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1章 壞掉的月音
“如果說到換位思考的話，恐怕我可能是對雲櫻的做法感觸最深的人了。”
“說起來月音也做過自我犧牲的舉動，而且還成功了。當時的月音是怎麽想的？”
“應該是心懷愧疚，想要對大家做出應有的補償吧。”
月音低著頭，似乎回憶起了事情，讓她情緒顯得有些消沉。
“我不是什麽節操高尚的聖人，沒有什麽自我犧牲的覺悟。我也想和父親大人一起快快樂樂、無憂無慮的生活下去。之所以會失了智一樣做出那樣的行為，大概是因為曾經發下大錯的負罪感、愧疚感作祟……”
月音一邊說著一邊走到吳申麵前停下了腳步。
“負罪感？愧疚感？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感覺？”吳申心中隱隱有些不解。
“……”
月音把頭偏過去，不知道是不敢還是不願意直視吳申的雙眼。
“月音？”
“父親大人，能抱一下我嗎？”月音忽然撲上來，拽著吳申的大腿，抬起頭露出楚楚可憐的表情。
這一次吳申沒有再像以前那樣隨意的回應，感受著小手傳到來的輕輕的顫抖，他十分敏銳的察覺到這一次絕對不是如同往常那樣的影帝演戲。
“月音？你沒事吧？如果真的有什麽事情不願意讓我知道，那就不用說了。”吳申半蹲下身子，雙手攬住月音的小手十分認真地說道。
說實話，吳申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異常的月音。
即使是月音消失後重新恢複的時候，她也未曾露出過如此柔弱無助的表情。
在吳申的印象裏，月音一直是那麽聰慧、那麽自信、那麽的獨立堅強，從來不依靠自己，反而還成為了自己堅韌的後盾，心裏仿佛蘊藏著數不清的鬼點子與計劃。
在他看來，月音是一隻沒有缺點和弱點的蘿莉女兒。
不用替她操心，也沒法替她操心，甚至反過來還會被月音操心。然而感受著雙手傳來的抑製不住的顫抖，吳申突然意識到曾經的自己簡直是大錯特錯。
真是的，到底要告誡自己多少次，自己身為父親的失職啊。
吳申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自己靠著玄關的小椅子坐好，緊接著把月音抱到了大腿上，雙手攬住她幼小柔軟的身軀。
“如果不願意回憶的話，真的不用勉強自己。”
吳申柔和的撫摸著她的頭發。慢慢的月音控製不住的顫抖逐漸緩和了下來。
“我沒有勉強自己。我隻是在害怕而已，非常的害怕。害怕如果父親大人知道曾經的事情，會變得多麽的厭惡我。”
“開什麽玩笑。哪有父親厭惡女兒的說法？你這家夥盡會瞎想。”
“不，父親大人如果知道了的話，一定會討厭我的。”月音漸漸露出苦澀的笑容。
吳申輕哼一聲，伸出手彈了一下月音的腦門：“別總是這麽快下結論。我要不要討厭月音，由我自己說了算。”
“我想喜歡月音就喜歡，我想討厭就討厭。你要明白一點，做決定的人是我而不是你。我早就已經決定喜歡月音了，所以恭喜你終於猜錯了。”
“父親大人還真是任性的像個小孩子一樣。”月音笑眯眯地說道。
“誒？剛才求抱抱的軟萌小月音逃到哪裏去了？難道是我的幻覺嗎？比起來噗噗怪，反差萌的求抱抱撒嬌口味的月音我也很喜歡哦。”吳申壞笑道。
聽到吳申故意說的話語，月音臉色不由得微微一紅。
“真是丟人，自己實在是太失態了！都怪雲櫻，不然我才不會在父親大人麵前露出如此糟糕的一麵。”
“沒什麽，我覺得這樣也挺好啊。我曾經和月音說過的吧？不要什麽事情都自己一個人煩惱，可以多和聊一聊，傾訴一下。我會和月音一起分擔你的煩惱。”
