人到了之後,能給他多些家中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