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尷尬的對話
在柳宸來的時候，庚子學堂大門口，已經來了數十位年輕人，他們全都身穿著黑衣製服，手裏都攥著一本冊子。
胖的瘦的，高的矮的，有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聽著為首善談少年說話的；也有性子孤僻的，正將身子靠在角落裏，雙手環抱於心口，兩道蘊含著精芒的目光，有意無意的瞥向柳宸。
看得出來，他們都沒有進學堂，按理說，今日學堂應該提前開門才是，可這馬上就要到約定的時間了，卻依舊不見老師的身影，隻有他們這幫新生，在這交頭接耳，不明所以。
此時，柳宸這才隱約回想起，方才那位白子男子的話外之意，原來，學堂真的沒有開門。
“喂，怎麽稱呼？”這時，一個黑衣少年上前一步，朝著柳宸打招呼道。
柳宸打量了對方一眼，這人生的倒是濃眉大眼，眉宇之間自帶一股讓人說不出來的高貴氣質，就是臉盤子有點嬰兒肥，一看就知道，對方年齡和自己差不多，尚未褪去稚嫩。
“柳宸，柳樹的柳，寶蓋辰的宸。”柳宸朝著對方微微頷首，回應道。
“柳宸？好名字…”小胖子自言自語的低估了一句，一雙濃眉緊皺在一起，又緩緩舒展開來，緊接著，他繼續回應柳宸道：“我叫徐曉風，雙人餘，知曉的曉，晚風的風。”
柳宸應了一聲“哦”，二人相顧無言，場麵突然陷入一陣沉默，柳宸突然意識到，自己是不是應該表示點什麽？
於是，柳宸打破尷尬道：“好名字，很…秀氣！”
徐曉風一聽，臉色一陣陰晴不定，柳宸心中一陣打鼓，雖然他不是個內向的人，但在與陌生人交際上，他的確是缺乏曆練。
可柳宸並不知道的是，徐曉風之所以臉色陰晴不定，是因為，柳宸並非第一個這樣說他的人，他也漸漸懷疑，自己當初的決定，究竟是對是錯。
“也很…英氣、十足。”柳宸補充道，話中帶著幾分緊張，以至於自己都口糊了。
徐曉風笑了笑，方才三五成群之中，最擅言辭的那個人就是他。隻是，他實在是不知道，該怎樣與這柳宸交流。
“給你介紹一下吧，他們幾個，都自交洲趕來的，所以來得早。交洲人你也知道，名字都花裏胡哨的，沒記住，不給你說了。”徐曉風實在想不到什麽可以說的，便伸手指向那幾人，對柳宸說道。
柳宸愕然，僵硬的點了點腦袋。
“那個，看到沒，就那個靠牆的小兄弟，他的名字最怪，叫胡劍九，是和我一起來的。”徐曉風又指了指不遠處，那個看起來性子孤傲，遠離人群的少年。
“哦…他們都是同鄉，莫非你二人也是同鄉？”柳宸問道。
“不，他是我的護衛！”徐曉風挺直了腰板，麵帶一抹傲氣，霸氣側漏道。
柳宸餘光下移，他看得出，徐曉風挺直了肚子，卻意外的暴露了他的小肚腩。柳宸心中暗想，看來，麵前這個小胖子，一定是個大富大貴之家的子弟，小小年紀，便有如此“肚量”。
於是，柳宸便來了興趣，順便，他也想多了解一下未來的同窗們，他打開話匣子，問道：“那你是…”
小胖子更加驕傲了，他又挺了挺腰杆子，就像是一個小娃娃，正在向同年人，炫耀自己的玩具一般。
“寧江知道不，那是我家。”徐曉風道。
“哦，寧江的祖籍。”柳宸點了點頭道，示意自己明白，靜待小胖子的下文。
“寧江是我家！我又姓徐，你還猜不出來我是誰嗎？”徐曉風等了一會，確定柳宸沒有猜到他是誰，再次出聲反問。
柳宸臉色一紅，緩緩搖了搖頭，他這些年都在西川郡的青雲縣，為了修行，可謂是活成了一個“秀才”，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問凝元路。