“所以有什麽事情，大膽的告訴我吧。我絕對絕對不會討厭月音的。”
“哼，看出來了，像父親大人這樣的重度女兒控，怎麽可能會討厭我。之前的我也是腦子漿糊了，沒有看清楚父親大人的本性。”
月音揉了揉小臉蛋，深呼吸了幾口氣，重新找回了曾經的節奏。
吳申忍不住吐槽：“不要說我好像是變態一樣。父親喜歡女兒的親情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現在的人啊，真是道德淪喪，世風日下。”
“‘世風’是誰？‘下’又是誰？”月音眨了眨眼睛。
“好了！不要轉移話題了。既然月音你已經知道我的看法了，那就說說當時發生了什麽吧。當然，如果不願意的話，直接告訴我就好。我不會勉強月音的。”
“不用。”月音果斷的搖了搖頭，“仔細想一想，如果就這樣一直藏在心裏的話，恐怕這件事始終會是揮之不去的夢魘。與其這樣還不如痛痛快快的說出來。”
“第一次穿越回過去，女兒們為了爭奪自己存活下來的未來，混戰成一團的事情，父親大人應該知道吧？”
“嗯，月音你不是和我說過嗎？”吳申點點頭。
吳申記得月音曾經和自己說過，現在的一切早就不是最初的時間線了。月音借助吊墜的力量，不知道從零開始了多少次，才漸漸摸索出Happy End的雛形。
“當時我是最初的勝利者，父親大人也是知道的。”月音抬起頭露出回憶的神色。
“那時候參加爭奪未來的人其實還沒有太多，我、舞衣、夜歌、雨音，這些就是最初的參賽選手了。”
“遺憾的是，那個時候的我們，隻是互相把對方當做是‘生死仇敵’一樣的存在。從來沒有進行過任何交流，大家都彼此警惕著對方，誰也不了解誰，現在想想還真是可悲。”
“明明都是姐妹一家人，卻因為互相不熟悉不相識，反而被認為是阻礙自己和父親大人、母親大人團聚的最大絆腳石。”
“額，你們姑且不論。夜歌也是這個樣子的嗎？”
吳申實在是想象不出來夜歌參與爾虞我詐的申杯戰爭的情節。
“夜歌嗎？對於純潔宛如白紙的夜歌來說，這些對她而言實在是太殘酷了。所以她第一個就被淘汰了，被我親手淘汰掉。”
“月音你對夜歌做了什麽啊。”
吳申一陣汗顏，腦子裏一閃而過蘿莉們拿著柴刀、球棒相互微笑著搏鬥的凶殘畫麵。
“父親大人，這又不是什麽黑深殘的劇情，不存在肉搏戰啦。”月音擺了擺小手，“隻不過是略施小計，欺騙了夜歌說大家一起和平共處，但是結果大家都當了二五仔，隻有夜歌一個人依舊沒有偷跑。”
“不過我不會狡辯或者否認，無論如何辯解，我毫無疑問都是導致夜歌消失的罪魁禍首。”
“再後來，我又略施小計，讓父親大人和剛剛相識的詩羽姐姐產生了一些誤會，導致兩個人分道揚鑣，致使了舞衣的消失。”
“最後在決定勝負的時候，母親大人和雪乃姐姐攤牌，兩個人決定一起告白，讓父親大人進行選擇的時候，我又略施小計，偷偷篡改了雪乃姐姐的短信，誘導性的讓父親大人隻看到了母親大人的信件。”
略施小計好可怕，真的隻是略施小計嗎？不愧是月音，果真恐怖如斯。
“結果自然不言而喻。母親大人不戰而勝，我的卑鄙讓我成為了最後的勝利者。”月音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捂住了自己的小臉，不想讓吳申看自己的表情。
“我實現了自己的願望，以為等待著自己的是父親大人、母親大人和自己的幸福生活。然而勝利後看著空空如也的周圍，我才幡然醒悟，到頭來我到底都做了些什麽……”
