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8章 偷襲
正如最強大的大力士也不過能揪著自己的頭發將自己提起來,稷韋成為寄托於手劄上的英靈,哪怕是他有創世神的威能,也不可能自行將手劄拿起,所以才讓白羽前來取這寄靈之物,除非稷韋轉修鬼道,脫離了手劄對他的限製。
白羽手持這本不知道什麽靈獸或凶獸皮製成的手劄,下樓來到了殿外時,稷韋再次自動從手劄中脫離出來,也不理會旁邊五人,徑自向被大片荒草淹沒的殿前廣場。
似乎他故意踏錯步子,激發了整個大陣,但他身為斬天派弟子,卻有鎮壓大陣的方法,本來陣中已是風雲變幻、殺氣升騰,似乎就要變幻環境、發起攻擊的陣法卻被他幾個手訣打出,頓時偃旗息鼓,但大陣這瞬間的激發,卻果然引起了寄於陣中的怨魄的注意,四個怨魄緩緩浮現身形。
“昌吳師弟!都力師弟!革申師兄!昔容師妹!”稷韋脫口而出,太古時語和今語大有不同,但萬變不離其宗,眾人都聽出他似在呼喊那四人名字(之後與他的對話為避免影響閱讀,調為正常內容)。
他的聲音似在哽咽:“怎麽就剩你們四個了?其他人呢?我斬天派如日中天,內外門加上數萬弟子,依附門派無數,想不到說沒就沒了,就隻剩你們了?這狗天!我斬天派終於得了一線生機……終有一日我必將你斬於劍下!”
白羽歎了一口氣,如果是自己在醒來發現自己已經失去肉身變成靈體,再加上昊罡星被滅,估計對天道也不會有好話說,喏大的天工門,不也隻是小貓兩三隻了麽?
稷韋發了一通脾氣後,大約也知道自己這不過是無能狂暴,終於收起了怒氣。
這些怨魄雖然麵色青黑,加之本是陰性能量組成,看來似乎有些模糊不清,但對於稷韋來說,這不計年的沉寂於手劄之中,便是睡了一覺,對於生前的事,記得清清楚楚,又哪會忘記,這些人已經死亡消散,但卻留下了部分殘魂殘魄,終究沒煙消雲散,仍然在仙界留下了印跡,哪怕是神智不清隻留下凶性本能的怨魄,但終究還是留下了一線希望。
世間鬼修,除了屍解仙可保持神智清明,鬼修大多數是由毫無理性的凶煞慢慢提升修為才恢複理智,至於普通人死後修行……活著都沒得到傳承踏入道途,憑什麽死後成鬼就得到傳承了?
大多數陰魂的神智,都是渾噩的,而這四個怨魄沒見到生人,卻感覺到前方強大的同類,一時不知道是該發起攻擊還是慫回去躲著,但稷韋卻不給他們機會,幾個手訣打出,竟將它們化為四道靈光,收入了手劄之中。
白羽道:“前輩,可還有漏下的?”
稷韋搖了搖頭:“沒有了,斬天派隻餘我們五人,走吧。”
白羽道:“那就請前輩再入手劄,冒犯了。”
說著,白羽將手劄對著稷韋,而稷韋也化作流光一道,沒入手劄之中,李彰玉看得羨慕之極,有這麽一本活著的太古時代的活字典,那個時代的任何記錄可以說是根本不須再花更多精力,而黑心姥姥見稷韋竟肯將寄靈之物交給白羽,兩者間似乎相任度還頗高,雖然以她為人處事和扭曲的心態理解不到這種信任的可貴,但對白羽卻更加忌憚。
一路行來,再無餘波,六人安然無恙的到了出口處,由悟清再次打開空間,陸續往外走去。
悟清打頭帶著華重、白羽行三,彭先第四,黑心姥姥第五帶著李彰玉。
這也是有考究的,無論是黑心姥姥在白羽之後,或是白羽在黑心姥姥之後,白羽都不放心,穿越空間之時,被偷襲怎麽辦?或是黑心姥姥先出去,卻忽然攪亂空間甚至將其封閉掉又怎麽辦?要打開陣法也不是沒辦法,但白羽在空間之內,哪可能象悟清如數百上千年前就已經研究透徹,小空間能撐多久都還說不清。
白羽見悟清已經離去,深吸一口氣,與華重並肩向出口處闖去。
一陣天旋地轉,白羽看到大片樹林,但這時背後卻一股猛烈的惡風襲來,白羽大驚:“彭先也是他們的人!”
