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劍丹之法
場外,孫亦成指著激動的無垠劍宗弟子向劍無名道:“宗主,那秦長老在背後搞鬼。”
劍無名瞥他一眼,回道:“我沒瞎,我看得很清楚。
“無非是一些上不得台麵的小伎倆。激起民憤、挑起對立,最大化這場比試的重要性。這樣,如果我們輸了,就會對我劍宗造成極大的打擊、壓製效果。”
“宗主為何不出手?”孫亦成很不解,都知道敵人在搗鬼了,你還不出手製止。是什麽心態?等死嗎?
劍無名冷笑一聲,不屑道:“他帶來劍宗的弟子,路君行、李詩音和古月明的關門弟子,就是他道劍門這一代最強的弟子。他很自信,他們一定會贏。所以他搞這些上不得台麵的小動作。
“但是,他一定能贏嗎?路君行、李詩音又如何?以為我劍宗無人?以為我劍宗真的打不過他們?
“你看那古月明的關門弟子,也不過如此而已。
“他以道劍門最強的弟子來強壓我無垠劍宗弟子。贏了,我無垠劍宗服氣。但如果他帶來的人輸了,那他道劍門這一代,在我無垠劍宗麵前,永遠都得跪著!
“不過是一場對賭,我劍宗又何必怕他?!”
孫亦成沉吟,這才知道劍無名其實看得清楚,原來是他輕視了這練劍的莽夫。
他想了想,提醒道:“我聽說那路君行同輩無敵,至今沒輸過。”
“沒輸過?那是我劍宗弟子不屑出手。”劍無名麵露輕視之色,“而正是因為他沒輸過,所以他輸不起。一旦他輸了,那他也就毀了。”
關於這句話,孫亦成不是很認可劍無名。
他知道路君行的無敵名頭是打出來的,不是吹出來的。
自路君行出道,在這仙遺之地縱橫捭闔幾十年,大家都默認他同輩無敵了。要是你劍宗有人能打贏路君行,早幹嘛去了?是那同輩第一、同輩無敵的名頭不香嗎?
他暗自搖了搖頭,看了看李詩音。
路君行打不贏,李詩音卻不一定。
而如果能打贏李詩音,就算打不過路君行,那也應該是兩勝一負。還是無垠劍宗贏。
於是他問道:“你安排了誰來對付李詩音?”
“你可曾聽聞劍丹之術?”劍無名乜斜他。
“劍丹!”孫亦成心下一凜。他見識廣博,自然知道所謂的劍丹之術了。
劍丹,即是金丹,就是以劍代替金丹的劍修法子。不修金丹,隻修一口本命劍,乃是最純粹的劍修之路。
劍本來就主殺伐,再以劍為金丹……所以這種修煉方式,便是要那極致的劍道殺伐之力。
而在得到極致的戰力的同時,卻會失去一些東西。失去,凝結元嬰的機會,隻能以劍丹修成劍嬰。
但劍嬰,又比單純的元嬰難了無數倍。
所以劍丹之道,幾乎就是犧牲劍修的未來,來換來金丹期的強大的戰力。極致殺伐之道。
“貴宗竟還有修習劍丹之人?”他問道。
“哼!劍丹,才是最純粹的劍修之路!!”劍無名道,“我劍宗每年都有無數修習劍丹的弟子。
“李詩音強則強矣,但碰上我座下劍丹弟子,最強的劍丹弟子,那她也不過是搔首弄姿的爐鼎女修罷了。”
劍無名座下最強劍丹弟子……
孫亦成神色一動,試問道:“可是那號稱元嬰之下無敵的司空長恨?”
