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重生回來, 曆史線發生改變。
國家發放救濟糧，百姓不會陷入饑荒，小區便不會組織物資搜尋小隊。
沒有搜尋小隊，她就不會出門, 上一世的悲劇就不會發生。
宋悅盤腿坐在沙發上, 一邊吃著零食一邊想著。
因為食物充足，水電齊全, 後麵幾天無論外麵又下起多大的雨, 他們一家三口都淡定從容。
轉眼五天過去, 7月10日, 五日份的救濟糧被市民吃得幾乎不剩，所有人都在家中蹲著, 翹首以盼直升機的到來。
然而早上過去，直升機沒來。
下午過去, 直升機依然沒來。
直到傍晚，全城都沒看到任何直升機的蹤影。
恐慌的論調又一次在網上蔓延開。
“不是吧，就發一次就不發了啊？”
“是不是糧食儲備不夠了？難道又要進入□□時代了麽？”
“我懷疑國家拋棄我們了。”
“完了, 這下真的完了。”
……
有時候，比起突如其來的絕望，給予人們希望後又瞬間抽回，才是最讓人心理崩潰。
明明之前看到了國家的行動, 也看到了共度難關的希望，可為什麽……今天直升機一個不來？
一些心理素質不好的人開始在網絡大肆謾罵, 宣泄各種負能量，有些性格急躁的直接揚言要出門搶糧食！
宋悅所在的南山小區就有這麽一個人。
昏暗的傍晚, 樓下忽然傳來喇叭聲。
“老子有皮劃艇, 可以出門找吃的！你們誰願意跟我結伴, 找到的食物跟你們平分啊！”
可惜喊了幾聲，樓裏沒人回應。
男人繼續道：“錯過這一趟，以後我不一定帶你們哈，大家自己好好想想，是要坐吃山空等死，還是出去搏一搏！”
依然沒人理會。
艸！
男人吐了把口痰，心中一股怒火。
“我算是看明白了，咱小區的男人都他媽是些慫貨！孬種！”
“等著吧，你們就等著活活餓死吧！一群廢物！”
男人罵罵咧咧，收回小喇叭，然後劃著皮劃艇，慢慢駛出南山小區。
林小娟和宋天源在客廳坐著，將剛才發生的事聽得一清二楚。
“小悅，你說國家是不是真不管大家了？”林小娟憂慮地望著自家女兒。
宋悅搖頭，目光堅定：“不會。”
如果上一世，她可能會懷疑這個結果，但這一次，她100%信任官方。
國家一定在籌備什麽，所以暫時耽擱了發放食物。
原本救濟糧是按五日份裝的，但老百姓稍微省著點吃，撐六七天都可以。
這也是為什麽那男人喊不動大家的原因。
大家手裏多多少少還有那麽點食物，隻要沒到山窮水盡那一刻，大家都不願意冒著危險出行。
當然更重要的是，他們相信國家不會不管他們。
所以這一個傍晚，小區無人出門。
7月11日，也就是第二天一早。
天剛蒙蒙亮，林小娟聽到樓下傳來官方的喇叭聲，欣喜地把宋天源和宋悅叫起來。
“快看啊，政府的人來了！”
宋悅揉著眼，往樓下望去。
果然，小區門口正停著三艘中型衝鋒舟，上麵載著幾個穿官兵服的男人。
“政府臨時招募誌願者！早九晚六，工資日結，包三餐！願意參加者請帶上身份證報名！當場審核當場通過！”
宋天源雙眼泛光：“這不錯啊！包三餐，說得我都心動了。”
林小娟嘖嘖嘴，撇他一眼：“家裏還不夠你吃的？”
宋天源嘿嘿一笑：“哎呀我不是這個意思，就是想說國家提供的待遇很好~”
確實不錯。
宋悅在心底念叨著。
原來這就是昨天直升機沒來發放糧食的原因。
洪水泛濫之初，國家考慮到不是每家每戶都有囤糧，所以派出直升機，保障百姓的基本生存。
但國家糧食積蓄也有限，不可能無限製且免費發給大家。
