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討要公道
紙上的字，倒也簡單，橫豎不過四句話。
“風吹草木兩蕭條，半生為官做餓殍。且勸諸君莫學我，老卻蒼鬆無下梢。”
獨眼媳婦拿著這一頁紙，哭喪著來到了禮部。
她守在堂部門口，哭的死去活來，要為自己的丈夫討回一個公道。
按理來說，這種事情完全是可大可小。往大了說，這是韓鞅決策失誤，逼死了朝廷命官。但要往小了說，這隻是他朱然無能，這又怪的了誰呢？
不過如今朝堂之上，對韓鞅心懷不滿之人，可是與日俱增。
因為無論是減俸的條例，還是以胡椒充俸的政策，這都與他們自身息息相關。再加上涼州一舉放進十萬妖族的事情，更是引得無數仁人誌士，爭相抨擊韓鞅。
朱然一死，無論平日裏是否和他有交集的人，如今都爭相前往祭奠。
由於朱然那個癡傻的兒子主不了事，所以承辦朱然喪事的，竟然是禮部尚書。這事情其實說來也是可笑。朱然生前門可羅雀，可一死，朱家卻變得門庭若市了。
葬禮上，獨眼的媳婦幾次哭得昏厥了過去，可那癡傻的兒子，卻是無喜無悲，嘴裏來回念叨的，就隻有一個“餓”字。
前來吊唁的官員，多少還是有些看不下去了，他們紛紛解囊捐款，為朱然湊了一副上好的棺材，也為那孤兒寡母籌措了二百多兩銀子。
若是她們省吃儉用，也能過上好長一段日子了。
這些官員本就“心善”，所以便準備為朱然討回一個公道，於是便集結禮部，兵部，工部，刑部，吏部，五部臣工，共計三十六名官員，合夥寫了封參奏韓鞅的折子，至於朱然那首絕命詩，也被一並呈送到了秦風的案前。
群臣憤起，秦風很難再不聞不問。
於是他便直接將韓鞅傳喚了過來，隨即並將那參告他的折子，直接遞給了他。
“愛卿，朕不疑你，可諸臣上奏，此事該如何是好啊？”
韓鞅合上折子，臉上滿是不以為然。
“聖上既然信臣，那此事可否教由微臣決斷？”
“哦，愛卿，你的意思是？”
“聖上，如今並非太平天下，欲行大事，最忌優柔寡斷，若是任由朝臣非議。屆時聖上決策，與微臣方略，恐怕寸步難行。”
秦風點了點頭，聽到這裏，他已經明白了韓鞅要表達的意思。
說來說去，無非四個字。
“朝綱獨斷。”
而對於那些聯名上奏的朝臣，也隻有一個處置辦法，這便是殺一儆百！
於是他看向魏紅豹。
“傳朕口諭，命禦林軍將這聯名上奏的官員，全部緝拿，每人杖二十，再敢有誹謗非議閣老的，一律亂棍打死！”
元祥一年，三十六名臣工，因上書非議宰輔，被當眾庭杖，其中十二人被當場打死，由於此事因胡椒而起，故其史稱胡椒案。
這些直言上書的朝臣，被殺一儆百，這下子，朝中官員也算是摸清了皇上的態度，他基本上是對韓鞅言聽計從，那看樣子，如今大衍朝多半是韓鞅在當這個家。
韓鞅口口聲聲無朋無黨，事實上也確實如此，韓鞅無黨，實則一人成黨。
經過這種種事端，韓鞅已然是聲名狼藉，朝堂之上文官罵他，邊疆上武將罵他，國中百姓罵他。
韓鞅從文壇領袖，再到千夫所指的地步，這基本上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而且這些結果，他也完全能夠預料。
可韓鞅對此卻並不在乎。
因為在他看來，如果能扶大廈之將傾，救國家於危亡，那自己就算是身死道消，也有什麽關係呢？
韓鞅極為清楚，自己的這些做法，正在一點點將自己推向覆滅的深淵。
但對於他而言，雖千萬人吾往矣，死，又有何懼？
韓鞅這種舍身謀國的做法，鮮有人認同。但他自己，卻是矢誌不渝地走了下去。
然而與此同時，天師府內的人馬調集，以及整個大衍的滅佛行動，並舉進行。
杜芳的態度很明確，天師府出兵的前提，就是屠滅佛教，他不指望秦風能在短時間內鏟除大衍境內的所有佛教。
但秦風作為一國之君，最起碼也要展現出應有的態度來。遠的不說，這太安城裏的龍門寺，作為佛教祖壇之一，是否要予以鏟除呢？
秦風不動手，杜芳自然也不會動。
他寧肯拖到最後，魚死網破，兩敗俱傷。也不願最終讓佛教鑽了空子。
見天師府中遲遲沒有動靜，秦風也明白了杜芳想要做什麽。
他雖然極為不悅，可這終究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無論是什麽修為的武夫，隻要敢貿然進入妖族領域，這和自殺基本上沒什麽區別。
所以天師府的人，如果不是自願前往的話，就算是把他們逼進了妖族，到時候為難免竹籃打水一場空。
而其中的取舍，秦風自然是明白的。
於是責令龍門寺僧侶還俗，而且還要拆除寺廟的消息，便直接下發了出去。
不過毫無疑問，僅憑一紙書文，就想讓他們鏟除那些廟堂佛像，這顯然是不現實的事情。
這些人敬酒不吃吃罰酒，秦風一怒之下，直接派出了巡城兵馬司，去公事公辦。
秦風的意思很明確，僧侶如果願意還俗，補貼些銀兩，也讓他們落得個自由身。但如果真有給臉不要臉，不願還俗的，那就直接宰了，他既然信佛，就讓他親自去麵見佛祖吧！
得到明確旨意的軍隊，再想做事情，就要容易許多了。
因為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將這些禿驢趕盡殺絕。
或許是受了天師府的影響，世人對於佛家並沒有什麽太大的好感，因為在眾人看來，天師府是在實打實的斬妖除魔，維護天下蒼生。可佛家卻在閉門深修，不問世事。
這亂世，妖魔遍地，人吃人的事情，也屢有發生。麵對這種情況，真的是靠誦一兩句經文，念上幾篇咒語就能補救的嗎？
別人不知道，最起碼霍雲芳是不信的，而恰巧此次帶隊的就正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