“彭先你瘋了!?”同時,他也聽到了悟清的驚呼。
白羽才從空間穿越的不適中恢複之中,手腳不靈便,勉力向旁躲去,但聽到衣袂聲響,正麵左右兩邊也有攻擊打來。
“大膽!”聽到兩聲怒喝,白羽左後肩被重擊,劇痛之下,隻覺整個肩膀都不是自己的了,整個肩膀左臂都失去了知覺。
但他仍然用盡力量激發了護體法寶,往地麵一撲,但偷襲的人估計早就算計好了,雖然有正麵和右麵的攻擊被攔了下來,仍然有來自左麵的攻擊往地下一沉,落在了白羽身上,頓時將他打得翻翻滾滾,在地上擦出一個凹槽來。
頓時出口處五人,以三對二翻翻滾滾鬥在了一起,白羽努力一晃手中的手劄:“前輩助我!”
稷韋的身形緩緩浮現,他看了看躺在地上,連咳帶吐,已經吐了一大灘金色血液的白羽,雙眉豎起:“什麽人膽敢傷你?”
白羽嗆咳幾聲,苦笑道:“沒防到彭先居然也是他們的人……”
稷韋見打鬥的幾人:“他們是何人?”
白羽道:“有二人暗中保護我的前輩,那位使棍的和用符的,是自己人……”
稷也不說話,合身便上。
華重搶一步站在了白羽身前,微微躬身護住了他,悟清也躍來,華重手中長劍指向悟清:“不要動!想殺玉翼前輩,先把我的命拿去吧!”
悟清苦笑道:“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麽偷襲玉道友,我和他們不是一夥的。”
華重緊張道:“那……那你為何幫玉翼前輩!?”
華重道:“若他們贏了,我又能往哪裏逃?”
白羽掙紮道:“華重,這瓶藥,幫我取兩顆出來,我使上力。”
彭先那一下偷襲,沉重之極,他的整條左臂都失去了知覺,這時就連從儲物空間中取出藥瓶,都是差點沒讓他暈過去,又哪能動用神念開瓶取藥?
悟清迎了上去,擋在了彭先麵前:“你把你最後的底線也扔了麽?”
彭先木然道:“老王八,你讓開,這不關你的事,我接了殺他的生意。”
悟清怒道:“彭老狗!我們是尋寶人,不是殺手!你收手吧!玉道友也不是沒後台,金仙守護,你以為你殺了他就能抱得住大腿麽?”
彭先也怒道:“你管得我的!你讓開!否則莫怪我壞了我們的交情!”
悟清氣得全身發抖:“好好好,你連我也要殺是吧?來來來!讓我看看你長進了多少!?”
說著悟清扔下幾個物事,將白羽和自己圍在了其中。
“一個小小破陣,你覺得擋得住姥姥的毒麽?”一個怪笑聲響起,原來是黑心姥姥帶著李彰玉出來了。
“這……這是怎麽了?這是要殺玉道友麽?為什麽?”李彰玉從暈頭轉向中恢複過來,一看五人一鬼鬥成一團,悟清將白羽護在陣中與彭先對恃。
忽然啪的一聲,李彰玉臉上劇痛,被抽得飛出五米多遠,落在地上,黑心姥姥怪笑道:“大人做事乖孫不要多話,小心姥姥罰你哦!”
白羽服下丹藥,傷勢稍穩,捂著左肩緩緩站了起來。
“好大的陣仗,我還以為你們頂多就是派一兩個金仙來對付我這小小玄仙,想不到,居然派了三位出來……聚友商會,還真是財雄勢大,隻手遮天啊!”