想要食物，就得勞動。
這波等價交換，很合理。
很快陽台上有人站出來。
“你好，我想報名！”
“請問有年齡限製嗎？我五十多歲可以不？”
“限製性別嗎？女性可不可以報？”
似乎不是第一次碰見這些疑惑，官兵們熟稔地解答著：“沒有性別限製哈！年齡限十六歲以上六十歲以下！隻要能勞動，都可以來！”
小區的聲音頓時熱鬧起來。
“太好了，我這就下樓報名！”
“你們等等我啊，我也要報！”
擔心有的居民淌進水裏來報名，衝鋒舟上的人特意叮囑：“大家不要著急，我們應聘采用樓棟輪流製，每棟樓都有份，不用爭，不要搶！我們會開著船過去找你們的！”
官兵的話猶如一顆定心丸，瞬時讓那些急匆匆想要報名的人放下心來。
“原來是這樣啊，那我就不著急了。”
“我們是12棟，這次應該輪不到我們吧？走，先回家，等下一批我們再報名。”
“爸，我們1棟，這次肯定優先應聘，我先出門了啊，你和媽在家好好呆著，等我晚上回來。”
宋悅住在6棟，正好夾在1棟和12棟之間（該小區樓棟位置沒按數字排列），她將他們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心中不由得感到欣慰。
真好。
這一世沒有出現上輩子哄搶、爭鬥甚至打得頭破血流的情況，大家都服從國家指揮，耐心地等待應聘機會。
小區門口的衝鋒舟慢慢駛進小區，第一站果然停在1棟樓下。
樓棟裏一共走出來15個人，10男5女，宋悅通過陽台玻璃，看到官兵最後隻帶走了14個人，剩下的那個不知道因為什麽被拒了。
距離隔得遠，宋悅也聽不清。
然後衝鋒舟開向2棟。
2棟不在宋悅家這邊，衝鋒舟從水路駛進去後她就看不見。
等了十多分鍾，三輛衝鋒舟再次出現，上麵載著滿滿的人，每個人臉上都寫著期待和希望。
小區業主群很快傳出最新消息。
“我數了下，這次一共招走了45個人，1棟14個，2棟31個。”
“哎？我以為有很多人報名，怎麽才這麽點？”
“確實，南山小區每棟有30層，每層樓住4戶，那麽一棟就是120戶，按理說怎麽也有一半的家庭出動，這次確實少。”
“可能還是觀望的占大多數吧，畢竟也不知道被拉去幹什麽，說是誌願者，萬一要幹重活呢？”
“幹重活又沒關係，有工資，還包三餐，有啥不好？”
“哈哈那你咋不報名啊？”
“你以為我不想啊？是我老婆不同意，要不然我早下樓去了，哎。”
“我也是……我剛才也想報名來著，我爸媽死活不允許，就……沒法呀。”
宋悅翻看著聊天記錄，對此表示理解。
任何新政策出來，都會經曆一個短暫的磨合期。
不過沒關係，她相信政府會用實際結果證明，臨時招募行動是有價值的。
當晚傍晚，小區第一批誌願者回來。
像是等待著這一刻，各家各戶的陽台上都站著人，大家伸著脖子觀察著，想知道他們這一趟出去是否值得。
宋悅也去看了眼。
45個人，被衝鋒舟依次送回小區。
每個人手裏都提著一袋東西，看重量應該是食物之類的。
手中的手機震了震，低頭一看，是業主群。
“我剛問我爸了，他們是去幫忙搭建臨時避難所的，活不算輕鬆，但大家都很遵守秩序，包三餐，吃得不錯。”
“工資呢？工資咋算的？”
“哦對忘說了，工資可以選實際的錢，根據工作量，從60到120塊一天不等，也可以換成物資，食物、牙膏、洗衣粉……各種日常用品都可以兌換。”
“我去，這麽好啊！”
“我以為日結工資拿的是人民幣呢，我還說現在這情況，就是拿著錢也沒處花啊，原來還可以換物資。”
