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白馬銀鞍少年郎
當朝首輔的府邸，不知在什麽時候已經變成了一個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去處。
不過此事卻也極為正常，因為這首輔的名聲已經差到不能再差了，所以基本上也沒有什麽人願意理會這聲名狼藉的韓鞅。
對於這件事情，韓鞅根本不會在乎。
旁人怎麽說怎麽看，素來和自己沒有半點關係。
他此時坐在書房之中，手中揮毫舞墨，下筆寫的也都是關於各州府錢糧籌備的折子。
其實韓鞅手裏的奏折無論遞不遞上去，這都是件不打緊的事情。因為批紅擬票的權利。全在他一個人手上。
他雖不是天子，可如今也實打實的算得上是代掌天子之權。
所以這些遞上去的折子，皇帝看都未必會看上一眼，但是對於韓鞅來說，這該走的流程總還是要走的，否則極容易落人於口舌。
就在韓鞅認真撰寫折子之時，韓凝玉卻突然闖了進來。
“火急火燎的是有什麽事情嗎？”
“爹爹，門外有個後生晚輩求見。”
“哦，如今還有人能登我的門，奇怪……”
“那爹爹你是見還是不見呢？”
“不見，這所謂的後生晚輩找到我多半是沒什麽好事。”
“既然如此，那我就去把這小子趕走了。”
韓鞅頭也沒有抬一下。
“去吧。”
可等韓凝玉前腳剛走出去，韓鞅就猛然想起了些什麽。
“且慢！”
“爹，還有什麽事情嗎？”
“那後生晚輩可自報家門？”
“說了，他說自己姓楊，是兵部的一個主事。”
“楊雲飛……把他帶進來吧。”
韓凝玉並不知道自己父親的態度，前後改觀為什麽會這麽大，想來這所謂的楊雲飛，怕也有些不簡單吧。
眨眼功夫，韓凝玉就把一名麵色俊朗的青年男子帶了進來。
這男子劍眉星目，好一副英俊的麵容。
這名叫楊雲飛的男子走進韓鞅的書房後，隨即便屈膝跪了下去。
“下屬參見韓閣老。”
“快快請起，快快請起。你我同朝為官，不以尊卑論序，實在沒有必要行如此大禮。”
聽完韓鞅的話後，楊雲飛卻並沒有站起來的意思。
他隻是直勾勾地看著，這被世人稱為蛇蠍心腸的韓閣老。
見楊雲飛不肯起來，韓鞅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麽。
“楊侍郎，我記得你我之間並沒有什麽來往吧。怎麽今日卻有閑，來我這陋室一坐呢？”
“麵對韓閣老，小子不敢不以實言相待。閣老用心，實為天下蒼生計，如今天下九州，饑寒遍野，流民四起。大衍看似固若金湯，實則如同老者，已入垂暮之年，如今局麵，除了割肉治瘡以外，再無他法。所以閣老便隻能出此下策，設一州保住其他八州，天下人不知閣老用心，所以多有非議。”
韓鞅對於楊雲飛的這番話並沒有表態。
“楊侍郎，你曾經寫過的治安論策疏，我也曾看過，如此年紀，便有這般胸襟抱負，卻也是難能可貴，所以你不妨直說吧，今日前來尋我，到底所謂何事？”
韓鞅是明人不說暗話，他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思去兜兜繞轉這些個圈子。
楊雲飛聽到這話之後，也沒有再猶豫什麽，於是便坦率明言，說出了自己此行的來意。
“閣老，我此行前來是為了涼州一事。”
“涼州……涼州如今局勢已定，恐怕也沒有什麽改觀了，所以你我恐怕都做不了什麽。”
“下官明白，涼州之事，也有用來清剿江湖武夫之意。可僅涼州一州便有近千萬的百姓，這些百姓麵對妖獸荼毒，武夫襲擾。如今已然是民不聊生。所以下官害怕這些人的處境，如果糟到了一定的程度，這涼州百姓，未必不會揭竿而起。”
韓鞅聽完這番話後，臉上神情並沒有什麽太多的變化，因為這件事情早在他的預料之中。
“楊侍郎你真的認為，僅憑這些百姓能掀起什麽風浪呢？”
“閣老深謀遠慮，下官佩服至極，可不知閣老有沒有想過，這些流民一旦造反，且為妖族所用，到時候局麵又該如何？”
“妖族……”
“閣老久居廟堂，對於那些妖族，可能不甚了解，妖族之中一些大妖的靈智，根本不遜色於人類，如果這些流民能為其所用，他們絲毫不會介意種族之別。現如今整個涼州局勢一片混亂，百姓都覺得是朝廷棄他們於不顧，他們雖然仇恨妖族，可此時妖族隻要輕易煽動，他們二者未必不會聯合，再者說那些手持俠名狀之人，也都明白自己被趕入涼州，會麵臨著些什麽。如果這三者擰成一股繩，這整個涼州恐怕就會成為一把插入大衍的尖刀！”
聽完楊雲飛的這番話後，韓鞅後背猛然升起了一層冷汗，因為他從來沒有想過人族和妖族會有互相妥協合作的這麽一碼事情。
如果妖族真的能遏製住本性，這事情可就要麻煩了……
雖然心中慌亂如麻，但是聲音臉上卻沒有什麽太多的情緒變化，他目光平靜地看一下楊雲飛。
“你說的倒也並不是全無道理，你今日能來找老夫，想必已經想好對策了，所以不妨說來聽聽吧。”
“閣老，這隻是下官的一些愚見。那些手持俠名狀的武夫，並非不可用之人，如若有人將他們統率在一起抗擊妖族，屆時流民可保，妖族可除。而這些武夫能活下來多少，卻是要聽天由命了，到時候江湖上的隱患也能一並掃除，這不是一舉多得嗎？”
“楊侍郎，那你可有保舉之人嗎？”
楊雲飛抬起頭，看著韓鞅，他目光堅定地說道。
“閣老，隻需給我三千兵馬，我願入涼州統率武夫，抗擊妖族，保全涼州百姓。”
韓鞅臉上神情微微變化，他也佩服這少年的胸襟膽識。
可這件事情卻遠沒有看上去那麽簡單那些武夫一個個桀驁不馴，他楊雲飛憑什麽能控製得住這些人呢？
見韓鞅有所猶豫，楊雲飛再度鄭重其事地說道。
“閣老，涼州之亂一日不平，我楊雲飛絕不生離涼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