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兵臨城下
北風朔朔,天空中的烏雲壓境,但禦極汗賬中卻是溫暖如春。
盡極西北有孫國,國民皆隻得4尺左右(一尺約22cm),身量極矮,孫國女子身長3尺多,可作掌上舞,但偏偏孫國人與侏儒又不一樣,侏儒都是頭大身小,走路搖搖晃晃,而孫國人卻是身量勻稱,若是不拿東西作參照,看去就如常人一般;孫國人擅機關消息之術,在西北苦寒之處,掘地窟、積液為田,周邊國家知道這小人國兵器厲害,倒是不敢相侵,但是三年前,遇到蠻國興兵橫掃極西諸國,兵鋒所向,當者披糜,最後驅著諸降國兵卒一擁而上,孫國人機關兵器雖厲害,但卻對群擁而來的降卒卻殺之不盡、誅之不及,被連下四城之後,不得已,隻得獻上降表。
孫國人見著蠻國這些八尺、九尺甚至十尺高的凶猛惡漢,一個個小小人兒如鵪鶉般發抖,滅蟄見這些小東西有趣,倒是沒生出什麽殺心,征了若幹機關殺器,諸如迅殺床弩,又因為迅殺床弩太多嬌貴,又征召了些孫國弩工隨行。
最後,也沒忘了擄走孫國八千美女。
上路返還那天,八千多秀珍小美女梨花帶雨,滿耳盡是嚶嚶嚶的嬌嫩哭聲,倒是蔚為奇觀,惹得眾蠻奴哈哈大笑、樂不可支。
滅蟄身為漠北共主,一統北部、西部,當然還是頗有些雄才大略的,但蠻族畢竟是蠻族,生於苦寒之地,極愛喝酒,戰前動員多半會召了眾將領、頭人、族長之類的在大帳中狂飲馬奶酒、食烤羊,這時興致高昂,便著人召來孫國美女陪酒起舞。
一眾孫國小美女膽顫心驚地到了帳中,拿出小小樂器,引宮按商絲竹響起,為起舞的孫國女子伴舞。
滅蟄手下的大將、頭人、族長們已經喝得醉眼朦朧,一個個撐著案幾往地上火塘前的一眾小美女身上看。
西域女子大多個性爽朗活潑,歌舞時的衣物也是極盡媚惑,這時那些蠻奴們看著孫國女子露出大片雪膚,峰巒起伏間曲線玲瓏,舞姿也是妖嬈嫵媚,頓時燥熱起來,紛紛要滅蟄將這些孫國女子賞給他們,滅蟄醉薰薰道:“這些小東西,身子太過嬌柔,經不得搞,我初時禦十餘人仍不得盡興,不過身量小也有身量小的好處,那處倒是緊致得很,不過一弄就死有什麽意思?還是不如咱們漠北的女子!”
眾蠻奴不依,硬要滅蟄賞賜眾人孫國女子,滅蟄無法,隻得道:“行行行,你們都是我的大將忠臣,自然不能寒了你們的心,待酒宴之後,著人去給你們一人選二十人,隻此一次,可沒下回了!”
眾蠻奴這才轉嗔為喜,再看了一會兒,又有一個蠻奴站起來道:“禦極汗!這些小東西跳個舞扭來扭去,咿咿呀呀唱個小曲兒也是哼哼嘰嘰,忒不爽利!”
滅蟄用醉眼斜著看他道:“阿刺古,這等歌舞本就這樣的調調,你又作什麽妖了?”
那阿刺古是滅蟄手下愛將,西方各國的攻伐立有極大軍功,所以雖然說話不客氣,但滅蟄卻一點怒氣都沒有。
阿刺古道:“我漠北男兒,自然是金戈鐵馬之舞!煞氣!血氣!看誰更猛!看誰更惡!這才是我等喜歡的舞!”
滅蟄揮手道:“來來來,你舞個給我看!”
阿刺古哈哈大笑,從案幾後走出,那些小美女連忙四散奔逃,生恐被他一個不留神踩在腳下,那就隻得一個死字了。
阿刺古滿臉紋著細密花紋,又有一道刀痕從鼻梁斜劃過左邊嘴角,模樣醜怪凶惡,這時瞪圓了怪眼,站在火塘之前,一聲狂吼,便將上半身羊皮襖子扒了一半,露出半邊精壯的身體來。
光是這半邊身體上,刀痕劍瘡箭疤燙傷密布,滅蟄大喜,親自端著酒杯走了下來,指著他身上傷痕道:“諸位看!這才是我漠北的真漢子!該賞!”