“突然後悔今天沒去報名，虧大發了……”
群裏麵後悔的人不少，宋悅注意到，白天說老婆不讓、父母不同意的那兩人也一個勁兒的懊惱。
不過有人安慰他們。
“你們別擔心，我今天去問了，這個招募政策還要持續很久，整個小區都有機會，要不了幾天就又能輪到你們1、2棟。”
群裏這才慢慢安靜下來。
7月12日，衝鋒舟帶走3棟的誌願者。
7月13日，4棟帶走了一半，剩下的由於人頭超過既定名額，負責人說第二天再來。
7月14日，4棟剩下的人加入誌願活動。
7月15日，官方增加名額，5棟的所有報名者都帶走。
7月16日，輪到宋悅所在的6棟。
“小悅，你說咱家還去嗎？”林小娟搓著手，拿不定主意。
宋悅早就想好答案了，隻說了一個字：“去。”
林小娟愣了愣：“啊？可我們不缺食物呀，要不我們家還是別吱聲了？”
“正是因為不缺，所以才更要去。”宋悅看著老媽，“你看從6月28日起，C城交通全麵癱瘓，這大半個月大家都關在家裏，就算有的家庭有囤貨的習慣，一家幾口人也該吃得差不多了。”
“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政府提供誌願者崗位，用勞動換物資，大家都搶著去，如果就咱家不去，你猜別人會怎麽想？”
不是她多疑，而是上輩子她就是吃了這個虧。
她跟著搜尋小隊出去找食物，一直都非常低調。
隻要趁著小隊不注意，就往空間裏放東西，然後再隨便裝點別的充充樣子。
每次她都是如此操作。
本以為自己做得足夠謹慎，但重生回來後一想，真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有一段時間她空間裏物資很豐富，就沒跟著小隊出去，結果就是這麽個不起眼的舉動，被小隊裏的有心人抓住，到處暗示她家不缺食物。
消息一傳十十傳百，不僅左鄰右舍知道，就連鄒辰都打上她家的主意。
所以這輩子她不能重蹈覆轍，讓別人懷疑起他們家。
聽完她的話，宋天源點頭，表示同意：“確實，小悅說得沒錯，現在我們就要隨大流，不然容易被人盯上。”
林小娟想了想，覺得確實是這麽回事：“那行吧，咱家去就去。但是……我們誰報名？”
宋悅早就拿定主意，舉手道：“我報名。”
“不行！”誰知林小娟挺直身板，厲聲反駁，“要麽我去，要麽你爸去，你不行。”
“媽，這個沒得商量，必須是我去。”宋悅絲毫沒有因為老媽的回答而動搖，“首先，我是重生回來的，上輩子我在天災裏活了半年，期間還不斷隨隊出行，無論是經驗還是見識都比你們豐富。其二，我比你們年輕，體能比你們好，速度比你們快。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我有空間，遇到危險我可以躲進去。”
“如果是你們呢？遇到危險怎麽辦？”宋悅拋出問題，“隻要你能給我一個可靠的方案，我就讓你或者老爸去。”
“這……”林小娟一下子陷入被動。
她轉過眼神，向宋天源求救。
後者卻攤攤手，表示這波站女兒：“不是我狠心啊林小娟，而是小悅說得沒毛病啊，她那個空間可是個殺手鐧，遇事往裏邊兒一躲就安全了，你說我們倆有啥？靠這老胳膊老腿嗎？”
林小娟被說得語塞。
她當然明白自己女兒的實力，但她就是不開心宋天源笑著臉懟自己的樣子。
於是轉移目標，“炮轟”自家老公：“就你知道咱女兒厲害，我難道不知道？我這不是當媽的擔心孩子嘛，瞧瞧你，三兩下就點頭了，你看你這爸怎麽當的。”
