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男兒意氣自蹉跎
“老臣代楊雲飛謝過聖上厚意，不過臣還有一事相求。”
“哦，什麽事，但說無妨。”
“楊雲飛若是能活著從涼州回來，還望聖上定要不惜一切代價將其保全！若在臣百年之後，此人定能作為肱股之臣輔佐陛下！”
“閣老，你就這麽看好此人嗎？”
“除我師弟之外，這新一輩人中，楊雲飛當推首位。”
聽到這裏，秦風的臉色明顯變得凝重了一些。
“閣老，你師弟的事情，朕也萬分痛心，可……”
“聖上多慮了，臣絕沒有指責聖上的意思，我也知道人死不能複生，但心中還是有些替師弟感到惋惜罷了。”
“好了，閣老也莫要太過介懷了。魏紅豹，送閣老回去休息吧。”
“是，閣老，您請吧。”
說完，魏紅豹躬身在前麵引路，韓鞅頓首辭別，兩人便一同走出了金殿。
“閣老，最近身體可好？”
聽到魏紅豹這略顯突兀的問話後，韓鞅有些詫異。
“哦，有勞魏公公操心了，我這身子骨倒也還算硬朗。”
“這就好，閣老是國之柱石，可千萬要保重身體啊。”
“魏公公言重了。”
兩人一路無話，魏紅豹徑直將韓鞅送出宮門。
此時韓鞅那頂單薄的小轎，就停在身前不遠處。
“閣老，您為國而謀。我這種無用之人，自是對閣老佩服至極，但閣老謀國之餘，也要謀身才是啊！”
韓鞅笑了笑。
但他並沒有回答魏紅豹的話，韓鞅轉身鑽入小轎，那幾個年邁的轎夫，踉踉蹌蹌抬起轎子，隻等這轎子搖搖晃晃從自己眼前消失後，魏紅豹這才轉身回去。
轉身之際，魏紅豹杳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
朝廷內官的身份，就決定了他魏紅豹這輩子都上不了台麵，雖說自己現在是皇上身邊的紅人，可派人見了自己，怕是誰都要低罵一句閹人。
對於這種事情魏紅豹已經是見怪不怪了，無論旁人在背後怎麽說自己，他都不在乎，可是人前若是誰敢有半句非議，魏紅豹也定要將其剝皮抽筋，以解心頭之恨。
可越是這樣，他越是對韓鞅這種人心生敬仰。
韓鞅謀事無論成敗，後世史書，都少不了濃墨重彩地為他記上一筆。
再者而言，哪個男人會沒有青史留名的渴望呢？
韓鞅行事速度極快，皇上的意思不久便傳達給了楊雲飛。
楊雲飛知道涼州事宜困頓，所以他不敢再有所怠慢。
五千大甲龍騎衛，這個數目十萬妖族比起來，確實不算多，但五千名重騎，這也算得上一股極為可觀的力量了。
楊雲飛離開之時，韓鞅親自為其斟酒送行。
楊雲飛滿飲杯中酒，隨即縱馬而去。
馬蹄揚起，**起寸寸煙塵，直到楊雲飛從自己麵前徹底消失後，他這才收回目光轉身離去。
兩人都為了大衍，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範圍內的一切事情。
涼州，陳府內。
陳夢舟並沒有昏睡多久，轉眼第二天，就已經蘇醒了過來。看到久違的季玄禮後，她難得地露出了一絲笑容。
“你怎麽來了？”
“我怎麽來了？我要是不來，你這條命可就要保不住了，你這一天天盡是胡鬧，怎麽連自己的命都不準備要了嗎？”
聽到季玄禮的訓斥後，陳夢舟忍住不笑了笑。
因為季玄禮以一個孩童的模樣，一本正經地教訓著自己，這副模樣看上去實在是有些太過於滑稽了。
“還笑，有什麽好笑的？自己做事，一點輕重也不知道，怎麽你是真的不打算活了嗎？”
“哎呀，好啦好啦！我不是什麽事情都沒有嘛！你不要這麽生氣了唄！”
“什麽事情也沒有？你自己的身體你不清楚嗎？血祭之術，燃燒的是你的壽元，你身上如今都已經留下隱疾了！”
季玄禮眉頭一直緊皺，見陳夢舟落得如今這個局麵，他很難釋然。
陳夢舟有意轉移話題。
“對了，杜雲現在怎麽樣了，你知道嗎？自從他離開涼州之後，我就沒有再聽到過他的消息了。”
“杜雲……”
一聽到這個名字後，季玄禮本就消沉的情緒，此時變得更為凝重了起來。
“杜雲可能已經死了。”
他壓低了聲音，盡量地克製著自己的情緒，畢竟圍剿杜雲那一戰，天師府損失不小，所以此事在天師府中傳得也是沸沸揚揚。
季玄禮起先聽到這個消息後，並不怎麽相信，可後來得知朝廷追封，以及修建衣冠塚後，他也接受了這個事實。
他和杜雲意見不合，這才導致彼此分道揚鑣，可他並不討厭杜雲，仍是把他當做了自己的好友，此時聞聽杜雲故去，他也隻能遙祭一壺薄酒，算是送了自己這老友最後一程了。陳夢舟聽到這個消息後，一時不知所措地愣在了原地，眼淚奪眶而出，她想說些什麽，可這話到了嘴邊，卻也直接哽住了喉舌，使她無法開口。
陳夢舟任憑眼淚流淌，過了好半晌後。
她這才止住了自己的哭聲。
“人死不可複生，你也不要再多想什麽了。”
陳夢舟神情低迷，並沒有答話。
季玄禮見狀，對於陳夢舟也是放心不下。
“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他試圖轉移話題，讓陳夢舟能忘卻那煩心的瑣事。
“我不知道……”
季玄禮見她這副模樣，知道可能是無法和她交談下去了。
於是無奈地說道，你好好休息，等身體好些了，我們再說其他的吧。
陳夢舟沒有回答，她此時的目光極為呆滯，季玄禮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麽。
而此時屋外眾人見到陳夢舟蘇醒後，一個個也都是喜出望外，因為陳夢舟醒了，這就代表糧食終於可以發下來了。
季玄禮知道這群人被饑餓折磨得早已經忘記了，該有的人性，但他還是從心底裏厭惡這樣的人，沒了人性，那和禽獸又有什麽區別？
厭惡歸厭惡，但季玄禮還是選擇把糧食下發了出去，陳夢舟舍命就是為了讓這些人有一條活路，那麽季玄禮自然會想辦法保住他們的性命。