“阿刺古,這金杯是用了安力木國國王鬥木荒的頭骨鑲金製成,飲之可聽到鬥木荒靈魂慘叫,這慘叫提醒本汗,不要做弱者!要與強者為友!才不會死無葬身之地!你是我漠北強者,本汗將這心愛的酒杯賜你!你就舞上一舞!讓英雄們見識一下漠北的真漢子的風采!”
阿刺古撲嗵一聲跪下,狂吼道:“願為禦極汗效死!”
雙手接過金杯,將裏麵的馬奶酒一飲而盡,再將金杯揣進懷裏。
滅蟄哈哈大笑著轉身回到主位,阿刺古雙足分開,雙腿微微下蹲,身體前傾,兩肘尖向外,雙手撐著膝蓋上大腿之處,半天卻不動。
終於,他怪眼一翻:“你們這些小娘們!還不奏樂!”
可憐那些小美女所習的樂曲盡是些溫柔哀怨的曲子,哪知道要給他怎麽伴樂?商量幾句後,見阿刺古血紅的眼中漸漸生了殺氣,不敢耽擱,隨便選了個“花期令”的牌子便開始演奏。
阿刺古本就是個隻知道騎射、殺人的廝殺漢子,哪懂什麽曲牌不曲牌?更何況漠北曲風盡是蒼涼之意,這樂曲一出,頓時讓他的舞步混亂,姿勢滯澀,見他越跳越難看,一蠻奴紛紛狂笑,連滅蟄也笑得前仰後合,口中隻道:“阿刺古,你這可是故意讓本汗開心麽?行行行,你做到了!你看你這擒豹舞給跳什麽麽樣了?”
見阿刺古臉色通紅,又羞又惱,滿身殺氣,那些奏樂的孫國女子們本就膽小,這時更是錯拍漏拍、荒腔走板,阿刺古終於忍無可忍,狂吼一聲,衝進樂隊之中,腳踢手撕,傾刻之間,六個孫國女子被踢得筋斷骨折,更有兩個跑得慢些,被阿刺古一把抓住逮住兩腿就撕。
滅蟄招呼不及,已經連死了八人,笑道:“你這蠻子,這等小小巧巧的人兒,你怎下這麽重的手?可知這些小東西隻有五千出頭了?你還不住手!”
阿刺古停了下來,這時熱血灑了他滿臉滿身,他隨手將一條小小的大腿扔到地上,慚愧道:“禦極汗,我方才惱暈頭了……”
滅蟄道:“無妨無妨,我漠北英豪本就是要痛飲人血才會更加雄壯,殺幾個不算什麽!”
阿刺古抓著頭道:“禦極汗,不是從孫國召了有八千麽?怎麽這就折了兩千多麽?”
滅蟄點頭道:“自打三年前收了這八千小人兒之後,我見這些小東西皮肉嬌嫩,一時忍不住就烤了些來吃,果然鮮嫩無比,食之覺得功力也大有進境,一時收不住嘴,每日裏多吃了些……”
阿刺古抗聲道:“禦極汗,有這種好事,你怎不想著小將?最多小的將金杯還你!你賞我幾個小人兒烤來吃吃!”
滅蟄虎著臉道:“那金杯本汗賞你就賞你了,你還討價還價?也罷,今日在座諸位,有一個算一個,便每人賞一個吧!”
滅蟄拍了拍手,外間侍候的侍從走了十餘人進來:“大汗有什麽吩咐?”
滅蟄醉眼昏花地數了數:“一共二十,不對,怎麽有兩個,嗯嗯,那便是四十……去熬二十鍋美人羹,記著將血放盡,內髒掏盡,隻餘心子,肝子切塊拌著辣椒和鹽巴送上來。”
領頭的侍從問道:“大汗,仍是摘了膽生拌麽?”
