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6章 臭半城
遊大師氣得滿臉通紅：“豎子安敢辱我！”
白羽聳了聳肩：“那就隻有請大師出去了。”
遊大師咬牙道：“好！我便不信你能治好城主！若你治好，我便坦了上身背負枯枝掛牌橫穿摘星城！”
話說完卻見洪澤麵色難看之極的看著他，他猛的醒悟，連忙解釋道：“洪副城主，貧道不是不想治好顧城主，是實再不信這兩個黃口小兒！”
洪澤冷哼了一聲，轉向白羽道：“白院主放手醫治城主，要什麽支持，盡管和貧道說便是！一切拜托白院主了！”
白羽點了點頭，不再搭理遊大師，繼續調整試劑。
遊大師感覺這一天，受了生平不曾受過之辱，把這一切歸咎於白羽，狠狠的看著白羽，洪澤心中對這遊大師也不滿到了極點，故意裝聾作啞，連椅子都沒讓仆拿一把來讓他坐，這也是他來到摘星城以來，第一次在城主府中遇到這種冷遇。
“安道友，冰絮石中的雲絮可取出了？”
“鳴玉將翼龜甲碎片烘幹打粉。”
白羽一邊處理自己手中的藥材，一邊安排安頌賢與鳴玉手裏的活計，不多時，又是一份試劑調配了出來，卻是一份灰撲撲的粉末。
白羽將一種淡黃**傾了進去，安頌賢湊了過來：“白院主，這又是什麽？”
白羽淡定的道：“元湯。”
安頌賢一拍後腦：“我道是什麽，原來是這東西……咦，變色了，這是又測出一種麽？”
白羽將那東西倒進去後，調成了一碟流體狀的膏，再將顧飛雲的血液滴入時，那膏狀物頓時凝結、硬化，顏色也變成了青灰色。
白羽喜道：“記一下，第二種輔材是黑金枝的皮膠！這下，可鎖定到四種配方裏了，刨去重合的兩種藥材，隻需要確定十種藥材！”
安頌賢也是一臉欽佩的看著白羽，反推藥物構成是一件極其巨大的工程，因為一直以來，傳統煉丹術在量化方麵都做得不夠精確，有些要求上年份的藥材，自然是需要藥材裏混著仙靈之氣的藥效達到多少才好，但實際上，年份超了也不見得是好事，各種藥效混在一起，要達到一種平衡的狀態才是正確的做法，往往煉丹師在使用了根據丹方上要求的材料，卻失敗率極高，就是因為量化方麵不夠細致，而白羽的新丹道，每次他都要自己親自試藥材，其原因就是為了了解將要使用的藥材的藥效，所以他的成丹率極高，而且極品、仙丹的成丹率也不差。
但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基於自身對丹方的解析度，有人聽歌會哭，有人覺得不過爾爾，那便是用心到哪種程度的證明，光看了丹方卻不分析、辯證不求甚解，當然成功率差。
又是大半個時辰過去，白羽又調幾種試劑，終於鎖定了最後兩個丹方，白羽道：“這兩個丹方，主藥一樣、輔藥有四種一樣，剩了最後兩種，一個是迷靈花、一個是睡不醒，隻需要看最後一種是用了哪種藥材，藥方就算是試出來了。”
三人都鬆了一口氣，可以說，為顧飛雲治療一事，算是完成了接近三分之一，安頌賢擔憂的說道：“白院主，時間來得及麽？”
白羽沉吟了一下道：“實再不是，將顧城主肉身封住，還可搶得三五個時辰。”
話畢，他又報出一樣樣藥材，開始重新調製試劑。
近小半時辰之後，白羽看著試劑翻騰氣化，說道：“已經確定了，最後一樣藥材是迷靈花。”
白羽召出了二丫頭：“幫我演算一下，若是以刺魂黑檀為主藥、黑金枝皮膠、碧火苔蘚、朱柳、黃泉菇、迷靈花這五樣藥物為輔藥，煉成**或粉狀木屬複合毒性的藥物，能令人肉身逐漸死亡，還會腐蝕人的神魂，該如何煉製？”
二丫頭點了點頭，化作光點消失不見。