“我不認識她們、我和她們沒有交集、她們隻是陌生人而已、我想要和父親母親大人繼續生活下去、如果不這麽做的話就會被其他人淘汰，我有無數種方法為自己辯解、洗白、脫罪，但無論如何，這都改變不了自己曾經的自私自利，導致其他妹妹全部因為我而消失的事實……”
“哪怕是公平競爭，我也不會像現在這樣飽受折磨。背負著強烈的愧疚感與罪惡感。現在父親大人應該知道我是一個多麽卑劣險惡的家夥了吧。如果想討厭我的話，我不會有任何怨言的。盡情的責備我吧、辱罵我吧、懲罰我吧、厭惡我吧！這都是我應得的懲罰！”
月音將全部吐露出來以後，心如死灰，發泄似的呼喊起來。
“月音，我說你是抖M嗎？”吳申捏了捏懷裏月音的小臉蛋，打斷她的話語。
今天可真是黑曆史大放送，說不定自己還要感謝雲櫻給了自己這個機會。
不然這樣的事情一直憋在月音心裏，月音什麽時候會壞掉都說不定。
“什麽抖M，父親大人難道連責備都不會了嗎？”月音背對著吳申，搖晃的白絲小腳丫輕輕踢了一下他的大腿。
“我能幹什麽？站在道德製高點上，把自己的女兒批判一番嗎？我還沒這麽無恥啊。”
吳申彎下腰捏住月音亂踢的白絲小腳，作為“懲罰”輕輕撓了幾下月音的腳心。
“你看這樣的懲罰月音你滿意嗎？”
“這算什麽懲罰啊！父親大人你別開玩笑了！”
“月音，其實你沒必要這麽自責。後來你不是幫大家做了很多事情嗎？該被懲罰，該被批判的人其實是我。第一次輪回時什麽都沒察覺到，什麽煩惱、痛苦與恐懼都沒有幫你們分擔的我。”
對於一群尚且年幼的小蘿莉，自己能夠苛責些什麽嗎？
如果自己當時早點發現異常，早點采取行動的話，第一次的輪回又怎麽可能演變成女兒們各自的亂鬥。
“這不能怪父親大人，第一次輪回的時候，大家都是去找了各自的母親大人，試圖來攻略父親大人，直到後來父親大人才發現我們的存在。不過那個時候，什麽都已經太遲了。”
“這麽小的年紀，突然遭遇那樣的事情，父母不記得自己、突然被傳送回過去、隨時都可能會消失的情況，一定很痛苦吧？有一定很害怕吧？”
那時候的月音也許和現在一樣機靈敏銳，但終究還隻是六七歲的小蘿莉而已。
吳申無法想象，遭遇了這些的月音她們，會是多麽的擔驚受怕與無助。
“已經沒事了。我不會再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父親大人……”
“哈哈，真是夠奇怪的。從來都是搶著甩鍋的，第一次想我們這樣相互搶著背鍋的父女。”吳申輕笑一聲，打趣地說道。
“月音，一直以來都辛苦你了。你就好好休息一下，接下來看我的表演吧。”
“把事情交給父親大人，總覺得有點不放心。”
“喂喂喂，我給月音你的印象就這麽不靠譜嗎？”
“父親大人你找到讓雲櫻坦白的方法了？”
“雖然說還沒有，不過聽了月音這一番真情流露，多少有了一些想法。這一切都多虧了月音你們的坦白。”
“不管怎麽說，能夠幫到父親大人就好。而且把憋著的事情說出來，果然舒暢了不少。謝、謝謝，父親大人……”
“啊嘞嘞，是我記錯了嗎？原來月音你也有傲嬌屬性？噗噗。”吳申捂著嘴壞笑道。
“父親大人，不要學我的笑聲！真是的！”月音鼓起小嘴，她突然有點後悔坦白這件事了。
本來完美無缺、毫無弱點的自己，這樣一來也被父親大人抓住可以調侃的把柄了。
“月音，一會兒有時間的話，把這件事也和舞衣她們說說吧。一直逃避下去，隻會讓自己內心的負麵情緒越積累越深。隻有說出去，你才能真正的越過心裏這道揮之不去的坎。你才會意識到自己所糾結的煩惱，其實也許根本算不上什麽。”
沉默了片刻，月音似乎做出了決定，小腦袋輕輕點了幾下，幅度雖然不大，但卻顯得異常堅定。
“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