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你膽子挺肥啊, 敢繞過潘明輝,來要求我。” 宋悅凝了凝廠老板,半晌,嘴角揚起一抹弧度, 不緊不慢道。
廠老板一聽, 心底咯噔一聲,雙腿登時軟下去:“宋總, 不、不敢……我哪有那個膽量啊……”
“那就別再讓我聽到這些話。”
宋悅睥睨一眼, 轉身, 一腳踏進駕駛室, 隻留給對方一個淡漠的背影。
車輛啟動,廠老板戰戰巍巍目送著人和車離開, 等到徹底看不見宋悅後,這才原形畢露, 眼底覆上一抹凶色:“呸,白嫖老子的工廠不說,還不給老子貨, 老子下麵有三十多張嘴呢,真是欺人太甚!”
廠老板身後跟著個男助理,聞聲他眼珠子轉了轉:“鍾老板,你想成為潘明輝的上線嗎?”
鍾俞驚訝一瞬, 盯著跟了自己多年的助理:“你也覺得是時候出手了,是嗎?”
男助理點點頭:“是呢鍾老板, 機會已經擺在您麵前了。”
說著下巴往前抬了抬,示意宋悅驅車離去的方向。
鍾俞當然明白自己助理的意思, 姓宋的女的既然是潘明輝的上線, 那如果他幹掉她, 他就可以替代她的位置,成為潘明輝的管理者。
他們這行就是這樣,誰有本事,誰就坐誰的位置,至於被淘汰的人,老大根本不會管他們的死活。
一個殺人計劃在鍾俞腦中升起,他抬了抬手,助理立刻將同樣強化過的車開出來。
車上還帶了3個兄弟,每個人都是跟了鍾俞多年的手下。
黑車上路,沿著宋悅車輛駛出的痕跡追去。
酸雨淅淅瀝瀝下起來,糖果工廠的兩名工人瞧見這景象,習以為常地發出抱怨。
“又下雨了,真麻煩。”
“該死的酸雨,什麽時候上麵能管管啊,感覺這一年越來越嚴重了。”
“我之前掛在陽台的晾衣杆,你猜怎麽著,被雨淋了三四天,自己斷了!還好我及時發現,不然掉下樓得砸破人腦袋。”
“謔,你居然還敢在外麵晾衣服啊?我早就把陽台封起來了,現在隻敢在屋內掛衣服,要不然衣服晾一件壞一件,我可沒那麽多錢新的。”
“哎沒法,這鬼城市,也就這破爛樣了。”
兩人就這麽一邊聊天,一邊攪動大鐵罐裏的半流動**。
這是製作糖果的糖漿,需要機器外加人工攪動好幾百圈,才能將原料混合均勻,這樣的活他們每天都幹,對此早已爛熟於心。
然而,正是因為過分熟悉,其中一個工人忽然瞧出了罐子裏的異樣。
“等等,你看這個顏色是不是不對勁?”他盯著那灘略有些渾濁的**,提了個心思。
正在攪動的同事害了一聲,隻說他大驚小怪:“剛開始攪動的時候就是這個顏色嘛,等會多進來點水,多攪拌兩圈就好了。”
說著擰開通水的軟管,把過濾後的飲用水放了點進來。
可誰知放進來的飲用水還要渾濁,呈黃褐色,同時伴隨著一股燒灼後的酸臭味。
“這水有問題!”
這下,攪動的人終於意識到情況,趕緊叫停旁邊做糖漿的同事:“別放水了!這水有問題!趕緊告訴李總!快點!”
糖果工廠每天必須生產出定量的糖果,所有工人才可以下班。
如果中途因為各種意外,導致叫停流水線,被耽誤的工作隻能讓全體工人加班加點趕。
沒有人願意推遲下班,因此聽說注入的水有問題後,當即有人跑向辦公室,準備跟糖果廠的李總匯報。
然而匯報的人剛跑出沒幾步,突然,鐵罐旁邊的一個女工人發出慘叫。
“啊!我的腿!!”
鐵罐不知道什麽時候破了一個洞,滾燙的糖漿從裏麵流出來,正好落在女工人的大腿上。
女工人吃痛,趕緊抬起受傷的腿,從雙腿變為單腿,重心一下子變得不穩,她晃動著身子,想找住平衡,可因為著急,反而失去重心。
啪嗒一下,女工人斜斜栽倒在地,半邊屁股還有兩個手掌全都與地上滾燙的糖漿接觸。
所有人隻聽到清楚的滋啦聲!
緊接著便是慘絕人寰的嚎叫!
“我的手!啊啊!救命,救命啊!”
近處的幾個工人見狀,衝上前,想將她從地上撈起來。
可當他們一腳踏入糖漿範圍時,同樣的滋啦聲再次響起!
不對!他們的鞋!
救人者分明感到鞋底融化的動靜,頓時嚇得一個個縮回腳,不敢再上前。
“別啊,救救我啊!”見沒人敢救她,女工人驚慌無助地看著大家,“這隻是糖漿!不是毒藥!你們怎麽能這麽冷漠自私啊!”