宋悅哪裏聽不出來老媽這是找老爸撒氣，於是笑了笑，不摻合。
早上的衝鋒舟如約到達，宋悅拿著身份證下樓。
下樓時聽到樓上有人在討論，好像跟那天擅自劃皮劃艇出去的男人有關。
“哎，還是太衝動了，要是再等上一天多好，第二天官兵不就過來招人了嘛。”
“是呀，太可惜了。聽說官兵找到人時，屍體都泡得軟爛了。”
“我的天你可別細說了，我聽著犯惡心。”
“好好好，不提這事，走吧，下樓報名去。”
宋悅從樓上收回眼神，默默往下走。
現在整個C城都淹在水中，但是C城屬於山區地貌，有的地方高，有的地方低，像她住的南山小區就屬於地勢偏高那種，洪水淹得不深，大概到一樓腰部位置。
所以她走到一樓通往二樓的樓梯時停下來。
交出身份證，填寫個人信息，官兵們手裏拿著台儀器，滴滴一掃，看了眼，直接往裏麵指：“符合條件，上來吧。”
後麵依次有人上船。
輪到某一個瘦子男人時，官兵手裏的儀器忽然閃紅燈。
官兵抬手，將其攔下：“抱歉，您不符合條件。”
瘦男人雙目圓睜：“我哪裏不符合？！”
可能考慮到行為人的隱私，官兵沒直說，而是把儀器上麵顯示的結果展示給他看。
男人瞳孔一震，氣焰消了大半。
“……行，知道了。”他囁嚅著，低著頭離去。
宋悅不知道那上麵具體顯示了什麽，但通過船上幾個大嬸的交談，大概明白這人過去應該犯過重罪，這種人誌願者項目不收，男人也清楚自己做過什麽，因此不敢多言，直接走人。
衝鋒舟一路往前，濺起船尾一片浪花。
經過幾個街區，他們順利到達一處廣場。
洪水爆發前，廣場上有很多跳廣場舞的舞隊、練習輪滑的小學生、帶孩子的父母等等……如今四周被淹，就剩台階上的廣場保留著，於是被征用為臨時避難所。
宋悅下船，發現廣場上已經建好了不少避難房，裏麵住著很多傷患。
但是還有更多的傷者正從外邊往廣場轉移，房間明顯不夠。
他們當中的男性誌願者被施工隊隊長叫去，負責搬運搭建材料。
女性誌願者則根據技能分配後勤工作。
比如這批6棟的鄰居裏就有一名三十多歲的女護士，對方經驗老道，向工作人員毛遂自薦。
現在醫護人員正緊缺，聽完她的話，負責人當即把她調去照顧患者。
宋悅也會一點藥理學和護理學，這些都是上輩子從這名女護士那兒學來的，不過她沒跟工作人員提這個，隻說會日常打雜。
工作人員便給她安排了個清掃廣場垃圾、搬運政府物資等相對輕鬆的活。
“叫宋悅是吧？我先跟你說一下哈，輕鬆的活拿到的工資不多，這個可以接受嗎？”
宋悅想也沒想：“接受。”
“那行，這是你今天的工作卡，別弄丟了，先去領早飯吧，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
“謝謝。”
宋悅接過工作卡，發現卡片是白色，跟別人的不太一樣，比如護士姐姐的是紅色，搬運建築材料的是橙色。
她估摸著顏色代表貢獻值，就跟遊戲裏的白綠藍橙紅分級差不多，等級越高領到的物資越多，像她這種白色，則是最少的。
不過她無所謂，本來就是出來裝裝樣子，順便了解下重生回來後外麵有哪些變化。
上午的清掃工作結束，宋悅領到飯盒，隨便找了處空地開始吃飯。
正吃得認真，忽然。
“小悅？！”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閃到腳邊，“你不是說出去旅遊了嗎？”
宋悅連眼睛都沒抬：“回來了唄。”