“嗬!”劍無名臉上有得色。
“原來司空長恨修習的乃是劍丹之術!”孫亦成恍然,“難怪他能做到元嬰之下無敵,甚至能以金丹戰元嬰。”
這時李詩音登場,一人氣場橫壓整個劍宗弟子,叫劍無名臉色有些難看。
孫亦成看他一眼,出聲道:“剛才的方法,對李詩音怕是不起作用了。”
“什麽方法?”劍無名瞥他一眼,道,“我劍宗弟子從不屑於使用那些歪門邪道!向來正麵迎敵,輸贏都不過一劍而已!”他說完,人群中便有一人飛起。一起一落,落到場中李詩音身前數丈處。
這是一個看起來三十許的男人,長相普通且低調,麵上沒有無垠劍宗弟子一貫的劍骨傲氣,十分平和。
他又著一襲素淡的青衫,有一派返璞歸真的高人境界。
而很顯然,他在無垠劍宗內有相當的名氣,剛剛站到場中,場外人群便了起來,全部都歡呼起來,仿佛他已經贏了。
“居然是司空師兄!是司空師兄親自出來對付那女的。”
“嗬!真是大材小用!”
有人大喊:“司空師兄加油,打服她,搶回來做道侶!”
“司空師兄元嬰之下無敵,我都不知道怎麽輸……”有人歎道,“希望不要又打哭一個吧!”
有人笑道:“你們可不要太過分了,人家萬一贏了呢?”
他還沒笑完,就被人披上敵人的衣服“打死”了。
“唉,無敵是多麽寂寞。他們道劍門千裏迢迢來挑戰,要是最終一場未勝,他們要怎麽回去?!”
“隻好走回去了……”
“要是我,我就沒臉回去。”
“道劍門,李詩音,見過師兄。”李詩音拿起拄在地上的劍,向司空長恨抱劍行禮。
“無垠劍宗,司空長恨,見過李師姐。”司空長恨臉上帶一抹淡淡的笑,那是自信的微笑。
李詩音收禮,麵無表情,輕緩拔劍,淡淡說道:“他們對你很有自信。”
“劍宗弟子向來戰意昂揚,今天不過稍微熱情了一些。”司空長恨笑道,他右手在胸口一拍,成握劍姿勢往外一拔,從體內拉出一把劍氣淩人的劍,“當然,我從未辜負他們的熱情。”
李詩音左手拿著劍鞘在身側,右手舉起劍在身前,她認真看著這把她沒那麽喜歡,但已經用了五年的劍,出聲問司空長恨:“你這是劍丹之術?”
她師傅博覽全書,有給她講過這種修行之法;她戰鬥經驗豐富,也曾見過劍丹之術。
而她記得她師傅的評價是:自毀前程之法、走投無路之法。
“師姐好眼力。”司空長恨一手拿劍,一手背在身後,頗為淡然瀟灑,微笑點頭。
“劍丹之術很強大。”李詩音先認可,又問道,“那你猜你能接我幾劍?”
“師姐不必害怕。”司空長恨回道,“我素來憐香惜玉,不會下殺手。”
“他們怎麽聊起來了?”場外,薑冉還奄奄的抹著眼淚,薑欽紅著眼睛很不解,問秦然。
秦然看她一眼,指點道:“其實跟你們之前遭遇的情況差不多。也是一種心理博弈。剛才你們在台上,那對夫妻在台下。現在他們都在台上,都取出了劍。他們看起來是在閑聊,但其實氣勢碰撞。他們都在等對方堅持不住,露出破綻的那一刻。”
“有嗎?”薑欽再看過去,隻覺得李詩音和無垠劍宗的修士都很放鬆,就像是熟人在路上碰到了,閑聊起來一樣。
秦然看向她,認真解釋道:“你們剛才在場中時,那對夫妻其實就在場外。他們故意不出現,用這幾千無垠劍宗弟子向你們施壓。你們在場中,時時刻刻受到場外弟子的幹擾,你們心慌、手抖、緊張、覺得敵人輕視自己、覺得不忿,每時每刻都受到極大的壓力,而隨著時間推延,你們越來越慌,最終承受不住心理壓力,自己把自己打倒。
“如果,你現在想一想,如果你們在場中不慌不忙,淡然自若而穩如泰山。那你想,在台下使出這等卑劣手段的夫妻會是什麽心理?無垠劍宗弟子看著你們在場中悠閑,而要與你們戰鬥的對手藏在台下逃避。你覺得,無垠劍宗弟子會怎麽想,會怎麽做?