隔了約摸一個時辰，二丫頭又現出身來，說道：“碧火苔蘚烘烤至斷生，加入迷靈花繼續燒烤至全幹，二者調合黑金枝皮膠……”
白羽連連點頭，心中再次推演，推測藥效起效原理、過程、對肉身、魂魄的傷害程度，和效果深化的過程，良久，終於擬了一道方子，又將二丫頭召了出來。
白羽道：“我以金蝠脂、元湯、賽冬葵……”
白羽劈哩啪啦說出一堆藥材，都是些常見藥物，倒沒什麽十分金貴的：“製成湯劑灌服，再輔以補血造血藥物，剜除傷處毒源、放除毒血，可否解毒？”
二丫頭道：“待我算算……”
隔了好一會兒，她才睜開眼道：“理論上是沒錯，可以達到解除毒性的效果，但是……你不怕這藥配出來……味道太大？”
白羽搔了搔頭皮，猶豫道：“為了救人性命，臭上幾天……應該不打緊吧？”
金蝠脂是一種金色蝙蝠拉的如同白蠟的大便，元湯是十歲以下男童的晨尿，還有賽冬葵是一種臭味極大的草本植物，白羽陸續說出的藥名，其中有好幾樣都是氣味特別衝的藥物，這要是熬製湯劑，那味道必是驚天地動鬼神，鳴玉也是熟悉藥材的，聽到他報出的藥材，都忍不住有些花容失色，悄悄退了兩步，莫說是加熱熬製，就算是過一下手，她也是避之如蛇蠍，有好幾樣藥材的氣味都是曆久不散，她一個花容月貌的妹子，還沒走到人前，便一股臭味先到，那也太悲涼了吧。
白羽猶豫了一下，對安頌賢道：“安道友？”
安頌賢心中覺得有些不妙，強笑道：“白院主喚我何事？”
白羽鄭重的道：“我已經擬出一方，隻需將這些藥材逐一下鍋熬製便好，便交給你了如何？這無需考慮火候，待四碗元湯煎作一碗時便可灌服。”
安頌賢苦著臉道：“這這這，這等重要之事，隻怕貧道……隻怕貧道有些做不來啊！”
白羽道：“安啦安啦！沒問題的，這個沒什麽講究的，就是鍋大亂燉，按順序投藥就行了，大塊的切小，起鍋時拿紗布濾下殘渣！你行的！要對自己有信心。”
安頌賢嘟囔道：“熬點藥我當然有信心，我是沒信心忍得住那味兒啊。”
白羽正色道：“服藥的人都不怕，道友又何懼有之？”
安頌賢一臉苦，看了一眼凍得如同冰疙瘩，口鼻卻還有微弱白氣冒出的顧飛雲，心道：他當然不怕，他現在人事不知好吧？
“洪城主！”白羽喚道。
洪澤也是一臉苦怪的看著白羽，聽白羽說道：“洪城主，現需找幾個十歲以下小兒，備上四海碗元湯，要湯色清亮，火氣不重的，然後準備如下藥材……”
遊大師嘴唇動了幾下，但終於生生忍住，臉色卻難看之極，心中恚怒，這開玩笑惡作劇一樣的藥方，是要羞辱我麽？
洪澤猶豫了一下問道：“白院主，這……這藥有用嗎？”
白羽點頭道：“當然有用，一劑下去保準立時好轉，但毒性完全拔除，卻要連服三劑才行。”
洪澤哀求道：“白院主，真不開玩笑，我……我怎麽覺得這藥方不靠譜啊？”
白羽正色道：“洪城主若是不信貧道，那便作罷。”
洪澤咬了咬牙，長歎一聲，隻得死馬當活馬醫，但凡遊大師敢斬釘截鐵的說能治，他哪會用白羽這聽著就不靠譜的方子啊。
片刻後，各種藥材拿來，包括四碗淺黃的元湯童子尿，鳴玉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幾步。
白羽手中捏訣，一個護體道術形成光罩罩住了他，鳴玉恍然大悟，也依樣畫葫蘆也用護體道術護住了自己。
洪澤和那遊大師也不甘人後，打上護罩，隻剩下眾仆役不敢，安頌賢不能，所以不曾打上護罩。
安頌賢長歎一聲，將元湯倒進了藥鍋開始點火熬製，白羽在旁邊打點，什麽藥材打粉、哪樣藥材切細，不一會，便看見一眾仆役臉色有些發青，有個侍女眼神煥散，撲嗵一聲倒在地上。