“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不跟我說啊？”
聞聲，宋悅這才慢悠悠掀起眼皮：“忘了。”
鄒辰半張著嘴，表情擺明了覺得離譜。
他半蹲在地上，仰著頭看向她：“小悅，我和你阿姨現在沒地方住，你家裏又正好有套空房，反正空著也是空著，你能不能把鑰匙給我，臨時讓我們落個腳呀？”
“不能。”宋悅脫口而出。
“小悅你……你怎麽……”鄒辰愣在原地，半天沒說出個詞來。
好奇怪，明明是他認識的人，怎麽感覺突然像換了一個人？
之前無論他說什麽，她都會答應。
可現在卻一臉冷冰冰，一副拒他於千裏之外的樣子。
他半蹲在地上的身子晃了晃，隨即轉驚愕為笑，語氣變得柔和：“小悅，你聽我說好不好，你阿姨她腿腳受了傷，生活真的很不方便，她現在急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養傷，看在我是你男朋友的份上，搭把手不過分吧？”
說著伸出手，想要握住宋悅。
宋悅一個起身，阻止了他的接觸。
她居高臨下望著眼前人，眸子裏沒有一絲感情：“你媽受傷，是我造成的？不是的話，關我什麽事？她需要靜養，你個做兒子的不知道自己想辦法？政府的人就在這兒，你不問他們來問我，怎麽，就這麽喜歡我家的房子？可以啊，拿錢，一共130W，隻接受全款。”
鄒辰難以置信：“我隻是臨時住一下，怎麽就扯上錢了呢？”
“住招待所還要給錢呢，住我家就不給？憑什麽？”
憑你鳳凰男？還是憑你被老板炒掉工作？
宋悅冷笑，說完就要走。
誰知一個身影突然竄到跟前。
“小悅，你怎麽這麽狠心？我兒這麽低聲下氣求你，你卻連個正眼都不看，你就這麽看不起農村人嗎？”
宋悅眉梢挑了挑，沒說話。
鄒母見狀，忙提高音量：“小悅，我們也不求你啥，也從來沒求過你。我千裏迢迢從農村到城裏頭，不就是為了看你和鄒辰一眼嗎？你倆過得好，我這老婆子的心才放得下去啊。可是你怎麽這麽對我們？我們隻是想去你家坐坐，又不是要搶你的房，至於防賊一樣防著我娘倆嗎？”
周圍人頓時看向宋悅，指指點點。
“哎呀這小姑娘怎麽這樣呢？也太自私了。”
“這未來婆婆人多好啊，居然不讓人進門，太離譜了。”
“要我說現在的女生啊，太嬌生慣養，太把自己當回事，連尊敬老人都不知道，沒教養。”
圍上來的人越來越多，宋悅看到幾張熟臉。
是他們6棟的鄰居。
“宋悅，我們知道你家條件好，但你也不能這麽欺負人啊。”
“就是啊，這年頭還分什麽農村城市，大家都是普通百姓，你搞得這麽涇渭分明有點過了啊。”
“你看看你男朋友的媽媽，腿上還有傷呢，都說人心是肉做的，你不能這麽冷血。”
鄒母聽著大家的話，直擺手：“算了算了，小孩子不懂事，我們當大人的總不能計較。孩子不讓進屋就不讓吧，兒呐，我腿有點疼，你扶我去休息吧。”
現在大家都幫著她家說話，她還不信宋悅這女娃挺得住！
得意的神色漸漸在眼底浮現，她想她和兒很快就能住進新房了。
“說完了麽阿姨？”宋悅眯起眼，看向鄒母的眼神晦暗不明。
鄒母愣了愣，忽然生出一股寒涼：“你……你要幹什麽？”
宋悅勾起唇角，譏誚一笑：“各位叔叔阿姨，正好今天讓你們做個見證，不然我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我跟這位男生交往半年，期間6個月的房租是我交的，他現在腳上穿的籃球鞋是我買的，手上戴著的手表也是我代購回來的，還有日常一些雜七雜八的費用，基本都是我出，大家可以幫忙算算，這得花多少錢？”