可是話音落,仿佛故意跟她對著幹一樣,被她說成“隻是糖漿”的半流體,猶如硫酸一般,不斷侵蝕著她的骨與肉。
地上的濃血越來越多,女工人因為疼痛,叫得越來越淒慘,她想靠自己的力量撐起來。
然而隨著她每掙紮一次,流出來的糖漿就將她吞沒得越多。
前後不到三分鍾時間,工人們便驚愕看到,女工人的身體已經徹底融化在糖漿中!
除了一件工作服,足以證明那裏曾站著個大活人,否則哪裏能看到一點活人的痕跡?!
“這……這不是糖漿!這是硫酸!”不知道誰喊了一句,瞬間驚醒所有工人。
是啊!這能把骨頭腐蝕得幹幹淨淨的半流體怎麽可能是糖漿!
“肯定是外麵下的酸雨!沒處理好,順著注水管道流進來了!”有人大喊著,“快離鐵罐遠一點!酸雨會腐蝕掉鐵罐!”
可惜,還是喊晚了。
就在女工人被腐蝕的過程中,生產線上的好幾個鐵罐已經陸陸續續出現破洞。
黃褐色的渾濁半流體從洞裏淌出來,所到之處全是滋啦聲,冒起一片濃煙。
有個年輕些的小夥子不小心吸入氣體,瞬間被嗆得呼吸不上,他掐著脖子,使勁咳嗽,可越是咳嗽,吸入的腐蝕性氣體就越多!
不一會兒,他哇的一聲,吐出一嘴的血。
另外一個胖些的大叔,轉身時不小心碰到鐵罐,高溫燙得他原地蹦起,結果就是這一蹦,讓他落地時腳下打滑,整個身軀如同滾筒般滾到鐵罐側下方。
滾燙的半流體如同岩漿一般,頃刻間將他融為血水!
“廠裏麵不能呆了,大家快跑啊!”
工人們見一連死了兩個人,瘋了般往外麵衝!
可下一秒,卻見工廠大門正在緩緩合上!!!
“不,不要關門!”最先衝到門口的青年驚恐地大喊著,一邊喊一邊捶打金屬門,“誰關的?!瞎眼了嗎,快打開!”
他怒而轉頭,正要唾罵不知好歹的家夥,誰知目光一下子對上二樓過道的李金開。
“李總!”青年震驚地瞪著對方,很想質問他為什麽關門。
其他人也紛紛扭頭,吃驚地盯著那個穿得格外體麵的中年男人。
“李總,廠子裏麵死人了!這裏不能再呆了啊!”
“李總你快開門呀,酸雨流進來了,廠子裏很危險!”
工人們站在金屬門附近,你一言我一嘴地喊著。
他們以為李金開會摁下手裏的遙控器,全都著急地等待著,然而門並沒有開,甚至,還又落下一層厚厚的卷簾門!將他們的逃生之路徹底堵死!
這……這是要幹什麽?!難道讓他們活活死在這裏嗎!
“你個瘋子!為什麽要這樣!我們全年無休地給你打工,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們?!”
“你他媽的憑什麽關我們!給老子開門!老子要回家!”
“你要是再不開,老子現在就弄死你!”
工人們氣急敗壞,瘋狂地宣泄著情緒。
唯有一男一女兩個工人,全程沒有發聲。
兩人盡管害怕,但從頭到尾都盡量壓低自己的存在感。
“怎麽辦老宋?我們出不去了。”女人打量工廠內部結構,發現除了一扇開在上方的天窗,整個廠間根本沒有別的出口。
叫老宋的男人凝著眉眼,壓低聲線:“沒事,肯定有辦法。別慌,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慌……”
女人點點頭,隨後沉著眸子望向二樓的李金開。
李金開叼著雪茄,麵容不悅地掃了圈下麵的工人:“還想要弄死我?來啊,有本事就上來,看看是你的嘴皮子快,還是我的槍快。”
說完單手掏出手.槍,朝著上方砰地開了一槍!
吵吵嚷嚷的人群安靜下來。
李金開見狀,冷嗤一聲:“今天完不成糖果產量,誰都別想回家!”
工人們瞬間絕望。
酸雨都流到廠子裏麵來了!人都死了兩個了!他們還怎麽做得出糖果啊!!!
這不是要他們的命嗎?!!
可是麵對槍子,他們誰都不敢說一個不字。
李金開是這邊的地頭蛇,他隨便殺個人,根本沒人管。
而他們要是死了,家裏的老人和孩子怎麽辦?