滅蟄打了個酒呃道:“正是正是,這小羊們嫩得很,那肝子尤其嫩,實再是人間美味啊。”
侍從領命正要走,滅蟄道:“另外二十隻小羊,去頭去手足,洗剝幹淨,摘了肺葉腸肚,腹中多塞些大料,連皮烤,記得多刷油,將皮烤脆些……”
侍從連忙遵命退出,順手將跪在一旁嚶嚶哭泣孫國女子們提著就走,這些孫國女子聽不懂蠻語,自然不知道滅蟄說了些什麽,更不知道有什麽樣的人間慘劇等著她們。
泰涵關中,泰涵安撫使、泰涵關鎮守查雄在節鎮大堂中青銅鼎中升起熊熊火焰,踱步走來走去。
兩旁是泰涵關文武官員,都是知道泰涵關是大雲北部重鎮,一關不破,北方蠻族鐵蹄便無法馳騁於中原大地,所以上一次北蠻寇關之後,大雲朝庭又集了四萬餘兵馬進入泰涵關之中,重新修補城牆、整備守城器械,十年來,泰涵關被破的慘事讓大雲文武無不膽寒,生怕再來一次,所以初時,錢糧方麵倒是想法設法的給足,雖然最後落在泰涵關少不得要漂沒一截,但就連那些漸漸輕慢朝庭、不奉號令的軍閥們也知道,關了門,大家人腦子打出狗腦子也沒事,但關鍵是這門可不能再被惡鄰給拆了,所以,對泰涵關的錢糧補給都還是給了通行綠燈,所以才有泰涵關集十年之力,修得更加堅固。
而查雄也是個膽小的將領,時時想著保命,對於修築關牆之事就特別上心,雖然兵員上少不得要吃抹些空餉,但滿額四萬的泰涵關守軍,還是有三萬餘人,這三萬餘人平時也還是出些操,雖然不敢稱精銳,但相比大雲朝庭的其他部隊,還是算不錯的,用句話來說,大雲朝庭的軍隊就是比爛,哪部軍隊比所有更爛的軍隊好點,那哪部軍隊就是精銳,所以泰涵關就是大雲國最強銳士……
本來離泰涵關八十餘裏,有一個榷場,多有漠北各族和中原商人進行交易,中原商人以鹽、茶、鐵器、絲綢等換北蠻的馬匹、皮毛等,查雄派了大量探子出沒於榷場之中,聽到北蠻再次引兵來犯,嚇得魂飛魄散,連忙緊閉關門,生怕有細作混進城來,裏應外合之下,泰涵關必破!
但那些往來榷場的中原商隊見戰事將起,生怕被卷進去屍骨無存,苦苦哀求之下,查雄便讓他們不得在關內停留,本來這是好事,但查雄這廝好利,見商隊財貨眾多,便直接扣了商隊貨物,幾十支商隊平白折了本錢,自然不依,然而查雄手握兵權,凶蠻霸道,商隊隻得趕著空車回中原,但敢到邊關做意,哪個商隊背後又沒點背景,回到中原後,便向主家哭訴,結果就是本來泰涵關要錢給錢,要糧給糧,這時吃了虧的商隊幕後人也顧不得什麽敵軍壓陣的事了,一氣之下使了些手段,在朝堂上說查雄有反心之類,興曆帝本就是個軟耳根沒主見又貪玩耍的人,聽了這話,將信將疑,便不願再搜刮錢糧以供邊關——皇帝家也沒餘糧了,有愛國義商籌了錢糧,發運邊關在半道上就被諸鎮軍閥你扣點、我壓點,十餘萬石糧草,送到邊關時,不過八千餘石。
查雄整兵備戰,磨亮武器,多備滾石、弓箭、擂木、金汁等,滅蟄在榷場等了三天,終於,漠北諸部收到禦極汗汗令,控弦之士全出,各部各族隻留了少量老幼婦孺放牧牲口,隻盼這次又從南朝花花世界多擄些奴隸、女子和錢糧物資;這些部族,少則百八十人、多則三五千人,陸續到達榷場,最後終計二十餘萬蠻族戰士。
查雄本來就是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為了保命,不得不趕鴨子上架,結果還落了個邊關雄軍之首的美名,不過是混日子而已,居然混了個當世名將的稱號,這位當世名將卻自己知道低細,若是來犯敵軍有五六萬,靠著泰涵關的高大城牆盡可抵擋得住,但這時眼見敵軍人數越來越多,他越是膽寒,深深後悔沒將百裏之內所有樹木伐盡以堅壁清野,站在城牆上就可看到滅蟄已驅著大軍停在了離泰涵關約摸七八裏的位置,眼力好的人還可看到影影綽綽有人在伐倒樹木,顯然是取暖以及打造攻城器械所用。
聽了探子回報,在節鎮大堂中走得停不下來的查雄更是心慌,便問計諸將:
“各位兄弟,如今兵臨城下,我們如何是好?是戰是離,需得拿個章程。”
好歹他還有點廉恥之心,沒想投降。
眾將及幕僚麵露難色,喝點花酒、賭點錢他們在行,大家都是混得爛才被打發到泰涵關這窮地方苦熬,將主你這時問我們怎麽辦,怕不是……問錯人了?
但就算是癩漢也有兩三豬朋狗友,更何況被稱為當名將的查雄?
便有同宗的查仲才道:“將主,可不能輕易棄關啊!”
查雄心中不悅,心道,明明我二人同宗,平日也沒少關照你,你怎麽開口就讓我別走?
見他臉色不豫,查仲才道:“好歹也要抵擋一陣,敵軍勢大,我們肯定是無法抵擋的,求援文書發了一通又一通,也不見回應,軍械糧草朝庭不發,地方又要沿途卡油,我們抵擋一陣再撤,這便是大勢所趨,非戰之罪了!況且,亂世將至,將主手裏沒士卒,又如何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