人群一下子沉默。
這……怕是不便宜吧……
“一共花了我3萬6。”
眾人倒吸口涼氣。
好家夥，才交往半年，女方就花了接近4W，一年不得七八萬？頂他們這些普通人一年的工資了。
鄒母見情勢不妙，趕緊打圓場：“那、那不是看你工作好，工資高嗎！”
大家愣住。
瞧瞧這說的話，這是長輩說得出來的嗎？
別人家的孩子工作好，就必須花在你兒子身上？
宋悅掃一眼周圍，歎口氣，繼續道：“其實我工作也不咋地，一個小會計，月薪才幾千，主要是看到我男朋友資金緊張，想著能幫一點是一點，每個月省吃儉用，把攢下來的錢都給他花。”
“可是我沒想到，他現在不僅要我負擔他的日常開銷，還要負擔他媽媽，叔叔阿姨，你們想，我這點工資哪裏養得起這麽多人？而且真的該我養嗎？我和他都沒領證沒結婚呢。”
哎我的天，眾人聽得直搖頭。
他們以為男方母親隻是登門拜訪一下，結果打著住進別人家，讓別家女兒養她的算盤啊？
鄒母望著四周，忽然感到腦袋有些發暈。
宋悅卻不打算停住，把眼神轉向鄒辰：“鄒辰，我其實一直想問，我是你的提款機嗎？你想要錢，我就得給；你想要房，我也得讓？
你是阿姨的兒子，她受傷你不負責，為啥推給我？
怎麽，就你是你媽的寶貝兒子，我就不是我爸媽的寶貝女兒了？
還是，你們就是故意欺負我爸媽心善？欺負我好說話？”
她說得字字珠璣，直戳人靈魂深處。
眾人先是愕然，接著感到一股憤怒。
是啊，誰家沒個女兒呢？誰還不是爸媽的心頭肉呢？
人姑娘賺了錢沒給自己用，全花到男朋友身上去了。
就別人家的兒子值錢，自己的女兒天生命賤？活該倒貼？
可都這樣了，這男方做母親的居然還想要更多，要不要點臉啊？
原以為是姑娘不近人情，誰知男方背地裏壞成這樣，真是太過分了！
姑娘能忍到現在，算人家好脾氣！
要擱他們女兒身上，他們不得跟這家子鬧個天翻地覆！
風向徹底轉變。
之前那些替鄒母說話的，現在隻覺得好心當驢肝肺，氣得指著她鼻子罵。
鄒母眼睜睜看著周圍人的反應從同情到震驚，最後到憤怒和唾棄，老臉再也掛不住，整個人搖搖欲墜，臉色奇差。
鄒辰用力攙住母親，看宋悅的眼神像要殺人：“宋悅，沒想到你是這麽咄咄逼人的一個人，算我看錯你了，以後我們再也沒有任何瓜葛！”
“好。”
就等著這句話呢。
宋悅唇角勾了勾，努力掩蓋住笑意：“之前欠我的錢，我也不跟你要了，以後你別來煩我和我爸媽，不然我就把今天的事情曝光出去。”
說著拿起手裏的手機。
玻璃質感的鏡頭閃過一道光。
鄒辰恨得兩眼滴血，胸口像要爆炸。
“媽，別跟這種人一般見識，我們走！”
他咬著牙扶著鄒母，一步一步，狼狽地消失在眾人視野裏。
6棟的幾位鄰居，此時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看看他們剛才都說了些什麽？
明明什麽都不懂，就先入為主地批評宋悅自私、嬌生慣養……
這讓他們這張老臉往哪兒擱啊。
“得了，我今天算是長教訓了。“其中一位大嬸搖頭，”以後咱別聽風就是雨，免得被壞心思的人帶了節奏。”
“哎是啊，沒想到我一把年紀還被別人當槍使，太丟臉了。”
“今天是咱們說錯了話，等會有空我們跟小悅道個歉吧？”
“行，應該的。本來就是我們有錯在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