藥湯翻翻滾滾，白羽又讓安頌賢將火力調為文火，細細燉煮，安頌賢有玄仙境界，早已閉了呼吸，但那些凡人仆役卻有些受不了了，除了那暈倒的侍女，還有兩個雜役捂著嘴，強忍不適，最後還是洪澤心有不忍，道：“把昏倒的人都帶走，不需你們在此伺候了。”
聽到他說完，眾仆役、侍衛們如奉綸音，抬著昏倒的人就往外跑去，不多時，便聽到外麵傳來哇哇的嘔吐聲，此起彼伏，好不熱鬧。
近半個時辰，鍋中黏糊的**熬得半幹，白羽道：“有勞安道友，用紗布絞出藥汁。”
安頌賢似是已經認命，臉色木然地以神念托起藥鍋，將一鍋東西全倒進了紗布中，紗布下半褐色清澈藥液濾出，卻隻得小半碗，安頌賢以神念一壓，其中藥液快速流出，很快就裝了一滿碗。
白羽道：“可灌服了！”
遊大師想要說什麽，但終於還是忍住了，安頌賢用神念將碗端住，自己走到顧飛雲身前，想要將他扶起，奈何這時顧飛雲卻象是凍僵的屍體，渾身僵直，竟沒扶起來。
白羽道：“勞煩洪城主差人拿個軟管來，給他直接入胃，也免得這東西入口。”
洪澤連忙叫人弄了些軟管來，這仙界巨大凶獸不少，這些凶獸體內血管就是最好的軟管。
總之有神念在，什麽事都方便，白羽隨手拿出點金屬，製了個漏鬥出來，又讓安頌賢用神念將軟管送進顧飛雲食道之中，套上漏鬥後，將藥液盡數灌進了安頌賢的腹中。
不多時，便聽見顧飛雲腹中咕嚕嚕直響，露在外麵的皮膚下也如同有活物在跑動一樣，各種拱起又平複，白羽彈出兩顆丹藥道：“喂他服下！”
安頌賢照白羽吩咐，服侍著顧飛雲服下丹藥，白羽道：“割開中指指尖！”
安頌賢如聽話的拉線木偶，白羽怎麽說他便怎麽做，再拿盆接住兩隻手，便聽到嘀嘀噠噠的血液滴在銅盆上的聲音，血流的聲音也越來越響，最後竟如滋水槍一般，又急又響。
“剜去傷口血肉！”白羽說道。
安頌賢手一探，手中已經多了一把又薄又窄的小刀，刀花翻飛，不過數息，肩窩處便被挖出一個血坑來。
這樣的傷勢對於金仙來說，隻是皮肉傷，調動仙力滋潤，隻需小半柱香時間便可痊愈，就是這麽不靠譜加玩笑般的治療方式，真讓顧飛雲有了反應，這時他悠悠醒轉，隻覺喉嚨處有異物哽住，十分惡心，下意識的就揪住軟管，扯了出來，卻將尾部的藥液帶了些出來，隻覺得口中一股說不出的臭味，忍不住有些煩惡，幹嘔了兩聲，強撐著坐了起來，那臭味在嘴中、身上縈繞不散，他這才慢慢回憶起昏迷前的事，再看看院中之人，大吼一聲：“臭煞我也！”
跟著便是一陣哇哇狂吐。
白羽便覺有人拉自己衣袖，回頭看到卻是鳴玉玉容慘淡，努力的說道：“咱們……回吧？”
白羽見顧飛雲吐得暢快，喉頭似有小蟲爬動，定了定神道：“洪城主，幸不辱命，每日一碗，再服兩碗，這餘毒便可拔盡，沒事貧道就先行告退了。”
白羽拉了鳴玉的手，急速便走，後麵吐得狼狽的顧飛雲想要叫住白羽卻騰不出嘴來說話，洪澤也是注意力集中在顧飛雲身上，白羽竟沒受什麽阻攔，便已經跑出了城外。
兩人長長出了一口氣，這才散去護體罩子。
白羽和鳴玉同時看一眼對方，兩人均是臉色難看之極同聲道：“好臭！”
原來兩人走到城主府外，才發現，空氣中一股奇臭，連城主府門侍衛臉色都難看之極，而這時本來是華燈初上，城中應該熱鬧之極，但街道上卻是人影稀少，偶有人走過也是掩著口鼻，幾乎是跑著離開，諾大個摘星城冷冷清清，猶如鬼城。
白羽拉著鳴玉又重新起了護體罩子後一陣狂奔，終於到了原聚友商會所在，才慢慢看到人多了起來，但每個人仍是臉色怪異，白羽喃喃道：“這藥也太狠了吧？活生生的臭半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