徐曉風頓時泄了氣，他再次提醒柳宸道：“寧遠侯知道嗎？”
“寧遠侯？這個知道，也不知道…”柳宸微微點頭道，早年間，他依舊是柳府的天之驕子時，爺爺曾對他說過，天下諸侯王公的勢力。
隻不過，除了長生王仍然在世之外，似乎其他王公侯爺們，都已經交班換人了。所以，柳宸並不知道，現在的寧遠侯，究竟姓甚名誰。
“得了，兄弟，小爺我服了你了，就你這智商也敢來康都混？要不這麽著，你跟我混得了，叫我一聲大哥，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另外，家父徐鳳吾，有人若是欺負你，你就報…報我徐曉風的名字…要是不管用，再報我爹的名字！”徐曉風說完，伸手拍了拍柳宸的肩膀。
柳宸十分疑惑，既然徐曉風有這麽厲害的老爹，那為什麽還要在話尾最後加上那麽一句話。
不過，柳宸還是壓住了自己的好奇心，並沒有上前一問究竟，他禮貌的笑了笑，算是回應了徐曉風方才的狂言。
好在這時，新生們都陸陸續續趕來了，徐曉風作為一個善談的年輕人，自然是喜歡結交新朋友，他跟柳宸告辭，一轉眼的功夫，就跟新來的幾人料上，聊成一片。
不過，柳宸暗自觀察徐曉風在說話時，張的老大的嘴巴，和滿是傲氣的臉色，便已經在心中猜出了七八分內容，對方八成又是在“炫父”。
而那幾名新來的少年，也有不少人隨聲附和徐曉風，單從後者那頗為受用的臉色，便能知曉一二。
看到這，柳宸不禁想起當初張伯仁對自己說的話，這劍閣今年公開招生，純屬於特例，往年裏，劍閣都是錄用王公大臣，世家門閥的子弟。當然，也有極少數破格提拔寒門弟子的個例，比如趙明珠，在柳宸心目中，對方就是這樣一個出身寒門，卻靠著自己的努力和天賦，一步一步成功晉級劍閣內門弟子身份的奇女子。
“看來，就算到了同一起跑線上，最後還是要拚爹啊。”柳宸在心中暗自感慨，不過眼下，庚子學堂依舊大門緊閉，所有人都分成了幾個小團體，各自聊天，自己一個人杵在門口，反而有些別扭。
可他又不太擅長交際，左右看去，所有人都聊的正歡，自己貿然上前，怕是有些不妥。隨後，柳宸便想到了一個人，就是一直背靠牆麵，藏在角落裏，與徐曉風一路來的人。
聽徐曉風說，這人是他的護衛，好像叫什麽胡劍九。柳宸心中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頓時覺得，這名字怎麽念怎麽別扭。
怎麽會有人起這麽怪的名字？不過柳宸也算是見過一些稀奇古怪的名字，比如小二哥的名字，還叫李德三呢，相比之下，胡劍九就不那麽顯眼了。
這麽想著，柳宸上前一步，主動與對方打招呼道：“你好，你是胡劍九嗎？和徐曉風一道來的…那位？”
先前對方一直低著頭，讓人看不清他的臉，等到柳宸上前一步看去，這才發現，對方的臉也是出奇的年輕，隻是皮膚帶著許些麥黃色，臉上除了尚未褪去的稚嫩外，眉宇間始終帶著一股若有若無的鋒芒。
那感覺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劍，和其他花裏胡哨的劍不同，這把劍，已經開過刃，見過血了。
後者見柳宸向他打招呼，也是沒有來的一愣，他微微抬起頭，目光中帶著幾分警醒，用略顯沙啞的嗓音出聲道：“是狐劍九，不是胡，另外，我不是和那個胖子一路來的，他撞壞了我的竹筏。”
柳宸一陣疑惑，這胡字的發音，在姓氏中，還有其他的同音嗎？莫非，他們寧江人，口音與自己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