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山上山下
道劍門不是隻有天驕榜上的十個天驕,也不是隻有親傳弟子、內門弟子,還有許許多多的外門弟子和雜役弟子。
這些外門弟子,有的被收進了某個峰脈,有的沒有。
被峰脈收為弟子的,他們可以對外說自己是某某峰脈的外門弟子。他們一般具有某一方麵的特性,或是資質或是心性或是悟性,有很大可能會變成該峰脈的內門弟子;
而沒有被收進峰脈的,姑且可以說自己是道劍門的弟子,等下山了,離宗了,可以以道劍門的名義行走江湖。
至於雜役弟子,雜役弟子不被道劍門認可,他們沒有任何資格。
嚴易屬於沒有被峰脈招收的外門弟子,住在山下。就是道劍門有五座高山,平時大家在山頂飛來飛去,而完全不會注意的山下。..
從主峰正麵走下來,能看見,帶個院子,差一點的,就是個茅草屋。
……也有人學著山上的上層人士,挖了個簡陋的洞府的,但這種,沒有陣法穩固,容易塌方。
秦然走下去,在亂七八糟的小路間穿行,一路問著那些總是急著趕路的弟子,終於是找到了嚴易的住所。
嚴易雖說是外門弟子,但到底是掌藥堂的執事,住的地方相對較好……他就是那種家二層閣樓,還帶院子的外門成功人士。
推開院門走進去,秦然發現院子裏隻有些習武練劍的物事,竟別無他物。他知道嚴易此人,心性確實不錯。在掌藥堂這種靈石、丹藥不值錢的地方,他竟然沒有被腐化。
秦然樓下找一圈,沒有找到嚴易,上了樓,到臥室,才找到嚴易。
他受傷了,很嚴重,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骨頭也斷了好多根,眉宇間還有黑氣,怕是還中了毒……但到底沒死。(本來嚴易是死了的,但考慮到今天是中秋節,還是吉利一點好。)
他孤零零的裹著被子躺在**,像一個將死的絕症病人。
秦然推開門,帶進屋外的光,他看過去,逆著光看見了天使。
“秦首座?”他看得不是很清楚,也不相信一峰首座會來外門看他。
“你怎麽樣?”秦然隨手帶上門,走了過去。
嚴易勉強笑了笑,說道:“不太好。”
他掙紮著起來,想招待一下秦然。
秦然輕輕拍了拍他的被子,製止了他的動作,自顧自的搬過一個椅子,在床前坐下。
“手拿過來,我給你看看。”他與嚴易說道。
嚴易遲疑一會,還是從被子裏伸出手,給秦然把脈。
他這一隻手,遭受了嚴重的虐待,被重物碾軋過、重擊過,已經不似人類的手了。可以根據這隻手想象,他到底遭受了怎樣的惡行。
他此時還能動,隻是因為他有些修為在身上。
秦然沒正兒八經的學過醫術,但他是煉丹的,常年研究人體結構,對一些基本原理還是略懂。他會把脈,能通過脈象判斷人體的病症;也會神通,直接用元神進入體內去看。
所以沒多久,他就把嚴易的具體情況摸清楚了。總的來說,大部分是物理傷,嚴易是被人毆打了,傷重及內髒;小部分是毒,有人給他下了慢性毒藥。
物理傷,嚴易到底有修為,養一養,慢慢調理,也許一年半載就好了;但是慢性毒藥,卻會讓他在養傷過程中,一點點死去。
總結就是,等嚴易的物理傷養好,慢性毒藥會在不知不覺中爆發,嚴易最終會毒死。
……何等的歹毒心思!
秦然拿出治理外傷的丹藥遞給嚴易。
“秦首座,這,我受不起。”嚴易卻怎麽也不要他的丹藥。
“大好男兒怎麽磨磨唧唧的?”秦然搖頭,將丹藥碾成粉,直接從嚴易的皮膚肌理送了進去。
在丹藥起作用的過程中,秦然根據分析出那毒藥的種類,自己在乾坤袋裏翻了翻,翻出些藥材來,簡單配比了,以手為丹爐,以丹水提取,為嚴易手搓了一顆解毒丹。
“來,他們給你下了毒,這是解毒的。”秦然道。
嚴易看著秦然當著他麵搓出來的麻麻賴賴的東西,不禁有些遲疑,但最終,他想到自己好像沒什麽值得秦然惦記的,還是接過來吞下了。
“道劍門走了這麽多年的下坡路,宗門都被人浸透成篩子了。”看著嚴易的樣子,秦然歎道,“自己的弟子在門派內被二五仔毒殺……”
嚴易聽著,卻不敢搭話。這不是他能說話的層次。
他感受著自己的身體正在以一種極快的速度複原,心裏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該怎麽說才好?或許這麽說一點也不誇張:他進入道劍門三年了,所見所遇都是勾心鬥角,都是算計,沒有遇到一個真心待他的人,或者對他好的人。
一峰之主,是何等高高在上的神仙?以前他想也不敢想,今日卻親臨凡塵來為他治病療傷。
他怎麽能沒有一點感動呢?
秦然起身,走到窗前,向外看去,說道:“有時候,我不知道是我暮氣沉沉還是怎麽的,我總覺得道劍門暮氣沉沉的,少有活力。不像是要興盛的宗門,而像是要衰亡的宗門。”
這時嚴易稍好一些了,他從**坐起,看著秦然並不高大的背影,還是說道:“道劍門很強大的。道劍門的修士不管走到哪裏,都很受人尊敬。”
“強大……”秦然喃喃道,“再強大,能以一己之力硬剛兩個宗門嗎?”
“什麽?”嚴易聽不懂。
“你不知道三國,所以你不懂現在的局勢,現在是孫劉抗曹。”秦然笑起來,搖頭道,“曹操再強大,也頂不住啊!”
嚴易完全聽不懂了。
但秦然也沒有要他聽懂,甚至秦然就是欺負他聽不懂,發一發牢騷而已。
“你現在感覺如何了?”他問嚴易。
嚴易再體悟自身,道:“幸得首座仙藥,我已經快好了。”
重傷加中毒,在嚴易來說是天大的事,在秦然來說,就是兩個簡單的丹藥。
“那記得明天來上班。”秦然說著,便往屋外走去。
“上班?”嚴易雖然不理解這兩個字的含義,卻能大致猜出來,他問道,“我還可以去執事堂嗎?”
秦然拉開門,回頭笑道:“自然可以,現在執事堂很差人的。”
“執事堂差人嗎?”嚴易依舊疑惑。
秦然也不解釋,徑直出門去了。
他隨手帶上門,往外走,剛剛走到走廊正中,忽然有一道金光照向了他,那道光裏,是滿滿的鋒意。
他正要尋光看過去,便聽到有人在喊:“快看,是路君行出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