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三章 說對了一半
看著那一股如小溪似的清流，一滴不漏的鑽進趙明珠手中的水壺裏，剛好裝滿了水壺，填平了壺嘴，沒有一滴水滲出來，由此可見趙明珠在計量上也有一定的本事。
待到水壺裝滿了水，趙明珠灌滿半個茶壺，拿起桌上的火折子，索性這火折子雖然也經曆了風霜的洗禮，卻依舊能用，此刻，就在趙明珠的手中，打出一連串火花，引燃了小型灶台裏的竹炭。
這用來生火解決日常生火需要的火折子，是最見不得一丁點潮濕的，尤其是方才它也被滿屋的風霜洗禮過，按理說應該已經受潮了，即便晾幹也不能用的，可趙明珠卻能用它繼續點燃木炭，恐怕，對方方才那一招，是將整個房間內的明麵上的水，全都吸走了。
所以，那個專門用來盛水的水壺才會是空的。
將茶壺上放上灶台，新起的一縷微弱的火苗就仿佛一頭餓壞了的幼狼一般，伸出嬌小猩紅的舌頭，不停的舔舐著茶壺的底部。
做完這一切之後，趙明珠再次轉過身來，她看了柳宸一眼，旋即笑著說道：“怎麽？你都聽到些什麽了？說來聽聽。”
她心中料想，恐怕這柳宸是聽到了某些人的流言蜚語，所以，才會忍俊不禁的想要問一問自己，卻又不敢當麵問出口。
她這幾年的確與崔白私下交往甚密，但那隻是兩個人立好的規矩，隻要雙方都有時間，便會前往野草園的廢棄小院，一同琢磨修行，互相傳授經驗。
這並非是外人所想的道侶關係，她這個“寒門弟子”也並非外人所說的那樣，是為了崔白的家勢，而故意勾引對方，行苟且之事。
她這些年實力突飛猛進，又得到了李保人的真傳，成為她欽定的首席弟子，細雪劍的第二個主人，自然免不了被一些人嫉妒，這其中當然是女生居多。
所以，這明麵上和暗地裏的絆子，趙明珠可是見得多了，她也懶得理會對方，一副任由她們胡扯，采取做事不管的處事方法。
這也導致那些人氣焰更加囂張，誤以為這是趙明珠心虛不敢出麵反駁，所以流言在大眾人心中的可信度，一直是隻增不減的。
不過，趙明珠來劍閣是為了“治病”，是為了修行的，所以，她並不在乎別人怎麽看她，因為她很有天賦，並且十分強大，那些隻會背後詆毀別人的弱者，她是打心眼裏的不想與對方有過多的接觸。
反正她幾乎整日沉浸在藏經閣中，她的權限很高，至少，是那些嫉妒她的人，無法窺探一步的樓層。劍閣的生活也很緊促且充實，可以說，她真的沒有時間去理清那些亂麻。
至於崔白會不會為此苦惱，趙明珠更不必擔心，那些人充其量就是背地裏罵罵自己，誰要是敢罵崔白，不被別人知道還好，萬一有人通風報信，那麽第二天，他就會躺在康明堂的病**，就連下床如廁都會成為一種奢望。
畢竟，崔白的孤傲容不得別人在他的身上留下哪怕一丁點的汙澤。
趙明珠認為，柳宸八成是想問這件事的，一個新生在剛開學不久，跑來問學姐私生活的問題，這說明什麽，說明柳宸他在乎自己。
這一類的少年正處於青春期懵懂，對異性格外渴望的年紀，可以說是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衝動，對於柳宸這個問題，趙明珠表麵默不作聲，實則內心已經想好了應該如何回答，既能繞開這個話題，給柳宸一個雲裏霧裏的答案，又能委婉的謝絕後者對於自己的關心。
可令趙明珠沒有想到的，這一次，是她猜錯了，或者說，是她想多了。
“那我就不忌諱了學姐，聽說…聽說你昨晚闖了宵禁，還與一個闖入劍閣的…毛賊？交了手？”柳宸開口說出心中困惑，他也很想知道後續究竟發生了什麽，因為這個“毛賊”很有可能就是自己的爺爺柳霄漢。