“白院主莫焦燥,我們已經飛劍傳書求援了,聚友商會麽?好大的威風,青柳老祖是吧?一個大羅金仙竟敢縱容手下勢力隨便謀財奪命,他以為這世上隻有他一個大羅金仙了麽?”正在與另外三人相鬥的僧人打扮的那金仙冷笑道,他手中那不知道什麽材質棍子使得嗚嗚作響,兩頭棍箍處的鈴鐺也被抖得嘩嘩作直響,他的棍法使開之後,勢大力沉,不僅擋住了殺手中用飛劍的一個,還將另一個體修也罩在杖風之中,這位金仙以一人壓二人似乎還行有餘力,還放出了傳訊飛劍。
被他攔住的兩名金仙,一個中期一個初期,一遠一近相輔相承,雖然不是他的對手,但一時也沒露敗象。
被派來保護白羽的兩名金仙,都是後期接近巔峰,也是劍君等故意這樣安排,讓他們多與白羽接觸,待白羽摸透他們的功法,再為他們稍作調整之後,便可服下拔除丹毒的丹藥,然後慢慢調整,準備突破大羅金仙。
正因為如此,那兩名金仙級的殺手才完全不是他的對手,隻是勉力支應,雖然聚友商會勢大,但還沒到能隨便指使巔峰金仙來執此賤業的程度。
而另外一邊,那落丹的金仙也叫苦不迭,這是活見了鬼了,一個小小玄仙,竟然有兩位巔峰金仙隨身保護什麽時候跟來此處,他們竟然絲毫不知,若不是服了斂息藥又服了斂息寶物,隻怕在埋伏的時候就已經被發現了吧?
這也是陰差陽錯了,兩位巔峰金仙修為太高,殺手沒查覺到,而殺手又用手段隱藏了蹤跡,所以兩者沒提前鬥起來,否則早就已經打在了一起,還談什麽偷襲?
殺手金仙中一人厲聲道:“你們還在等什麽?殺了玉翼道人!”
白羽服丹藥之後,傷勢稍好,有氣無力的道:“你再不爹,爹可就要被人活活打死啦!”
一聲鳥類長唳,忽然一個身著紅衣、粉妝玉琢的小女孩出現在陣中。
她正揉著眼,似乎才從瞌睡中醒轉……
待她看清情形,驚道:“爹,你怎麽了?吃霸王餐被人逮啦?”
白羽怒道:“二丫頭,你平時教她些什麽了?”
紅衣小女孩正是小金烏所化人後的形象,正是與白羽認作父女關係的小金烏,經過這百年左右修行——實際上就是吃了大量的火屬性天材地寶,然後鑽入白羽紫府中睡大覺!
經過這百左年右修行,她的修為也到了玄仙頂峰,眼看就能突破太乙玄仙之境,這時,陣法已經擋住了彭先,彭先並無破陣之法,隻能憑借肉身力量,強行破除靈氣流動——這陣法倉促之間布就,也隻是個簡單幻陣,擾亂人耳目,若是護罩類陣法,悟清並沒有擋得住體修硬錘的把握,反而是幻陣起到的作用更大。
這聲長唳,引得稷韋都轉眼看了一下,小金烏白紫萱正是太陽之精靈的三足金烏,最擅長的就是操控太陽真火,而太陽真火威力雖然不是各種火中最強的,在天下異火之中排名也不算強,但屬性卻至正至陽,陽氣之盛,可說已經沒有其他異火可以超越,對陰邪之物克製之大,就是稷韋也覺得這火焰對自己威脅極大,而黑心姥姥操控的藥屍、毒物也壁屬於邪一類的存在,也剛好被小金烏白紫萱克住。
小金烏見自己的小爹(有時候她會叫白羽小爹)被傷得如此狼狽,心中大怒,騰身而起化作了金紅色火焰之鳥,黑心姥姥驚道:“火鳳凰!不對!朱雀?不是!畢方!好小子居然馴化了一頭畢方!”
白紫萱怒道:“本姑娘乃金烏!不是畢方那瘸腿笨蛋!”
說著,白紫萱張嘴發出一聲長鳴,呼地一下,噴出一大股太陽真火,直向著黑心姥姥而去,若不是彭先離著幻陣太近,她怕誤傷了幻陣,她幾乎想將彭先先燒死再說。
黑心姥姥本來釋放出了綠油油的毒霧,如同幹冰濃霧一樣翻滾著向陣法方向襲來的毒霧,在太陽真火高溫下,被燒得煙消雲散,而黑心姥姥也怪叫一聲,向後躲去,險險避開了噴來的火焰。
白羽掙紮著拿出一個巨大的連弩,遞到了華重手中:“射殺彭先!”
華重遲疑道:“前輩,這弓威力如何?”
白羽道:“威力差強人意,但速度極快,至少可以牽製住彭先。”
華重接過之後,瞄著彭先就是一梭子發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