“輿論,是一把雙刃劍。主場優勢,也是一把雙刃劍。無垠劍宗的弟子會鼓舞本宗弟子,但也會壓力本宗弟子。
“其實你們雙方都遭受著極大壓力,隻看誰的心理更強大而已。”
薑欽聞言,若有所思:“所以現在李師姐與司空無恨閑聊,是在相互給壓力?”
薑冉聞言,哭聲問道:“泰山是什麽山?”“……”秦然看她一眼,搖頭,“孺子不可教也!”
轟!
他這裏話音剛落,忽然間天地色變。
“詩音出手了……”他說道,“詩音贏了。”
三人一起抬頭看去,天空暗沉下來了,風吹著雲散去,黑暗的天空中,顆顆星辰閃耀著明亮的光。
那些光線在半空中凝聚,一道巨大的白色星光劍便在黑暗中一點一點的、但是速度飛快的成型。
場中司空長恨麵色沉重,他看了看半空中的劍氣,知道如果空中劍氣成型,那他大概擋不住。
“玉石俱焚!”
他想也不想,直接施展殺招。
他手中的劍頓時亮起紅光,他身形一晃,拉出一道似有似無的紅色光線,瞬間殺到了李詩音身前。
他一劍刺向了李詩音的胸腹……那是金丹所在的位置。他一出手就是必殺之殺招。
且他這一招是破陣破防之招,是擋不住的拚死招數。
“死!”他眼眸淌血,麵目猙獰,毫無返璞歸真、淡然高人之相。
然而……
李詩音根本不擋,她一邊施展空中的天外飛仙,一邊凝聚劍氣於手中的傾星劍,一心二用,迎著司空長恨這必殺一劍對砍過去。
“嘭!”
兩劍相交,發出巨大聲響。
司空長恨倒飛而起,李詩音站在原地巍然不動。
兩劍交擊掀起的風吹起她的衣袍,巨大的力量順著她的身體傳到地上,地麵凹陷下去,一道道裂痕向四周擴散開來。
她右手提著傾星劍,左手向倒飛向天空的司空長恨舉起來,淡淡的清冷之聲響徹全場:
“天外飛仙。”
空中凝成的那一把巨大的白色光劍像天上臨塵的白衣仙子一樣,飛向了司空長恨。
誰人都看得清楚,如果沒有外力介入,司空長恨是必然擋不住這一道巨大的光劍了,而擋不住的下場就是……
死!
於是有了外力介入。
忽有一人從人群中飛起,一腳踹飛司空長恨,手中劍氣拉出數十丈長,一劍劈中飛仙一樣的白色星辰劍氣。
天外飛仙凝成的劍氣被劈飛,一劍削落無垠劍宗的一個小山頭,任由那個小山頭跌落下萬丈深淵,自己一頭撞進了無垠劍宗的護山大陣中,而後也消失了。
接劍的人硬吃了天外飛仙全部威力,體內法力飛速運轉,削去絕大部分,最後一點殘存的力叫他落在地上,兩條腿都深深的陷入地麵。叫人當心他的坤坤受沒受傷。
黑暗褪去,星辰隱去,太陽重現。
李詩音持劍在場中,看向那接劍的人。在她和接劍人之間的無垠劍宗弟子不自覺散開,不敢擋她視線的路。
“你要與我一戰嗎?”她問道。
這人從地麵飛起,倒沒有受半點傷,除了狼狽之外,還是有些風采的。
“你也配?”他在空中蔑視李詩音,“叫路君行出來。”
“我不配?”李詩音笑了,她收了傾星劍,深吸一口氣,從體內拔出暮然劍拿在手裏,“你所依仗的不過是你元嬰期的修為罷了。元嬰期很了不起嗎?
“你且下來,我們戰過再說。”
“道劍門的人都是這麽囂張的?”這人冷笑,便向場中飛過來,“也罷,先教訓了你,我再教訓路君行。”
但在他剛剛飛進場中的時候,路君行的身形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李詩音身前,也擋住了他。
“詩音,師叔說一人打一場。你打過了,這個就交給我。”路君行笑道。
李詩音看了看已經停下來了的無垠劍宗修士,又看了看路君行的背影,還是收了暮然劍。
別的且不論,路師兄的麵子還是要給的。
她轉身走出了場外,回到了秦然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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