工人們恨恨忍下眼淚,被迫回到工位上,咬著牙開工。
而二樓這邊,李金開命令完之後便迅速回到辦公室,他算了下今天被影響到的糖果產量,臉色頓如鍋底。
不行,上麵要求每天至少交滿一定量,可現在鐵罐被腐蝕了,生產線也壞了一條,今天的量肯定達不到。
怎麽辦?跟上麵知會一聲麽?就說今天缺的明天來補。
不,不行。
李金開立馬斃掉這個想法,現在組織裏人手動**,他要是如實匯報上去,不就等於自揭傷口,讓別人有機可乘了嗎?
他好不容易爭取到糖果廠廠長的位置,在圈內有了點威望,他怎麽能親手葬送掉自己的前程。
可不交齊也是死路一條!上麵知道了絕對不會放過他。
李金開絞盡腦汁,最後,終於艱難地做出個決定——跑路!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等他在別的城市發展穩固後,他一定要再回來,奪走這一切!
二樓窗台外有一坡折疊樓梯,李金開三兩下放下,從窗台扒出去,迅速溜走,至於廠子裏的那些螻蟻,已經跟他沒有任何關係。
鐵罐還在不斷被腐蝕,越來越多的酸雨混著糖漿流到地上,不少工人因為躲閃不及,被融化掉半個胳膊、半條腿,乃至半邊身體。
“老宋,我們不能這麽活活等死。”女人捏著拳頭,咬牙道,“砸門吧!無論如何,我們必須離開這兒!”
宋悅驅車趕到時,聽到糖果廠門內不斷傳來撞擊聲。
猜到裏麵很可能出事了,她立刻進空間,找到把電鋸,電線插在空間插座上,這頭則端著電鋸出來。
鋸齒飛速旋轉,在金屬門上轉出無數的火花。
很快一個半身高的門洞被她鋸出來。
本以為金屬門之後便是工廠,誰知還隔著一層卷簾門。
她正要繼續,忽然,卷簾門鬆動了一下,接著一整塊門簾嘩啦啦掉在地上。
宋悅看到了原主的父母,宋禾剛,人稱老宋,以及張麗,人喊麗姐。
兩人不知道用了什麽辦法,竟然把卷簾門給弄斷了,三個人大眼瞪小眼,眼中各有驚奇。
最後是宋悅先反應過來,叫道:“快出來,跟我上車!”
宋禾剛忙從半身高的洞裏鑽出,接著是張麗。
“你哪兒來的車?!”
兩個人看著停在廠門口、被加固得嚴嚴實實的車,互相對視一眼,再一次震驚。
宋悅踏上駕駛座:“先上車,一會兒再解釋!”
宋禾剛和張麗急急忙忙躬身上車,關車門。
車駛出一段距離後,宋禾剛又一次提起車的事。
宋悅握著方向盤,雲淡風輕:“哦,我找珠寶店老板借的。”
“珠寶店?!”宋禾剛和張麗兩個人同時直起身子,“你是指潘明輝?”
宋悅心底狐疑了一瞬,怎麽原主爸媽會知道珠寶店老板的名字?
可惜係統給的背景很潦草,她除了知道倆人在糖果廠工作外,其他一概不知。
出於謹慎,她沒有說太多,隻點點頭:“今天幫他抓了個偷珠寶的人,作為謝禮,我要了這輛車。”
“哦,這樣。”宋禾剛臉上的驚異肉眼可見地消下去,但隨之浮現出一個更加狐疑的表情。
宋悅透過後視鏡,發現了那一閃而過的眼神。
回城區的路上還有點時間,張麗開始有一遭沒一遭地問:“你怎麽知道糖果廠出事了?”
宋悅想了想,說:“我不知道。但我聽說今天會降強酸雨,所以想開車把你們接回來。”
說完把問題又拋回去:“對了,糖果廠到底發生什麽了?”
她純粹是為了完成任務而接人,事實上還真不知道糖果廠出了什麽事。
見她一臉茫然,張麗搖搖頭歎口氣,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跟她簡單說了說。
宋悅聽完,內心差點掀起波濤海浪!
難以想象如果她去晚了幾步,原主父母是不是得一命嗚呼交代在那兒?
思緒飄**著,突然間,一輛黑色麵包車橫向擋在她麵前!
猛踩刹車!強化輪胎在泥地上壓出一條又深又急的印記。
“誰?”宋禾剛和張麗警惕起來。
宋悅比了個噓的手勢,同時拔出手.槍,默默捏在左手上。
自從吃了【倍棒片】後,她的身體技能都得到不少提升,以前不太善用左手,如今握著手.槍,手感居然跟右手沒兩樣。
黑色麵包車裏走出來一張熟臉。
是材料廠的老板。
宋悅冷眉,左手輕輕摁下保險栓。
後排的宋禾剛和張麗將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但對視的眼神已說明一切。
張麗:這個人不是宋悅。
宋禾剛:嗯,我知道,從工廠接我們時,我就感覺出來了。
張麗:那這怎麽回事?組織上也沒說她是雙胞胎。
宋禾剛:先別暴露,穩住。再觀察一下,如果有問題,我來動手,你補後。
張麗:好。
作者有話說:
稍微改了一下,原主父母在糖果廠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