趙明珠拿杯子的手突然向下傾斜，就仿佛一隻在天空上飛的正好的鳥兒，突然被一隻羽箭擊中，徑直落下一般。不過好在，趙明珠這隻是刹那間的奇怪，她反應極快，迅速補救了這個動作，那個手中的小茶杯也沒有因此摔落在地，變成一地的瓷碴子。
原來柳宸是要問這件事，趙明珠突然閉上眼眸，眉宇間自帶一抹凝重，其實，這隻是她眼下用來掩飾內心尷尬的一種偽裝。
而對麵的柳宸，可猜不透麵前這個女子的心思，見趙明珠突然閉上雙眸，柳宸瞬間覺得自己這應該就是吃了一計閉門羹，想來這件事涉及到趙明珠走火入魔，寒氣滲進體內經脈這件事，所以，對方才不便對外人提及。
畢竟，誰還沒有幾個不能被外人知道的秘密呢？別說趙明珠，就是柳宸身上也藏著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這些秘密隨意挖出一個，那都是驚天地泣鬼神的存在。
因為觸及到趙明珠的修行秘密，柳宸也自覺自己問的太多，好奇心實在太重了，便連忙伸手道歉道：“不好意思，師姐，我並非想要打聽些什麽，隻是…劍閣中竟然有毛賊闖了進來，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柳宸說完緩緩打量著趙明珠，後者臉上的表情依舊冷肅，似乎這件事涉及到了趙明珠絕對不能讓外人知道的秘密。
可緊接著，趙明珠似乎收斂了許多冷肅，旋即，她緩緩睜開雙眼，正式回答柳宸道：“隻說對了一半。”
“一半？”柳宸疑惑的反問，他搞不懂趙明珠對他說，直說對了一半是什麽意思，莫非，這上下兩句話中，有一句是有人故意捏造，純屬子虛烏有的？
“對，一半真一半假…”趙明珠再次點頭道，緊接著，他開始為柳宸解釋其中的原由，隻見她補充道：“我的確與闖入劍閣的為人交手過，但我那是感知到了有殺手潛入劍閣，而並非闖宵禁！”
“身為劍閣弟子，為了顧及劍閣學院內的絕對安全，我才一路跟隨著殺手，並最終與對方交手。”
說到最後，趙明珠輕歎一口氣，繼續道：“唉，隻可惜那老賊的實力很強，修為保守估計應該在融元境以上，被我發現時，他又一心想逃…”
“我用盡渾身解數，也沒能留住他，隻是刺破了他的黑袍衣，最後還是讓他給跑了，說來也是慚愧！”趙明珠說完，臉上自然而然的露出一副不甘心的模樣。
但柳宸所沒有心情注意對方此時是何表情，當他聽到趙明珠說，她用盡渾身解數，卻隻是在殺手的黑袍衣上刺破了幾個窟窿之後，他突然覺得雙耳一陣嗡鳴，心中更是極為驚駭，就仿佛有一塊大石頭猛的砸落心底，掀起“嘭”的一聲巨響。
他在心中默默拚湊著趙明珠方才所用的詞匯，一個融元境修行者，身著被刺出了幾個窟窿的黑袍子，最後，他還是一名老人。
可以說，爺爺柳霄漢完全符合對方所說摸三點要求，也就是說，當天晚上，柳霄漢真的和趙明珠交過手。他猛然想起先前柳如煙所說的，這麽多年以來，不乏很多盜賊夜闖劍閣，但最後都沒能逃得了一個死字。
他隱約記得，對方說過，如果天下間隨意出入劍閣，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人，隻有那個不能被提及的名諱。其實，不用別人說，柳宸也想想出那人是誰，雖然自己屬於少年一輩，那些傳說距離自己都太過遙遠，但當今陳國公認的第一強者，柳宸還是知道的。
可柳宸現在隻想知道，柳霄漢究竟有沒有逃出去，於是他靈機一動，主動說道：“不過…師姐，劍閣不是有上元境強者坐鎮嗎？他融元境在傷，比起上元境終究差了一個大境界，那麽這個毛賊又是怎麽混進劍閣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