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老相國
自從老相國染病之後，一直沒有見人。
偶爾，徐成令會去看望一下老相國，不管怎麽說，對方是他的養父，對他有養育之恩。
隨著時間推移，老相國日益病重，日薄西山，恐怕已經時日無多。
走著走著，徐成令來到一處幽靜的院子裏，站在門口，輕輕敲了敲門。
“父親，我是令兒。”
徐成令衝著屋內輕聲喊道，過了許久，屋內緩緩傳來一個虛弱的聲音。
“令兒啊，進來吧。”
於是，徐成令推門走入到房間內。
走進屋內，隻見麵前的**躺著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百病纏身，體質孱弱，麵色看起來十分的憔悴。
徐成令來到老相國的麵前，和他打一聲招呼道：
“父親，令兒來看望你了。”
“嗯。”
躺在**的老人輕輕點頭，那雙幹枯的老眼不由閃過一道精光。
曾經縱橫朝野，手握權勢的老相國，如今也隻是一個臥病在床的老人。
“令兒，過來一下。”
老相國喊了徐成令一聲，於是他便走到了床邊。
“令兒，為父已經時日無多，將來相國府就要靠你了，為父膝下無子，便收你作養子，將你視作親生兒子，你莫要辜負為父對你的期望。”
徐成令雙手輕輕握著老人幹枯的手，點頭說道：
“父親的話，令兒定當銘記在心。”
“倩兒呢？”
“倩兒她去國子監讀書了。”
“如此也好。”
老相國難得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要說他現在最放不下的，其實就是倩兒。
既然她肯去國子監讀書，那他也就放心了。
“令兒，將來倩兒就交給你了。”
老相國輕輕拍了下徐成令的手背說道。
他已經從下人那裏得知倩兒解除婚約的事情，徐成令雖然是徐家的人，但他和徐兮倩並沒有血緣上的關係。
換句話說，隻要徐成令願意的話，他也是可以娶倩兒的。
“父親您放心，倩兒是我的妹妹，我一定會照顧好她的。”
徐成令向老相國保證道。
他坐在床邊，思索了好一會兒，有些話，他不知當講不當講。
“父親，您覺得如今女帝的統治怎麽樣？”
徐成令不禁問了老相國一個問題。
老相國躺在**沉思了許久，而後緩緩開口說道：
“比起先皇，女帝雖然年輕，但在執政方麵更為勤奮，也更思進取，但她還是太年輕了。”
“父親，我覺得現在大雁在女帝的統治下也挺不錯的，國泰民安，雖有諸多不足之處，但都在朝著慢慢變好的方向發展。”
徐成令不由沉聲說道。
“也許，大雁在女帝的手中才是最合適的。”
“令兒，你真是這麽覺得的嗎？”
老相國不禁反問了他一句，那雙幹枯的老眼中不由閃過一絲失望。
在他看來，徐成令雖然繼承了自己的權勢，但也已經忘記了家族的使命。
“父親，如今大雁在女帝的手上正在慢慢變好，隻要老百姓能夠安居樂業，國家太平，那皇權掌握在誰的手中真的很重要嗎？”
相比起老相國，徐成令並不看重權勢，他隻在意誰能夠讓國家變好，老百姓能安居樂業，那誰就是好皇帝。
可以說，徐成令一直都是一個理想主義者。
既然女帝能夠將如今的大雁給治理好，那就讓她繼續當下去就好了，如果她當不好，再把她趕下去也不遲。
可以大雁目前的局勢，就算換了一個統治者國家就能夠變好嗎？他看也未必吧，反而隻會把國家搞得越來越亂。
徐成令不指望自己能夠說服老相國，老相國混跡官場數十載，在這方麵肯定比他要懂得多。
他要做的，隻是將自己內心的想法給表達出來。
聽完徐成令的這一番話，老相國不禁無奈的長歎了一聲。
“唉，令兒，你把一切都想的太簡單了，有些事情比你想象中的要更加複雜。”
如今的大雁就像是一位緩緩走向暮年的老者，就像是當初的大秦那般，外敵窺伺，各地災荒不斷，內部的矛盾愈演愈烈。
不出數年時間，大雁將亡於女帝手中，她從先皇手中繼承過來的，本就是一個爛攤子，就算沒有女帝繼位，大雁滅亡也隻是時間的問題。
與其眼睜睜看著大雁逐漸滅亡，不如主動將其滅亡，長痛不如短痛，讓更合適的人來統治這個國家。
“如今大雁的國力正在不斷衰退，現在大雁需要的是一個進取之君，隻有不斷變革，才能使大雁再次走向強盛。”
徐成令沉聲說道，要想改變大雁的現狀，隻有不斷變革，才能再次走向曾經的強盛。
而如今女帝在他的協助下，不斷進行變革，大雁的國力正在緩緩恢複，大雁未必會亡在女帝的手中。
這些都是徐成令知道的，而老相國並不知道，這也是他們父子間的代溝。
老相國想要取代當今女帝，由自己親手建造一個更好的國家，而徐成令想的是幫助女帝變革，借由女帝的手來讓大雁再次強盛。
“令兒，如果這便是你的想法，那你就去試試看吧。”
老相國沒有再多說什麽，徐成令的這番話無法說服他，但他也不會去阻止對方的想法，也沒有這個能力。
但他仍是囑咐徐成令要看清局勢，無論如何，他都要保護好相國府。
“父親，多謝你能理解。”
徐成令向老相國道了聲謝，他知道自己無法說服對方，但能換來對方的理解已經實屬不易。
“父親，還有一件事情，希望你能回答一下。”
徐成令再次開口，他這次前來見老相國，其實還有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你知道祖奶奶在哪嗎？
他不由深吸了一口氣，忽然問道。
“祖奶奶……”
聽到這個稱呼，老相國似乎記起了什麽，不由閉上了那雙渾濁的眼珠子。
在小的時候，他曾經聽長輩提起過，徐府還有一位十分年長的長輩。
隻有徐家的後人，才有資格去見那位長輩。
“拿上這把鑰匙，去見一下她吧。”
老相國從床頭摸出了一把老舊生鏽的鑰匙，交到徐成令的手上。
“是在那個後院嗎？”
在徐成令的記憶裏，他小時候曾經闖入過一個後院，後院有一扇門，門上的鎖已經生鏽，年代看起來已經十分久遠了。
在徐府，那個後院任何人都不準靠近，包括徐成令也一樣。
“那位長輩她……還活著嗎？”
徐成令忍不住問道。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老相國搖了搖頭，並未答複他這個問題。
隨著老相國將後院的鑰匙交到徐成令手中，這個時隔數十年的秘密，也終於要解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